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回家
天眼打开了回去的传送门，这里离我们的世界太远了，段云曦的能力都无法触及，好在海神给我们留了一次回去的能量，通过他的传送门，我们回到的是荷王国的皇城顶上，我们一回来，传送门就消失了，一来一去刚刚好，他是不是算好的？
勃尔还在门口守着，他见到我们回来又见到传送门消失惊诧起来：“你们回来了？可是这门……”
他慌张比划起来，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拍拍他的肩告诉他没事了，我们也不用过去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看了看冬摩，鱼脸蛋一红，干咳两声道，“你们回来得可真快，这才几个时辰，你们就干完事了？”
“几个时辰？”我们颇是疑惑，放眼看去荷王国的重建工程还没搞完呢，乒乒乓乓的在响。可我们明明过了好几天了！
“因为是过去的时间吧，”段云曦推测道，“时间这东西，很琢磨不定。”
“哦……”我若有所思，勃尔凑到我跟前小声问道：“那是你们带回来的人？看起来……好美哦。”
他瞟了冬摩几眼，被冬摩瞪了回来，怯怯的不敢说话了，看样子除了我们以外，别人也觉得冬摩很漂亮啊，不过不要看他性格就是了。
我们不打算在这多留，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勃尔说要去报告王妃为我们送行，可我急着回家，不想多待，所以只让他给王妃带了话。
从荷王国回到天眼之城只需半秒，而我们离开家乡已有半个多月了，再度回到天眼之城，城里大变了样。
昔日热闹的街道空无一人，偶尔有几家开着的店铺，也都冷冷清清，我们去找了静爷爷问是什么情况。
他独自一人坐在通天塔外的椅子上，看着池里的鱼，给它们喂食。
他看见我们回来了，见到冬摩，急匆匆站起来看着他，眼里满是的震惊，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静静回到了椅子上，继续看着鱼。
他告诉我们：“走了，都走了。”
悲凉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遗憾，留给我一个不清不楚的眼神。
我不知道是否该让天眼出现在他面前，段云曦他们也不知道，不过段云曦现在也无处可去，她还是得住在天眼之城，顺便安顿冬摩。
于是伍辕杰再肩负起送我回家的使命了，我们一同离开了天眼之城，外面的世界依旧和平安宁，谁也想不到我们不久前经历了战争和死亡，甚至没有人认识秦金族，更不知道他们灭亡的路。
我们乘上回家的地铁，看着里头排排坐的人群，这熟悉亲切的场景却又带着陌生，世界割裂得如此厉害，让我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我倚在伍辕杰肩头，想着过往的事。
段云曦算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吗？我呢？伍辕杰呢？我们好像都没说过“找到了”，透过地铁的玻璃，我看到伍辕杰满脸的惆怅和疲惫，他话总是很少，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
“你找到了吗？”我问他。
他有些意外，看向我忽然红了脸，别过头去：“你说什么？”
“你要找的东西啊，你好像从没说过你要找什么哦？”我凑近他问道，他被逼退了，慌张看着我，把我推正身子，自己端坐着。
“咳，”他有些紧张，但我却觉得很有意思，他说，“我知道我要找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投去了远方：“不过那很难说清楚，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找到了，那种感觉，总是若即若离，若有，若无。”
又是那样，他的神色又有些悲伤起来，就像每一次他下定决心要做什么的样子，总是那样幽怨的。
“我之前说过，我觉得秦金族那一趟对我很重要，可走完了，心里还是空空的。”我想起在那经历的每一件事，时而欢笑时而凄悲，我当时是出于什么觉得那很重要呢？
“伍辕杰。”
“嗯？”
我叫了他一声，他看向我，他的样子我看了很多遍了，但仍然看不腻，每一次看到总会欢欣雀跃，是的，没错，我喜欢他，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他，浓烈的墨香在鼻尖环绕，诱惑着我，我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可是，那最终没有说出口，我还缺乏了那一点勇气，还是，差一点点。
回到家的时候，快要入夜了，久违的小区，不知爸爸妈妈见到我时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么久不联系……会气坏的吧？
这么一想，我又不敢回去了。
仰望着几十层的高楼，我深呼吸一口气，在伍辕杰的陪同下敲响了家门。
那一刻，家里几乎是动荡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吵响整个楼层，爸爸打开了门，差点我没认出他来，他变了好多哦，满脸胡茬，眼睛也布满血丝。
“爸……”
我没喊出口，他一把抓过我把我推到妈妈怀里，怒气冲冲看着伍辕杰。
“啪！”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惊响了楼道里的灯。
我吓坏了，赶忙去拉他，但妈妈和几个亲戚都使劲把我带去家里，问候我长啊短的。
“宝贝你没事吧？啊啊，这么多天你去哪了？警察也找不到人……”
“呜呜呜……”
爷爷奶奶也来了，看见我呜呜哭个不停，妈妈抱着我不给我一下喘气的机会，门外传来爸爸的怒吼声：“你带我女儿去哪了？干什么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小子……”
肮脏和嘲讽的话不断从爸爸口中蹦出来，我从没见过那么生气的他，可伍辕杰又做错了什么呢？我看到他站在那里，一个字也没说，静静听着爸爸的咒骂。
我忽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一下我只觉得伍辕杰背负了好多，是什么啊？以他的能力他完全能躲啊，他可以还手或是还嘴，可以直接走人啊，他傻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一哭，家里人哭得更伤心了，但我知道我们哭得不是同一件事。
后来我才知道，我断了24小时的联系后，爸爸妈妈就报警了，警察半个多月来一直在找我，只查到我在地铁某一站下车，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他们跟着最后的监控只找到一片黄沙之地，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事一下惊动了我的亲戚们，甚至爷爷奶奶都赶忙从乡下回城，日夜不歇的找我。
我这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一件坏事，我不能责怪他们的关心，可也无法向他们解释我去了哪里，连我为伍辕杰的辩解也被爸爸当作是被迷惑了。
他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伍辕杰身上。
那整整一夜，他都没有消气。
“一开始是这样的，至少大部分找到天眼之城的人，一开始都抱有期待，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世好地方，但很快大家就会发现，这里除了我们，不会再有别的东西、别的人。我说了，没有天眼的邀请谁也无法进来这里，所以哪怕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没法带他进来，他们甚至不能看见这座城，搞不好，他们还以为你骗人。”
我想起段云曦对我说的话，我本来只当作无关紧要的事，但未曾想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样无力。
我被爸爸禁足了，只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天眼，我做错了吗？”
无聊之下，我只能找天眼聊天。
天眼出现在我房间里，用她特有的冰冷语气问道：“什么？”
“我不该去找段云曦吗？不该去天眼之城，去淌那些浑水，你看，天眼之城里也没人了，我还让我家里人担心得要死。”
我躺在床上，看着那天花板。
“你不是自己想去的吗？”
天眼反问。
“对。”
“那就承担起责任来，”天眼回答说，“哪里有什么对与不对呢？”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看向她，又蹙起眉头：“你不懂。”
“你懂，你倒是解决问题。”天眼毒舌起来真是毫不留情，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瘪瘪嘴，翻个身继续躺着，我又问道：“你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吗？”
她放出一个照片来，上面显示着一个白发蓝眸的男人，我一惊，翻身坐起：“你找到他了？”
“我昨晚根据冬摩的描述大致绘了一张出来，我感觉得到，这个人很熟悉，而且夏初你还记得吗？”她走到我面前，我第一次看见她还能走，甚至坐到我面前来了，她说，“新神说的那个人。”
“谁？”我没印象。
“说你很像某个人。”
我仰了仰头，打量的看着她。
“可能是他。而且新神还认识他。”
天眼得出的结论让我惊讶：“这么巧？”
不过我打量着自己和那个男人，好像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会不会搞错人了？
天眼却很笃定，也对，对她来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了。
我们面对面看着，颇有点傻，在我想移开目光的时候，她忽然说：“伍辕杰来了。”
接着，她就消失了，而我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爸爸喘着粗气问道，他几夜未免，昨天也气得够呛，现在还生着气。
我悄悄打开门，从门缝里瞅着情况，见到爸爸半打开门，门外只有伍辕杰半个身子，他似乎知道我在看他，与我对视了，还朝着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啊，这笨蛋还来干什么，想起他昨天被爸爸打了，我眼眶又红了。
爸爸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和他的小动作，他在和谁谈话？伍辕杰不止自己来了吗？难道还有段云曦和冬摩？
“你儿子把我女儿不知道带到什么鬼地方去了！你们tm还敢来？！”
爸爸一声怒吼，吓得我一怔，不一会儿，屋外走进了伍辕杰和他父亲、母亲。
我很难说自己从哪见过这两位，但毫无疑问，他们像极了电视剧里的男主和女主，长那么好看，难怪伍辕杰也那么好看！他们比我爸爸妈妈都要高、说话声音也温和有力，连爸爸一开始那么生气，见他们态度那么好，都气消了一大半。
妈妈和爷爷奶奶也从房间里出来迎接两位客人，给他们沏了茶，拿出东西招待他们，他们道过了谢，就直奔了主题。
“其实，夏先生夏夫人，我们来这其实是为了向两位道歉，同时，也想为自己的孩子正名。”伍叔叔说话儒雅客气，有点像在看电视剧。
“你我都为人父母，都知道孩子对自己有多重要，更何况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这做爸爸的，你叫我怎么活！”爸爸愤怒的锤着桌子，目光狠狠盯着伍辕杰。
“夏先生消消气，”伍叔叔道，“你的心情我明白，辕杰从小也是淘气孩子，喜欢到处乱跑，我也为此操过不少心，所以我们特此前来为您道歉，很抱歉让您一家担心了。”
他们朝着爸爸妈妈微微欠身，隆重得爸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脸色缓和了些：“这事我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们今天就要带夏初去医院检查，她要是有个什么事，你的儿子也别想好过！”
“这是自然，”伍叔叔理解的点点头，“不过我敢担保，令爱一定平安无事。这也是我和夫人前来的第二个原因。”
伍叔叔拍了拍伍辕杰，骄傲道：“我们儿子向来正直，一定不会做伤害令爱的事。关于这一点，您是否听过令爱的意见呢？”
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我见状忙从房间跑出，直直点头：“对！伍辕杰没有做错什么！”
一想到他没做错什么却要挨一巴掌，我一下又酸了鼻子，可这会儿不能哭，不能让爸爸情绪更激动。
爸爸看着我满眼怜爱，放软了声音问道：“那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一个电话也没有，爸爸知道你需要有个人空间……可你也不能……不要爸爸了啊。”
“我没有不要爸爸……”
他红了眼眶，我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这一切，我要怎么解释呢？
我擦了擦眼泪，妈妈和奶奶都过来抱住了我，低声呜咽起来。
“夏先生，”伍叔叔对爸爸说，“今天你们去医院的检查费用可由我们承担，这是我的个人名片，有事可以联系我。”
他递出了名片，爸爸接了过来，直摇头：“我不是要你们的赔偿，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
伍叔叔拍了拍他的肩：“您需要与令爱更深的交流这个问题。”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临走前，伍叔叔和伍阿姨都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伍辕杰也看着我，朝我肯定的点点头。
我欲追过去，又看了看爸爸妈妈，小声问了一句：“我可以去送送他们吗？”担心他们不同意，我忙追说道，“一会儿！就一会儿！绝不跑远！”
爸爸还在擦眼泪，似乎还不太说得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
我忙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