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人味和鬼胎味

    我笑了。

    一个肉瘤子还能让我堂堂鬼王束手无策？到时候用轩辕剑直接剜掉，再让御医出来处理伤口不就行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前要做的事有两件。第一，带道姑去阴间。第二，就是给玉骨找原身。

    我自己去阴间很简单，一手捂心，然后对自己说“我要去阴间”就可以了。但是带个大活人，而且还是怀着孩子的活人去阴间，我就不知道要怎么操作了。

    我问玉骨，玉骨说她只知道我的鬼王心可以带我下去，别人她不知道。

    我回头看着道姑：

    “看来你不能去阴间了，我……”

    话没说完，道姑突然指着玉骨说：

    “她为什么能和你去阴间？”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因为答案根本不用说好吧？

    “玉骨不用身子的时候就是个意识体，无影无形，当然哪里都可以去。可是你是活人，还怀着孩子，怎么能跟她比？”

    道姑点了点头：

    “不就是灵肉分离吗？我也可以。”

    我倒吸一口凉气：

    “灵肉分离就等于坐地成佛。道姑，你要是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好好修行，非要在男女关系上作践自己？”

    道姑沉默了一会，突然就笑了：

    “五福，我记得以前给你说过，我是因为长得丑，才被家里人送去学道的。小时候我就知道，那样离开家，就等于被家里人抛弃了。”

    我有点尴尬，我好像让道姑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道姑闷闷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的心病一直都是我的长相，而且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不能除掉这块心病，那我就是六根未净，我也永远不可能修道成仙。”

    这样的话，道姑应该给膏药说过。所以道姑话音刚落，膏药就很真诚地看着我：

    “五哥，听见了吧，这就是我为啥要帮道姑的原因。她真的不坏，她说等她把世间的一切俗世杂事处理完，她还是要好好修道的。”

    道姑以后的路怎么走我并不关心，我只想抓紧时间把她和玉骨带下去，等完成她俩的愿望后，我还想赶紧找回自己的记忆。

    我问道姑灵肉分离要多久？是不是很麻烦？道姑麻烦的不是灵肉分离，而是灵肉分离后，她的肉身怎么办。

    我说：

    “你可以躺在床上分离，让肉身直接睡觉。”

    道姑很为难地摇头：

    “不行，灵肉分离后，肉身必须有一个特别靠得住的人保护，哪怕一只蚊子，一只蚂蚁，都不能咬我一口。”

    我不懂：

    “至于吗？那小东西就是咬你十口一百口，也不见得能伤到你吧？”

    道姑点头：

    “当然至于。只要我的肉身受了伤，哪怕就是擦破点针尖大的皮，我的灵都回不去的，所以这个照顾我的人……”

    道姑停下，有点脸红，然后又接着说：

    “这个人必须随时保护我，并且检查我的身体。”

    道姑是女人，现场能这样贴身照顾她的只有蓝雪。

    蓝雪没有犹豫，张口就说自己能照顾，但是道姑却看着膏药。

    什么意思？难道她想让膏药贴身照顾她？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说：

    “蓝雪不行吗？女人贴身照顾女人不是更方便？”

    道姑说：

    “蓝雪照顾我是方便，但是我灵肉分离后，肉身必须有阳气护着才不会被邪魅所侵。蓝雪是女人，属阴，她护不了我。”

    膏药对着道姑大手一挥，说：

    “我来照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一切安排妥当，我收回郁离的身子，准备带玉骨和道姑去阴间。

    玉骨好说，她只要在我耳边哼唧一声，我就知道她在不在。

    麻烦的是道姑，她的灵我感受不到，也听不见她说话。我问她下去后怎么沟通，道姑递给我一张画了符的纸：

    “纸在你身上，我就在你身边。如果纸离开了，你一定要追着我走。”

    确实麻烦，这等于下去后，我要听道姑的摆布。

    为了约束道姑，我和她约法三章，如果她主动离开我三次，那么第四次，我绝对不会跟着她走。

    道姑想了想：

    “只要拿到封溪竹的魂魄，我肯定会和你回来。”

    道姑这么说等于没答应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坚持说：

    “不管能不能拿到，三次后我都不会追着你跑。而且你只有这一次和我去阴间的机会，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带你下去。”

    道姑似乎很不满意，但是她只是用眼皮子翻了我一下，没说话。

    道姑灵肉分离的很快，等我看到坐在床上的她呼出最后一口气，脑袋突然沉下去，我就知道可以去阴间了。

    我闭着眼睛，一手捂着心口，自己对自己说“我要去阴间”。等再睁开眼，四周已经是寂静又漆黑的环境了。

    在这里我可以不用五福的身子，我显出鬼王的面目，开始观察四周。

    虚无缥缈的黑暗中，四面八方，远远近近都是各种小鬼在飘来飘去。

    它们有的泛着隐隐的白，有的就是一坨比黑还黑的影子。大多数见了我鬼王的样子，都是突然就匍匐下去的，但是也有极个别像见了鬼一样，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形。

    我心想那些跑掉的，肯定是在躲我，没想到耳边突然有人说话：

    “你这次下来怎么杀气这么重？一下子就收了好几个小鬼的命。”

    我转动着巨大的脑袋找了半天，才发现是我的影子在跟我说话。

    影子一直信守着当初给我说的话，就是只要我来阴间，他肯定就在我身边。

    我有点纳闷：

    “杀气重？没有吧？我没想要那些小鬼的命啊？”

    影子飘到我眼前，仔细打量我半天后突然问我：

    “戚容，你身上怎么有活人的味道？”

    我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知道？”

    影子围着我又转了一圈，突然开始挠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活人的味道里，还有一丝鬼胎的味道？”

    我握紧道姑给我的符纸：

    “那什么，应该是我从阳间下来的时候，身上沾染了什么味道。”

    影子再次飘到我眼前：

    “不对，戚容，这个活人和鬼胎就在你手里。”

    我不打算骗我的影子了。

    我现在在阴间，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他的帮助。如果在这里有东西要害我，那也绝对不会是我的影子。

    我朝影子伸出手，让他看那张符纸：

    “是在我手里，我要帮这个活人找一个死人的魂魄。”

    黑暗中，影子就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戚容，你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