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开天象

    蓝雪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的，正是被泡在乳雾眼泪中的南柏山。

    姑罗用眼神询问蓝雪，蓝雪面色自若地说：

    “我男朋友，中了老鳖丹的毒。如果仙姑肯大发慈悲，也请救救他吧。”

    姑罗似乎对那片巴掌大的人皮很感兴趣，抬手将瓶子招到眼前说：

    “怨念如此之重，且被毒物完全浸透的人皮，真是上好的药材啊。”

    蓝雪朝姑罗伸出手：

    “他不是药，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带他来是为了救他，求仙姑大发慈悲，给他一条活路。”

    姑罗看着蓝雪，伸手在空中朝她一抓一拉，蓝雪胸前猛然鼓出一个比她还大的肉包。

    肉包几乎透明，能看到里面有一团正在蠕动的东西。

    姑罗继续拉，肉包似乎要脱离蓝雪的身体。蓝雪痛苦的脸都变形了，嘴里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终于，肉包和蓝雪分开了。姑罗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划，肉包就裂开了。

    里面正在蠕动的东西突然变大成一个人形，浑身上下都是一指长的肉须子。

    那些肉须子在空中拼命伸长自己，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蓝雪和肉须子分开后，整个人突然就消瘦下去，连脸色都苍白起来。

    姑罗抬手指着肉须子，我以为她要说这些肉须子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她把薄纱的袖口褪到小臂处，雪白的手腕上，一只黑龙造型的手镯露了出来。

    姑罗取下黑龙手镯，往空中一扔，一条黑色的巨龙就出现了。

    黑龙在空中长啸一声，开始围着肉须子打转。

    肉须子似乎害怕黑龙，把自己缩成一团，开始四处奔逃。

    肉须子很灵活，但是黑龙更灵活。两个东西在空中没翻腾几下，黑龙就用自己的身子把肉须子缠住了。

    肉须子挣扎，尖叫，发出像一群女人在吵架的声音。

    姑罗指着肉须子说：

    “它就是太岁液，已经借着你的精血初具人形。如果再多给它一点时间，它就会完全占取你的身体，把你的身体消化吸收到它的身体里。”

    我长出一口气，指着蓝雪问姑罗：

    “仙姑既然取出了她身体里的太岁液，她是不是就没事了？”

    姑罗摇摇头：

    “这个太岁液就是第二个她，只要她不够强大，太岁液即便不在她身体里，也会一直吸取她的精血把自己养大。”

    我举起轩辕剑：

    “那就让我杀了它。”

    姑罗又摇摇头：

    “太岁液和她虽是双体，但是共用一条命。你杀了太岁液，就等于杀了她。”

    我垂下轩辕剑，有点茫然了：

    “那怎么办？”

    姑罗微微一笑，挥手把南柏山的那块人皮推到蓝雪面前：

    “这里有现成的药，只要吃了他，你就没事了。”

    姑罗说的云淡风轻，蓝雪却听的瞳孔都地震了：

    “什么？让我吃了他？仙姑，我们是求你救命的，不是让你送他去死的。”

    姑罗又把南柏山往蓝雪面前推进一点：

    “你知道太岁液为什么会反噬你吗？因为你想用它保你男朋友的命，但是你男朋友却想让你死。”

    蓝雪沉默了，半天后才对着南柏山惨然一笑：

    “你真的想让我死？”

    肉皮子的南柏山没有反应。

    姑罗说：

    “他听不见的，我已经去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人性，把他锤炼成药了。”

    蓝雪伸手接住南柏山，表情中竟是深深的不舍：

    “他是人是药，我都要留着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活。”

    姑罗转头看我：

    “她的事完了，该你了。”

    我一脸懵逼：

    “什么叫她的事完了？她要死，你不救她？”

    姑罗神情淡然：

    “我可以出药，但是不能强迫她吃药。”

    我看着蓝雪，一时无语。

    我对蓝雪的感情，肯定没有对玉骨的深。如果是玉骨想死，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逼着她吃药。

    但是蓝雪……我觉得，我没必要那么做。

    她的生死她自己做主，我把她带到姑罗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看着姑罗：

    “那就这样吧。不过，你刚才说该我了是什么意思？”

    姑罗抬手一挥，黑龙裹着肉须子来到我面前：

    “你以凡人之身想修入鬼道，就必须吃这世间所有阴邪之物。这太岁液对别人来说是祸，对你来说却是大补的东西，你吃了它。”

    我恶心的差点呕出来：

    “我要是不吃呢？”

    姑罗看着黑龙，黑龙对着我长啸一声。

    巨大的龙吟声和扑面而来的狰狞面孔，唬得我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我举起轩辕剑，一阵金光闪过，黑龙又长啸着离去。

    姑罗又抬手，我手里的轩辕剑“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不可以伤它，它若松开太岁液，你们所有人必死无疑。”

    我有点恼火，这不是蓝雪和南柏山的事吗？为什么又牵扯到我们的生死？

    姑罗不想再等下去，又挥手召回黑龙对我说：

    “戚容，让你吃太岁，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肯张嘴，要么你们都去死，要么我化它为气，注入到你身体里。”

    我看着膏药和已经睁开眼睛的玉骨，叹了口气：

    “不劳仙姑动手，我吃。”

    我无奈地张开嘴，黑龙长啸一声冲我飞过来，龙身一挤一拱，太岁液就变成一个长条形被塞进我嘴里。

    我的嘴巴像是吞了一口活虫子，它们蠕动在我的口腔里。我忍着恶心往下咽，蠕动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到肚子里。

    太岁液还在蠕动，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爆起，硬生生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姑罗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杯隔空推到我面前：

    “你以后要吃的阴邪之物数不胜数，这杯不竭汤给你，每次吃了东西喝一口，可以帮你缓解不适。”

    我接过杯子一看，里面勉强有一口黄色的汤汁：

    “就一口？”

    姑罗微微一笑：

    “不竭汤，喝的时候自然会有。”

    我举起杯子一口闷了。

    不好喝，也不难喝，是一股草药加了抹布水的味道。

    不竭汤喝下去，肚子里蠕动的感觉立马没有了。

    我把杯子收起来，抱起玉骨，准备和膏药离开。

    姑罗见我要走，问我不给她说一声谢谢吗？我说：

    “我被天命安排入鬼道，你被天命安排出现在我面前。大家都是被老天爷操纵着走的，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谢谢？”

    不知道我看花眼了还是怎么的，我感觉姑罗的表情呆滞了一下。

    我开始下台阶，没想到姑罗突然在天象里悄声说了句：

    “戚容，带我离开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