第15章 声音
“我曾经以为世界上最无聊的课是魔法史。”
詹姆斯不情不愿地走向占卜课的教室，“为什么我们要一大早起床，然后在这大好时间里盯着茶杯看一整节课？”
“你也可以选择盯着地板看一节课。”西里斯拍他的肩膀，“天花板也行。”
“真的能有人从那里面看出什么预言来吗？”詹姆斯非常怀疑，“目前为止每次作业大家都是瞎编的，我总觉得教授也根本没认真看过。”为了证明他的话，他甚至将论文都拿了出来。
“上次我在作业里写‘我看到占卜课教授离开了霍格沃茨因为斯莱特林的学生把她的水晶球给炸了’，她竟然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詹姆斯……”
他这话刚说完梅林的声音就从一旁传了过来，下意识他就把论文收起——不过晚了，梅林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哪怕作业里你都要提一句斯莱特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深深地爱着斯莱特林。”梅林戳他的脑袋，“真讨厌不应该一点都不想提起也不想看到吗？”
“别这样说！这也太可怕了！”竟然有人说他喜欢斯莱特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话了，要是换成别人，他绝对要给对方一个恶咒。
但说这话的是梅林，他只能露出控诉的表情，看上去极其伤心，“梅林竟然这样看待我，我好难过。”
“……你能正常一点吗？”
每当詹姆斯以为占卜课已经很无聊时，教授就会告诉他马达马达。在得知今天上课的内容是解梦后，他差点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解梦？”他开始和西里斯说悄悄话，“可是我昨天晚上没有做梦。”
“事实上，我们总是在做梦。”
很显然詹姆斯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小，教授语调拉得很长，颇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只不过你起来后就忘记了。梦可以告诉我们许多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现在大家就开始做梦，然后将梦解析出来。”
“我懂了。”西里斯说，“这节课的内容是睡觉。”说完他就往桌上一趴，很顺滑地进入了睡觉模式。
“除了魔法史，我还是第一次在课上睡觉。”詹姆斯嘀咕起来。
“并不只是简单的睡觉。”教授摇了摇头，“短时间的睡眠里，会更加容易记住梦中的内容。去努力看穿梦背后的真相，去看破迷雾……真正的占卜师往往在冥想中就能看到真谛。”
“占卜师都这么奇怪吗？”莉莉凑近梅林。
“不太清楚。”梅林这样回答，“反正我印象里的占卜师总是出现在街头巷尾，而且各个都会用斗篷遮住脸。或许这样比较神秘吧。”
“我觉得这完全就是骗人的东西，谁能光靠做梦就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
詹姆斯加入了他们的话题，在他凑过来的那刻，莉莉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魔杖。
“别这样伊万斯，我可没打算做什么。”他赶紧坐正。
“波特最近倒是正常了不少。”莉莉有些意外，她很欣慰，“他的耳朵总算不再是摆设。”
说来也奇怪，詹姆斯自己都感到神奇。自从一二年级总是出现在他脑中的那个声音消失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他本来没打算做的事情，西里斯也说“你终于知道这样只会让伊万斯更讨厌你，恭喜你，加入正常人行列”。
难道真的是长大后就会变得成熟一些吗？他也搞不清楚，有时候他甚至以为那些声音从来没存在过，只是他做了几个比较奇怪的梦罢了。
梦？
一想到今天的课程，他半信半疑地趴在桌上。
虽然不知道教授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或许他能再梦到那个声音。
★
【你应该去追求伊万斯。】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入学的前一个晚上。
从收到霍格沃茨的信开始詹姆斯就极其兴奋，他很快就在父母的陪同下在对角巷买了一大堆需要的东西，差点把箱子都撑爆。
因为无论如何父母都不愿意告诉他霍格沃茨到底如何分院，只是说那是件有趣且危险的事情，以至于他还以为进学院当天就要和人搏斗，还特意学了许多魔咒。
准备去报到的前一个晚上他激动的睡不着觉，一直辗转反侧到半夜。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干脆起来坐着扫帚出去转一圈时，一个古怪的、好似带着几分机械转动冰冷生硬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稍纵即逝，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在那之后他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着，紧接着他开始做一些梦，在梦中他好像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看不真切，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喜悦与爱意。
不过这个梦与那个声音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就很快地被他遗忘。
【你喜欢的人是莉莉·伊万斯。】
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分院仪式上，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开始追寻伊万斯的身影，甚至还说出了要约她出去玩的话——等说完后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有什么不对的？
哦，对了。
他甚至好像并不熟悉伊万斯。
【波特，伊万斯会拒绝你，但总有一天会答应。】
在他放空时，有时回过神就已经走到了伊万斯的身边，说着一些他根本没想过的话，做出一些他从来没思考过的邀请。他却总不觉得哪里奇怪。
西里斯曾经说他要是不改改这傲慢自大的毛病，伊万斯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和他出去约会，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反驳“我可没打算和她约会”，可要说出口时又总觉得一阵恍惚。
他不是一直在约伊万斯吗？那些话都是他说的，为什么他会觉得从没这种打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声音慢慢消失了，他的生活又逐渐恢复了正常。渐渐的，那些声音与模糊的梦境都离他远去，他开始将那些东西当作奇怪的梦境。
他的思绪越来越沉，逐渐真的陷入到了梦中。依旧是模糊的、不清晰的，像是一张昏黄老旧的相片，四周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你不应该拒绝剧情。】
【不然会有更可怕的后果。】
他再次听见了那个声音，下一刻，雾气突然消失，漫天血色与绿光突兀地在他眼前炸开。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痛苦猛地袭上他的心头，那瞬间的悲怆与绝望简直像是硬生生地将他的心挖了出来，在他几乎晕厥过去的那刻，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詹姆斯？”
詹姆斯猛地睁开眼睛。
塔楼周围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上午盛大的阳光慷慨地倾斜在他身上。
可梅林注视着他的视线，简直比这阳光更加耀眼。在那一刻，梦中的绝望与恐惧、从骨子里往外渗透的凉意，就像是沐浴在太阳下蒸发了。
“你看上去好像做了噩梦。”梅林担忧地看着他，“刚刚布莱克叫了半天你都没醒。”
他愣怔地看着梅林，脑中已经不记得一点梦中的画面，可他的心跳依旧跳得很快。在十几秒、也可能是好几分钟后，他才感觉情绪重新平静下来。
“应该是吧……”他模糊不清地说，毕竟他已经完全忘记梦到什么了。
“梦总能告诉我们一些预兆。”占卜课的教授在收拾东西，看起来她非常不适应阳光，不停地躲避着光芒。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谁听。
可詹姆斯并不信梦。
“我没事了。”他对着梅林露出笑容。
“都是些骗人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