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怖念

    鬼胎在我手里挣扎，想走。

    我捏着鬼胎，恨不得再次把它拍成肉泥。

    但是我不能，这鬼东西再被我拍，就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了。

    它消失了不要紧，这偷心的罪谁来顶？

    我一手捧着五福的心，一手捏着鬼胎，去追阎王。

    鬼胎不傻，知道我带它去见阎王，“鹅鹅鹅”着说：

    “阎王动怒，灭我一个小鬼能解什么气？你就不怕他把你也灭了？”

    我没理它，加速去追阎王。

    鬼胎又说：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偷到这颗心的？”

    我说：

    “关我屁事，我现在只要把你送到阎王手里就完事了。”

    鬼胎说：

    “万一阎王不相信是我偷的，认为你是拿我顶罪来的怎么办？”

    我冷哼一声：

    “阎王信不信，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等会见了阎王就知道了。”

    鬼胎继续“鹅鹅鹅”着，声音尖利刺耳：

    “要见阎王你自己去，我可不陪你。”

    我把鬼胎紧紧地捏在手里：

    “这个也由不得你。”

    已经追上阎王了，但是他现在身形暴涨。我想和他说上话，还必须再往上飘，一直飘到阎王眼前才可以。

    阎王的身体像一座山，高的看不见顶。我带着五福的心和鬼胎飘了好久，好不容易能看见阎王的下巴了，鬼胎突然又“鹅鹅鹅”起来：

    “我就陪你到这，剩下的事，你自求多福吧。”

    我正要嘲笑鬼胎不可能从我手里溜走，突然就感觉手心一空。

    低头去看，鬼胎竟然自己散了自己的魂魄，化成一缕粉尘消失了。

    鬼胎真狠，竟然能想到用这种自绝的方式，来害我没有退路。

    此时，我已经飘到阎王眼前了。

    阎王黑躯白首，只一个眼睛就比我的手还大。幸亏他不用呼吸，不然他三瓣的大嘴一张，一口气就能把我喷到万里之外去。

    阎王看见了我，鬼目里射出的绿光摄人心魄……

    我看着阎王，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下一步是死是活……

    没有了该死的鬼胎，我怎么才能让阎王相信，我手里有他要找的那颗心，但是偷心贼不是我？

    算了，再和阎王瞪视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我。事已至此，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

    “阎王爷，”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把五福的心递到他面前：

    “您要找的心，我给您找回来了。”

    阎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竟然是你偷的？戚容，你是想死吗？”

    我是鬼王，可能在别人面前我这个身份还能让人害怕。但是在阎王这里，他想弄死我，就跟我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凌空跪下，开始狡辩：

    “阎王爷，我没有偷。这颗心是我孝敬给您的，听说它丢了，我也是第一时间去找，找到后又第一时间给您送回来，还请阎王爷明察。”

    其实我这也不算是狡辩，我只是把鬼胎塞心给我，和我再把心还给阎王的过程美化了一下，并没有脱离事实。

    我以为阎王拿到心，这事就算完了。他回他的阎王殿，众鬼差散开，我也就能赶紧回阳间找膏药和玉骨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发展。

    可能阎王觉得自己动了这么大阵仗，想着要亲手逮到鬼偷，亲手处决了对方，既解了自己心头的气，也能给众鬼差一个威慑吧。

    结果我却突然找到了心，事情戛然间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了。

    这种感觉，多少有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味道了。

    阎王不乐意了，他明明都收回了心，还是大手一挥，把一条乌青的铁索绑在了我的身上：

    “戚容，交代不出心是从哪里找到的，我让你在无幽境永远不得出来。”

    这条乌青的铁链叫缚鬼索，不管级别多高的鬼，只要被它缚住就别想挣脱。

    我后悔了。

    刚才鬼胎问我，想不想知道它是怎么偷到这颗心，我就应该让它告诉我的。可惜我当时还说，这不关我的事。

    如果我知道鬼胎是怎么偷心的，我还可以说我抓住了偷心贼。现在倒好，我要编一个怎样的谎言，才能让阎王相信这颗心真不是我偷的？

    我疯狂开动大脑……想不出来理由。

    我继续疯狂开动大脑……还是想不出来理由。

    要知道我现在面对的可是阎王，一个稍有偏差就能要了我的命的大级别鬼。

    我感觉头上有冷汗在冒，身上的缚鬼索也在慢慢收紧。

    这缚鬼索特别不是东西，它能把鬼勒的四分五裂，但还给你留一口气。就让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吊着最后一口气受折磨。

    就在我继续疯狂开动大脑的时候，一个身形纤瘦的女鬼突然飘到我和阎王中间。

    那女鬼一上来就跪倒在空中，给阎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开口说话：

    “阎王，戚容送回的心，是从我这里拿走的。”

    我震惊了，虽然我还没看见女鬼的长相，也不知道这女鬼是谁，但是她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五福的心，是她偷走的吗？

    偷阎王的东西可是死罪，想我戚容一直以欺负女鬼出名，应该没有哪个女鬼愿意为了我，而付出自己的鬼命吧？

    我看看阎王，又看看背对着我的女鬼，真怕下一秒阎王就鬼颜大怒，把女鬼挫骨扬灰了。

    奇怪的是，阎王没有发怒，甚至脸色还柔了下来：

    “怖念，你怎么来了？”

    怖念？

    我听见自己的脑子里一阵轰隆声……

    错了，不是一阵，是一阵阵连续的轰隆声……

    怖念，阴间第一鬼母，相传她在混沌未开时就已经存在了。

    后来天地开，清者升，浊者降。众神争先恐后升天成仙，只有怖念可怜降下去的浊者没有归宿，便留下来创造了阴间。

    阴间收留了第一批浊者后，也慢慢接受死后无处可去的冤魂。一直到后来，所有死去的人都先去阴间报道，接受轮回为人或者永坠地狱的审判。

    所以说，没有怖念鬼母，就不可能有阴间。哪怕后来天界派了阎王来管理阴间，但是在众鬼心里，怖念鬼母的位置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

    只是怖念鬼母后来一心修鬼道，几千万年都不出来露一面，大家也就不常提起她。

    那么，怖念鬼母为什么突然出现？还为了我给阎王求情？

    此时，阎王已经收回暴涨的身形，伸出和我差不多大的手去扶怖念鬼母：

    “鬼母快快请起，这心在你那，你留着便是，怎么还让人送回来了？”

    怖念鬼母不等阎王的手碰到她， 身形一动，便直直的站了起来。

    然后，怖念鬼母不看我，却用手指着我：

    “我来，是要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