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法阵、天眼与世界
山茶来到天眼的时候，是17岁，也是段云曦现在的年龄，那时的她疲惫不堪，仿佛逃命一样掉在了天眼，被静爷爷发现带去了治疗，之后就一直留在天眼，成为时空收容所的管理员。她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过去，又为什么而来，不过天眼的人都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段云曦第一次见到她，就给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理由是，段云曦炸了整个天眼。
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她说的毁了天眼是真的，难怪提到这个时，静爷爷他们那么紧张，她真的能做到而且真的打算那么做啊……
我有点同情天眼里的人了，竟然经历过一次生死，天眼也是耐揍，炸完后自己恢复了，还把都只剩一口气的人救了回来。
我希望她下次炸的时候，能提前通知我，我好逃命。
说回山茶，虽然她是以人的模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但从她的触手来看，还有故乡里这么一大片海域，山茶很可能就是海里的生物，八爪鱼之类的，但她需要段云曦帮什么忙呢？她不喜欢段云曦，还是向她求助，说明她不得不这么做，而且她还是信任段云曦的，那伍辕杰暂时不会很危险。
只不过段云曦似乎没想到这里，我们跟着伍辕杰的定位一直往前游，从浅水来到了深海，水里的生物也变得越来越多、丰富和奇怪，她越来越暴躁，口里还诅咒着山茶。
到了目的地，是一座山，山上盘旋生长着一棵古树，很是奇特，段云曦看见了，一鼓作气冲到了山边。
“嘭。”
冲进山边的我们像是撞在一堵墙上，而且穿过了那堵墙，就失去了浮力掉了下去，好在段云曦反应快，抓住了我起飞，我们才没摔在地上。
“奇怪。”她嗅了嗅空气，皱起了眉头。
我们落到地上，我学着他们进入到新地方先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一座城，围绕着山建起的山城，凡是能打洞的地方都被他们当作屋子住了，像是就地取材，所以建筑都蒙着一层灰似的，不清晰不明朗，马路弯弯绕绕，四通八达，可看不懂哪条路通那条路，包括人也一样，虽我们在城门口没见着几个人，偶尔见到一两个，一个个没什么精气神，都没注意到我们来了。
段云曦拉着我往左进去，一边嗅着味道一边观察：“夏初你没闻到吗？”
“闻到什么？”我还以为她在跟着定位走呢。
“那股熟悉的气味……”她带着我绕到了一个小巷道里，灰蒙蒙的城市更加阴暗了，路上丢满了不要的东西，我纳闷着她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了一个在啃东西的脏小孩，小孩也注意到了我们，见到我们就龇牙咧嘴，但段云曦不在怕的，笔直的走，小孩见了，飞快的逃了。
“欸……”我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身影，都没叫得住，他和山茶一样，身上带着一些鱼类的特征，脏兮兮的鳞片上泛着彩光，好像不是坏小孩。
段云曦松开了我，蹲在了一角，时而点着头：“夏初你来看，是不是和之前的一样。”
我好奇的看过去，见是一个用蓝色墨水画的足球大的圆形，里头的花纹美丽繁杂，我对这个图案没有印象，但隐隐又觉得熟悉，段云曦把我拉近了，让我闻：“你闻闻，是不是和战斗场的一样。”
我凑近一闻，果然是的！
我练忙捂住鼻子后退：“天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段云曦也蹙起眉头思考了起来，她抬头望着这个有结界的山城：“我猜……和山茶需要我帮忙的事有关。”
她拍下了这个图案的照片，发给了天眼，想通过天眼查查这个图案的来历。
而且不出她所料，山茶所需要帮忙的事的确和这个东西有关。
我们跟着定位来到了山茶所在的地方，在一座大桥上见到了山茶，她只身一人站在那里等我们。
“伍辕杰呢？”段云曦问。
桥上冷风嗖嗖，吹得衣物猎猎作响，我们站在那里，颇有点儿江湖高手碰面的样子。
“你先把我的事答应了，我再告诉你。”她一脸高傲，俯视着段云曦。
段云曦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恼怒起来想要动手，我忙阻止了她，并对山茶道：“我知道你不会对他怎么样，你需要我们帮什么忙？我们也总得有考虑的机会吧？”
山茶寻思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在段云曦身上，我拦在段云曦面前：“没关系，有我在。”
如果我猜得没错，山茶之前打不过段云曦就来抓我，就是觉得抓我对段云曦有威胁力，我也可以拿这个来消减两人之间的矛盾。
山茶同意了，她带我们来到一家名为“本品”的酒吧里，酒吧里昏暗浑浊，一群人和海鲜喝得不省人事，段云曦嫌弃的皱起了鼻子。
在这，山茶向我们讲述了最近这座城市的变化，也就是我们进来时看到的样子，这座城原本不是这样的，虽然生活艰难，但还没沦落到死气沉沉的地步，而他们猜测，出现这个原因是因为他们国度的公主，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一定是她！”山茶愤愤的锤着桌子。
段云曦略带失望的举起拍到的图案：“我还以为是这个东西的原因呢。”
山茶一愣，忽然她背后黑幽幽的墙壁走出一个高壮的人来，激动的看着那个图案：“你知道这个东西？！”
我完全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吓得尖叫一声，然后整个酒吧里都向我投来目光，我更慌张了，感觉他们怎么好像突然醒过来了一样，好恐怖！
我抓住段云曦的手，以防自己被袭击，段云曦面无表情的挑挑眉：“你那背后藏着的都出来吧。”
昏暗的墙壁之下，陆陆续续走出了十来人，落座在我们四周，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地这么能藏？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啊！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坐在山茶旁边的年轻男子问道。
段云曦冷漠的呵了一声：“呼吸声。”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山茶也不甘心的道：“说了她很强，这点小伎俩根本难不倒她。”
他们的惊讶难以遮掩，高壮的叔叔先步入了正题：“那个东西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嗯……”段云曦翻了翻手机，道，“这个叫‘聚阴之阵’，是用来提升和增强士兵能力的阵法。”
我一听，惊讶的转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天眼给的。”她举起手机给我看，我更纳闷了：“不对啊，天眼是我们世界的，但科洛他们的世界也有，山茶这里也有……”
众人一听这话，都陷入了沉思，段云曦关掉手机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天眼还能净化它呢，奇怪的只有天眼吧？”
“科洛，那个红胖子。”山茶也阴沉下了脸。
很显然，这件事不是单纯的一个世界的问题，既然天眼跨越了世界，又将世界里的人聚集在一个地方，一定别有用意，只是，我们无法理解它的意思。
我翻寻着脑海的记忆，想将零碎的碎片拼起来，寻找一个完整的事件，我问道：“那你说的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山茶看了我一眼，道：“那是个疯子，比段云曦还要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择手段，把良善之人都送入地狱！”
“我？”段云曦无辜躺枪，气得拍桌道，“我哪里疯了？！刚好，你打我的帐还没算呢！现在要不要打一架啊？！”
“别别别……”我知道段云曦还没修养好，而且山茶手里还有伍辕杰，得先把他救出来再说，我按下了段云曦，对山茶道，“她和我们要帮的忙有什么关系吗？”
“就是为了揪出她，我们才得借用段云曦的力量，”山茶冷眼看着段云曦，“她做尽丧尽天良的事却藏在城堡深处，让人无从下手！”
“可这……应该交给城堡里的人解决吧？”我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我就是，”她答，“我们一家都曾为皇室效力，但因发现她的秘密而被追杀流放。”
我恍然明了，这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也难怪她要找段云曦帮忙，那现在了解之后，段云曦又要做什么选择……我看向段云曦，她已经气得脸都青了，腿不安分的抖动着，等我一说完，她就气得跳了起来：“你说就说！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难道是那个坏事做尽的家伙吗？！有种你去盯着她说啊！”
“你难道不是吗？！你和她不过半斤八两！”山茶也忍无可忍，“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而却无所作为！与有力量却胡作非为有什么不同！”
“你tm——”
说着说着，两人又打了起来，我劝不住也不想劝了，就默默喝着他们的饮品，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大哥哥身上，他一直笑眯眯的，似乎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你是谁？”我问道。
“苏灵，”他答道，“山茶的男朋友，那个叫段云曦的人，是她的朋友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两看对方都不顺眼。
苏灵又笑着说道：“自从被公主陷害，山茶一直都封锁着自己，头一次见她可以敞开心扉的人，我很高兴。”
他这么高兴，我倒更不好意思说了，我便又道：“公主和聚阴阵和这个城市有什么关系吗？”
一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落在我身边，那个高壮的叔叔也凑了过来：“我叫罗斯特，小女孩，你是有所怀疑吗？”
“我叫夏初，”我回答道，“虽然山茶说公主做了很多坏事，但她并没有提到三者之间的关系。”
“是的，因为这件事是我发现的，”罗斯特叔叔说，“前段时间我就发现城里陆续有人失踪，这里是非常偏远的地方，很少有外人会来这里，而我对这里了如指掌，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接着我就发现了那个阵法，那阵法我见过，在公主的书上有过记载，但是很遗憾，我并不了解全貌，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远在异世界的山茶，她便说会找人回来一起对付公主。”
“可以细讲吗？”我转动起我的小脑瓜，这里不像表面那样朦朦胧胧，他们掌握的线索足以推断出一些细节，再加之我们在战斗场上发生的事，我想，我们可以更靠近真相一步。
就在我这边忙碌的时候，段云曦和山茶打了一下午，等到她们想起伍辕杰还被困着的时候停了下来。
段云曦说愿意帮助他们，山茶则质疑她愿意帮忙还和她打架，是不是有毛病，段云曦表示：好不容易碰见了能摸到天眼底子的事，她是不会放弃的。
而在天眼是个混蛋这件事上，两人想法出奇的一致。
于是我们去接伍辕杰了。
但在那里，我们只接到了伍辕杰留下的一行字：已平安，勿念，再见。
他又自己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