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寿猴

    “什么？”

    膏药低下头和我一起看：

    “鬼头狼王，佘部人，入林采药，遇狼，伤重欲死。妻名洗衣姑，寻夫至山，见夫头碎肉无，只余身尚完好。妻刀剁狼头，接夫颈上，使药救其活。夫醒，察己狼头人身，已为异类，拒回部，驻山林之间。夫常身体不适，如狼噬其肉，其妻掳婴与其食，方安。后有人偶窥，呼鬼头狼王，众惧，为求安，竟亲奉婴献之。其后几百年间，狼王不老，妻貌不衰，偶现人前，唬愚人奉婴之举不绝。”

    看完了，我和膏药都不约而同去看美妇那边，果然也有一段文字，打头是“洗衣姑”三个字：

    “大饥之年，药民胡锣夜过乱坟岗，坠古墓，落石破棺，一白衣女子晕于其中。胡锣以随身草药救之。女醒，哭曰，奴名洗衣姑，嫁与田马村，夫家无粮，欲杀己食之。自逃，躲墓中避追。胡锣不疑，带其归，予食水救其一命，后为夫妻。洗衣姑身娇貌美，纤指如葱似玉。邻人疑其非出粗民之家，有好事者竟往田马村，回与邻曰，无此名姓之女，众疑。洗衣姑闻之，言，闲舌者多毙。三日后，好事者果毙之。洗衣姑少开口，而言出多效，村邻乞财乞福，央她一语，十有八之如愿，邻皆与其安以处之。”

    字体清晰，意思完整，我和膏药看的津津有味，还有点意犹未尽，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在一个找不到出路的绝境中。

    看完后，我和膏药又去看别的地方，这次不等膏药说话，我自己也发现了一块被雕刻过的石头。

    石头是个大约半米高的水桶造型，分成三部分，最上边是一个圆柱形的罐子，中间细一点，刻着两个一睁一闭的眼睛，下边是一撮山羊胡子的造型。

    这我看不懂了，于是就去看旁边的文字：

    “寿猴？”

    这是个猴子的造型？

    我又去看那个一睁一闭的眼睛，除了睁着的那只眼睛比较大比较圆之外，实在没有任何可以和猴子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我又去看文字：

    “古冒国祭国之器……”

    害，我就说咋这么抽象的，原来是人造的东西，看来这个人的想象力不是一星半点的匮乏啊。

    再看下面的文字：

    “国君苍甲之年，惧死，遍寻生机。国师为讨君欢，献此物，言其名曰寿猴，但取人心入罐，可泌汁出，饮，则长生不老。君大喜，命用之，果有效。子欲登帝位，恨父不亡，偷换猪心与父饮，父四肢落地，头暴涨，声如猪叫，子以除邪为名，杀父，登帝位。后蹈父路，亦觅长生，恐人害己，亲刃下人，取心，活千余岁。”

    “真的假的？”

    看完后，膏药咂着舌头问我。

    “传说，民间故事，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你看，这个罐子好像能取下来。”

    膏药手长，看见什么都想摸一摸。这个罐子镶嵌在墙壁里，他用手去推，确实有点松动。

    我也好奇起来，和膏药一起用力，慢慢转动它。

    罐子很重，我和膏药差点失手把它摔在地上。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罐子的里外都有阴刻的符文。

    这真的是符，而不是什么我不认识的字，因为它的笔画又长又密又连贯。

    以前村里有些人家，会贴一些求财或者辟邪的符文，和这上面的笔画走势很像。

    膏药挺稀罕它，说要把它抱出去。我说沉不沉的咱先不说，就是抱出去，这东西也没法用。

    “为啥？”

    “这不是写的很清楚吗？它可以让人吃了人心变年轻，吃了猪心变妖怪。我问你，你是准备杀人还是准备变妖怪？”

    让我没想到的是，膏药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五哥，你也开始相信这些东西了？”

    我不由得咧了咧嘴，这思想有点危险了。

    这还是原来那个不信鬼神，并且笃定建国后动物就是不可能成精的我吗？

    “那你抱它干啥？”

    “就当个古董，卖了换几个钱呗。”

    我示意膏药和我先把它放回原位，说：

    “那也得等我们找到出路再说，不然这死沉的，抱着也是累赘。”

    和膏药顺着过道继续往前走，两边都是石头雕刻的各种东西，植物动物什么都有，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就像寿猴一样，不看文字根本认不出来的东西。

    其中有一段关于桃花的，大概意思是桃树成精后，会和男人结婚，然后吸髓取精。

    这个故事倒不稀奇，很多民间故事里都有桃花精的传说。

    让人吃惊的是它被雕刻的太逼真了，树身明显就是一个曲线玲珑的女人。

    尤其是那一树桃花，似红霞，如落雪，颜色层层堆叠，花颜如梦如幻，真的像修炼成精的桃花精才会有的样子。

    这次连我也忍不住，伸手就去摸了摸花瓣。

    膏药嘴里“啧啧啧”着，也开始上手去摸，一些娇艳的颜色随之落在手上。

    “哎呀呀，又掉色了，可惜可惜……”

    我们继续往前走，发现石道有两百多米长，雕刻了一百多个故事，所有的内容都是关于长生的。

    不过和我们常听的“麻姑献寿”，“嫦娥升天”这种长生故事不同的是，这里的故事都很邪门，用的基本上都是人心血肉之类的东西。

    正走着，膏药突然“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我以为他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就伸手去拉他，结果膏药往回一缩说：

    “别碰我，我可能……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了？渴了饿了困了？还是憋了个大号要拉？”

    “都不是，”

    膏药艰难的摇了摇头：

    “我可能中毒了……”

    “啥玩意儿？”

    我不明白膏药在说什么，又伸手去拉他。

    “五哥，我真的中毒了，我……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眼前都是……都是桃花……”

    膏药话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我赶紧扑过去把他抱进怀里：

    “膏药，膏药……”

    没反应。

    我脑子开始轰隆隆的响，翻腾出来仅有的一点急救常识就是掐人中。

    眼看着上牙龈都要被我掐破了，膏药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慌的嘴唇都开始发抖了，那感觉比红鼻子拿匕首抵在我脖子上还让我手足无措。

    “膏药不能死膏药不能死……”

    我心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拼命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

    膏药刚才说自己中毒了，说眼前都是桃花，难道是他摸了桃花树的原因？

    那我也摸了啊，我怎么没事？

    没时间想这个了，现在救膏药要紧。

    可是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让我拿什么救人？

    突然，我想到了那个寿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