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个方向

    玉骨也不隐瞒：

    “我和你一样，都是能说人话，但不是人的东西。”

    尺相好奇心还挺重，沽涌到玉骨面前打量着她：

    “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股能入药的味道？是不是吃了你可以长寿啊？”

    玉骨后退一步：

    “你想干嘛？”

    尺相又往前沽涌了一点：

    “我守护姑罗几千年，耗费了不少精气。要不你也进我肚子里吧，如果你出不来，我正好借你的灵气把我补一补。”

    好家伙，第一次见把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别人的生死之上，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尺相要么是不知道什么是不要脸，要么就是真的不要脸。

    玉骨不高兴，甩着小脸硬邦邦地说：

    “找姑罗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进去？”

    我看了看还在尺相身体里游动的玉龙，问它抢走玉龙，是不是也想把它消化了补充自己的精气？

    尺相说：

    “是，我不知道还要守护姑罗多久，如果不给自己补充精气，我也会受不了的。”

    这个尺相，又诚实又残忍，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它了。

    话说了一大堆，尺相开始迫不及待地催促我们赶紧进去。

    我问它着急什么，尺相还是很诚实：

    “你们几个身体里都有灵力，如果死了就可以给我补充精气啊。”

    这是个好理由，但是我不接受。

    不过我还是得进去，因为姑罗在里面。

    我和膏药摩拳擦掌撸袖子，做着进去前的准备，蓝雪却把我拦住了。

    “干啥？”

    “我不进去，你把乳雾给我。”

    “为啥？”

    “万一你们进去出不来，不能把乳雾也连累了吧？”

    “你是想留着乳雾救南柏山吧？”

    “一举两得的事，你不会拒绝吧？”

    我想了想，点点头：

    “我不拒绝。”

    转身就拉着膏药朝尺相的嘴走过去。

    身后传来蓝雪的咒骂声。

    膏药嘿嘿直乐，又突然打住：

    “不管玉骨了？”

    我嘴里“艹”了一声又转过身来。

    蓝雪看见我，以为是给她送乳雾来的，立刻眉开眼笑。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玉骨面前：

    “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进去？”

    玉骨现在是大人了，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把她抓起来就走，我得尊重她的意思。

    玉骨皱着小脸不说话，蓝雪趁机过来：

    “要不让玉骨留下，我陪着她。”

    玉骨看着蓝雪：

    “最应该进去的人是你，太岁液马上就要反噬你的身体了，姑罗可以救你。”

    蓝雪脸色一变，立马朝尺相的嘴走过去。

    我继续看着玉骨。

    玉骨瞅了瞅黑漆漆的四周，委屈的都快哭了：

    “我不想进去，但是我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尺相嘴里拉：

    “不想留下就和我们一起走，像个娘们一样哼哼唧唧有什么用？”

    玉骨和我都走到尺相嘴旁边了才反应过来：

    “我就是娘们啊。”

    人到位了，接下来是尺相有两张嘴，一生一死，我们选哪个？

    膏药突发奇想，问玉骨能不能像道姑一样，打卦问路？

    玉骨摇摇头：

    “打卦问路只对凡人有用，姑罗是巫医中的神，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找到她。”

    我想不明白，姑罗既然要藏起来，为什么还会被追杀她的人和求医问药的人找到？

    玉骨白了我一眼：

    “没听尺相说它要吃东西保持精气吗？再说尺相心里很清楚，凡是进了它肚子里的人，不可能活着出来。”

    我问蓝雪，如果进去只有死路一条，你还会去吗？

    蓝雪笑的有点惨：

    “留在外面也是死，有什么区别？”

    我摸着自己的鬼脸，琢磨着。

    其实我不进去也可以，我只是丑，又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如果后半辈子要用这副鬼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

    想了想，又替膏药觉得不值。

    他没有任何非去不可的理由，仅仅是为了追随我，就可能丢了性命。

    但是劝膏药的话，我也知道没必要说，因为那只会让我们的兄弟情失去意义。

    一直前进，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尺相的两张嘴一模一样，如果非要说不同，那就是左边一张嘴，右边一张嘴。

    我把小黑蛇放到地上，准备它走哪边我们就走哪边。

    小黑蛇可能知道自己肩负重任，竟然也犹豫着不肯动。

    我有点冒火了。

    如果天命已经注定，那我们玩的再花哨也是白费功夫，还不如随便走一个算了。

    我捏起小黑蛇盘在脖子上，朝左边走去。

    膏药和玉骨一声不吭地跟了上来。

    蓝雪嘟囔了一句：

    “要不要分开走？也省的团灭了。”

    膏药回头：

    “我跟我五哥，玉骨跟我，你一个人敢走吗？”

    蓝雪也不吭声了。

    尺相的嘴说白了，就是一个肉质的，滑不溜秋的山洞。

    不过这家伙应该是躺平了，所以我们走起来虽然费劲，倒也平坦。

    舌头的部分踩在脚下，回弹性很好，尤其是肉颗粒充当了鹅卵石的角色，多少还能防滑一点。

    可顺着喉咙下到肠子的部分，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

    尺相的肠子上，全都是落差非常大的褶皱，每一个褶皱都光滑的爬不上去。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些褶皱中间还残留着一些没消化干净的骨头。很多地方，我们必须踩着骨头，或者把骨头全部拿开才能前进，实在是折磨人。

    除了这些，尺相本身的消化也有问题。肠子里全都是一股股能熏死人的恶臭。

    玉骨和蓝雪撕了布条蒙在嘴上挡臭味，我和膏药没啥嗅觉，只感觉走了好久也没走出多远。

    我问玉骨，除了小黑蛇能带我们窜，鬼玺里还有什么可以当飞行器用的？

    玉骨说：

    “自己起念召一个不就知道了？”

    我没有犹豫，直接起念，嘴巴一张，吐出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赤发鬼。

    赤发鬼没有身子，脖子下面全是腿，每条腿上还有五只蒲扇大的手。

    玉骨说它叫十方鬼，因为可以手脚并用走路，所以是阴间里跑的最快的。而且它的每只手伸出去，只要不喊停，就可以一直前进。

    我看着十方鬼乐了，我们四个人，只要它伸出四只手就可以了。

    但是，十方鬼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它不会同时向一个方向伸手，而是会四散开。

    也就是说，如果它伸出四只手送我们，会把我们送到四个不同的方向。

    这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