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去年冬日
“我从洛川城外失踪的女子，从静水庵查起，那个名叫‘慧果’的小尼姑告诉了我一件事。”
在听到云朔这一句话时，云念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小女孩，她那一双眼睛澄澈清明，与旁人一点不同，
“善妙向来不允许她离开静水庵，但她因为好奇，夜里偷偷跑出去了一次，看到了这山洞里的东西。”
扭曲交缠的藤蔓原本并没有完全覆盖这山洞，那些藤蔓长得奇怪，分叉太多，上面卷曲的触角像是吸盘一般，牢牢地抓住了石壁，
在被完全覆盖以前，她看到了藤蔓的中央，那个如同巨大眼睛一样轻轻跳动的东西，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脑袋生疼，
“眼睛？”
好奇怪，云念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两个字，她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兄长的讲述还没有停下来，这长达二十年的谋划，从静水庵开始，一直到现在，背后的恐怖这才显露了出来。
善妙师太除了与先帝有染以外，还因为主持师太的身份，得到了许多女子的生辰八字，她讲这些都交给了溪元恩，由他挑选阴年阴月的女子，
“被选中的人，善妙会一步一步引诱她们，先是告诉她们要想求得好姻缘，就一定要心诚，在静水庵里住下来，然后再下药让大长老得手。”
“这么明目张胆，可是一点不怕？”
少女忍不住开口，她的眉心皱起，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厌恶，
“她有着先帝这样一层关系，一般人也不能拿她如何，至于身份更高的人，他们也不会莎到这种地步。”
洛川城的少女还是不够，不管怎么尝试，当那些女子怀孕以后，一旦到了六个月的时间点，腹中的胎儿还是无法存活下来，恶臭的腥气在暗室里铺天盖地，偏偏无法传递出去，
贪婪和野心被刻意放大，溪元恩的手伸向了东陵，那里有热情如火的少女，又远离都城，再合适不过了，
“等到了东陵的时候，溪元恩应当是已经得到了一点他所谓的神明的力量，因为当我询问那些人可记得有女子失踪的时候，他们全部都表示不记得此事。”
力量让他变得更加膨胀，他开始思考，要怎样才能得到更多符合条件的女人，大安国已经不能够满足他的野心，在传言之中，珂罗是神留下的子嗣，
“这么说，那个长长的海底通道，该不会就是他弄出来的吧？”
一旁安静听着的千汇突然开口，作为直面那通道的人，虽然进攻的人都被他们完全制服，可是想到从海平面上冒出来的脑袋，还是觉得一阵心悸，
“没错，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找到了珂罗的地盘，但很明显，他让珂尔罗，让这个残暴无能的皇帝十分满意。”
巫术，邪术，这两样原本就千丝万缕的术法，在互相融合的时候，发挥了更加恐怖的力量，
溪元恩告诉珂尔罗，大安有他需要的宝物，他毫不吝啬地像他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从沙漠与悬崖峭壁之中硬生生地开了一条路出来，让士兵通行。
珂尔罗竟然也被溪元恩拉进了同盟里，云念豁然转头，看着姗姗来迟的银发男子，
“你知道这一切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
宋言伽作为国师，深受珂尔罗的信任，如果他能够利用这一份信任阻止的话，也许后面压根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事情，
见那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宋言伽的手顿了一下，还是继续捏着芙蕖辫子尾端，
“我为什么要说？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再说了，引起改变的也不是我，我可没有想要把自己也牵连进去的打算。”
他冷哼一声，刚说完就被怀里的小狐狸狠狠地打了一下，
“哎呦！”
“你给我好好说话！”
碧绿的猫眼看着他，眼里嫌弃的意味不似作假，
“思思问你什么，好好回答不就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是是，我知道了。”
他正色起来，看着云念的眼睛，
“我用什么阻止？他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找死的人你是拦不住的，我只在乎我自己和我身边的人，其余人与我何干？”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那毫不关心的冷漠，和云念不一样，云念是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却是真的，对除了芙蕖以外的人都像是看着蝼蚁，
那种高高在上的睥睨的感觉，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故事里无悲无喜的神明。
“后面的故事你应该没有查到，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原本按照正常的进程，溪元恩和珂尔罗合作了以后，会将所有符合条件的女子都交给溪元恩去培育怪物，可珂尔罗还是留了个心眼，
他表面上附和，实际上，作为一国之主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骑在自己的头上，
飞羽楼的大本营在南烟，离珂罗太远，他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但是只要将大安变成自己的，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居然动了想要把小狐狸送出去的心思，他以为我不知道他那恶心的想法吗？”
珂尔罗低估了宋言伽对芙蕖的在意，哪怕向他保证可以送给他更多的公主，宋言伽也绝对不会允许，
“是不是觉得那些干尸不堪一击？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后来他们都消失了，这是我对他的惩罚，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自觉啊。”
银发的男人叹息了一声，看着怀里娇媚的女子，她的眼睛里有一丝迷茫，
“我以为，他只是想要利用我身上的能力，可是他还曾经打算将我送给一个比他年轻不了多少的老头子！”
亏她还以为这老不死的家伙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微薄的感情，结果，全部都是她一厢情愿！
“该死的家伙，我还为他默哀了足足一刻钟！不行，我必须要回去把他的衣冠冢给他掀了！要是找到尸体，我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埋在粪池里！”
呼吸极速起伏，原本还在生气的云念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有些无措地看着卫青珏，
“别管她，她就是这样的。”
压低的声音传来，她的小指似乎被人勾了一下，轻轻痒痒的，又疑心是错觉，
“我引着你来到珂罗，已经仁至义尽，再泄露天机，死的不是你就是我。”
说完，宋言伽的脸色重新变得吊儿郎当起来，
“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我可不想早死。”
“那个裂开的通道，也不是偶然出现的吧？”
云念冷不丁地开口，她突然想起来，怎么会这么巧，巧到她和卫青珏一起落下来，一起找到出口，出口的第一个城镇就是林珠所在的地方，
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发现呢，如果他们走到了别的地方，那就再没有敢来的亲信，没有调查了许多的云朔，他们分散四处的话，
“是，我故意的，不然就是一个难解的死局，虽然我是不在意也很好奇你还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多就是过程再曲折一点。”
银发男人的视线落在云念和卫青珏似碰非碰的手上，眼里滑过一道暗光，
不普通的两个人，时空重叠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紧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的地步，就算所有人都死完了，恐怕他们也能够活下来吧，
最重要的是，云念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影响原本既定的结局，
从去年冬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