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空寂的高天原
林顿又回到托尼三人的住所，掐着法印，一道道金光缓缓从身体里透出，逐渐化成一个和他本人一模一样的虚影。
虚影如同陷入泥潭一样，从身体里一点一点地往外爬，费了半天劲才拔出一条腿。
之后就再也拔不动。
托尼看不下去了，也捏着法印过来帮忙，拽着林顿的手往外拉，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把林顿的灵魂从身体里拔了出来。
“真费劲！”
灵魂状态的林顿擦了擦额头，气喘吁吁道，回想之前师傅一巴掌就把他拍出来了，可见光头大佬名不虚传！
托尼也是一脸汗：“快滚快滚！”
林顿比了个ok，然后牵着天照向屋外飞去。
灵魂视角里的世界变得虚幻迷蒙，充斥着各种颜色的光带和云雾，那些是维持世界运转的各种能量。
这些能量按照某种无法言说的规律流转，运行的轨迹就是法则。
林顿还是第一次以灵魂之躯傲游世界，对一切都很好奇，东瞅瞅，西看看，换来天照一顿冷嘲热讽：“真是没见识！无知又愚蠢的凡人！”
林顿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乖乖指路。”
天照不满地哼了一声，乖乖飘到前面，像条可怜巴巴的阿柴一样带着林顿向富士山顶飞去。
灵魂没有物质界所谓的质量、速度等概念，两人念头一动，瞬间就出现在了富士山上的天空。
在灵魂视角下，林顿终于看到了所谓的高天原。
那是一座漂浮在七彩能量云里的岛屿，上面山川交错、楼阁林立，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是一处各种能量交汇之所。
整个岛屿，包括上面的山川和楼阁，都是能量具现出来的，远远看去神光溢彩、圣华流转，着实漂亮。
“你们还挺会享受的？”
林顿打量了一会儿，对天照说道。
天照得意洋洋地抬起头：“这就是神明居所！尽情歌颂吧，凡人！见到高天原之圣洁，是你最大的荣耀！”
林顿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你咋就不长记性呢？”
“呜～”
天照嘟起嘴，瞪着眼睛看他，眼里带着一点点水光，脸上却泛起微微红晕。
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儿啊？
林顿大惊失色，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没有人来迎接你？”
天照面色一僵，神情瞬间黯然：“这个……吾不需要！”
她一扭头向高天原最高处的楼阁飞去，却被脖子上的绳子拽了回来。
“唔！给我解开呀！”
天照捂着脖子，气呼呼地说。
林顿不搭理她，闭上眼睛开始感知，灵魂波动一圈一圈地扫出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也没在高天原感受到任何其他的灵魂波动。
只在高天原下方，富士山的火山口里，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里面没人？”林顿诧异地看向天照。
天照神情黯淡，伸手拽了拽绳子，向前飞去。
两人顺着高天原的一条山路，慢悠悠地向上攀登，沿途各种各样的景观入目不暇。
“这是惠比寿的鱼竿……”
天照指着不远处一个池塘，说道。
池塘边空有一根华丽的鱼竿，却没有任何人影。
“这是天之御中诞生的芦苇，她平时会在这里赏月……”
一片空荡死寂的芦苇荡，两人驻足片刻。
“还有建御雷神的刀剑……”
“御馔津的稻荷弓……”
两人一路走来，见到了各种奇特的风景，天照轻声介绍着各位神明的生活区域。
但这些地方一个神都没有。
“这里怎么了？那个外来者搞得？”
林顿眉头皱了皱，问道。
天照回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悲凉的笑：“不是啊。”
“虽然那家伙污染了大片神域，但是祂想做的是统治我们，而不是消灭！”
她站在高天原最高处的天照神殿门口，神殿旁边是一个岩洞，上面挂着“天岩户”的牌子。
“让神明消亡的，是凡人啊！”
“您说的没错，没有凡人的信仰，我们这些神明都不会存在……”
“我们有什么资格去瞧不起凡人呢？”
泪水不断落下，天照依着天岩户的门，缓缓滑坐在地：“我……已经是高天原唯一的神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凡人不再信仰神明了……”
“他们把一切功绩都算在自己头上，对神明毫无敬畏之心，祭拜也只是他们愚弄他人的手段和例行公事一般的行为。”
“我们再也接收不到任何香火，很多道行低微的小神明，还没等到人前显圣的机会，就消失了。”
“再后来，凡人有了火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连神明都为之震撼……我的弟弟在我怀里变成了虚无。”
“他们有了水泥和钢筋，修建了规模庞大的水渠和大坝，从此不再担心风雨不顺、洪水泛滥，有一天，御馔津突然不见了。”
“他们修建了高楼大厦，修建了火车和钢铁轮船，也不再惧怕电闪雷鸣，甚至掌握了雷电的力量！”
“一个又一个神明消失，可我还在和远吕智创造的怪物纠缠……”
“等我回过神来，高天原只剩下我和月读……”
“神明……就如同永远落山的太阳一样……”
“再也没有了光辉……”
“月读将祂的神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祂说月亮的光辉来自太阳，只要太阳还存在，月亮就不会消失……”
“你说，我该怎样做，才能让凡人重新信仰我们？才能重现高天原的荣光？”
天照泪眼朦胧地看向林顿。
林顿摇摇头，他能有什么办法？
人类是万物灵长，当他们脱离蒙昧，开始探求世界的真理，不再依靠所谓的神明，他们的力量就会显现出来。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微小，但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探索和奋斗，积蓄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短短几百年就可以改天换地！
阿斯加德这种物质界的神明是怎么来的？不就是无数阿斯加德人不断探索、不断战斗，拼出来的吗？
他们也是从“人”成为“神”的！
林顿道：“不是凡人没有了信仰，而是他们现在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这份信仰会让他们征服天地，所向无敌！”
“只信仰自己？”
天照不禁陷入沉思。
香火神明完全依靠别人的“支持”，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完全没有自己独立的能力，消亡是必然的。
林顿站在高天原最高之处，目光扫过整片神居之所，脑海中浮现出这些神明曾经欢快生活的场景，又看到了他们逐渐凋零的过程。
高天原几千年的历史，被他看了个透。
天照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
一道刺目的绿色光带萦绕在林顿周身，缓缓流转，光带上一个个金色的文字清晰明了。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她认识这些文字，是华夏的十二地支。
“这……这是太阳？”天照的小脸上满是惊愕，但随即就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红，眼里也闪过莫名的神色，“如此庞大的神力！如果……”
很快，光华散去，十二地支化成一丝丝金色的光线融入林顿的身体。
他睁开眼睛，目光似乎穿越了千万个会元，最终叹了口气：“万物都会消亡……”
“但也会有新生！所以别再自怨自艾了，这个世界那么大，你们经历的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终究只是微不起眼的一小部分罢了。”
“向前看吧，你得走向明天，才能有明天。”
“有明天……太阳就会升起。”
林顿转身向山下走去：一帮小日子的神明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先灌一碗鸡汤再说！
天照赶紧蹦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你等等！”她拉住林顿的手，“你要去哪里？”
林顿把她的手甩开：“当然是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外来者。”
“哦！那我也去！”
“不用，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
“那里有诸神设下的封印，我不带路的话，你进不去！”
“呵！就你们这帮弱鸡？”
“我……哼！”
天照一跺脚，气呼呼地扭过头，停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她转头发现林顿根本没停，已经快走出高天原了！
“哎哎哎？等等我！”
她又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