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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江南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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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丽天,澄如玉宇。

    薄云四卷碧空无云,明月舒展光波,洒下万里清辉。

    习习清风微拂,吹卷了满山烟岚,吹散了玉女峰上的杀气。

    “荣兄弟,你在看些什么?”

    不戒大师提着水磨禅杖来到赵荣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朝思过崖山道瞧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赵荣笑应一声。

    身法好快,不过这样盯着我瞧,还是难以瞒过我。

    虽没看清面貌,但一定是风姓老人。

    嘿嘿,老前辈,咱们有了个照面之缘,那我去打搅你一下,也算合情合理。

    赵荣一念至此,心中分外愉悦。

    想来老前辈应该挺郁闷,藏在一边吃瓜,结果被发现了。

    看得这样认真,是在瞧我五神剑的破绽吗?

    我也想瞧瞧独孤九剑啊。

    他思绪纷飞,又被不戒大师的声音搅扰。

    “今夜大和尚丢了个大丑。”

    赵荣疑惑道:“大师以一敌三,又杀一人,怎成了丢丑?”

    “我方才被你的剑法引走几分注意,否则全力施展,有机会再留下一人。”

    不戒和尚说完,又好奇问:“伱这剑法好生了得,大和尚行走江湖,从未见过。”

    “哦,这是我衡山派的五神剑。”

    “五神剑?”

    不戒和尚抓了抓脑袋,并没有什么印象。

    倒是靠过来的宁女侠与岳掌门各露惊异之色,宁中则不禁问道:

    “师侄,听闻衡山五神剑已经失传,连莫大师兄也不会。”

    “难道又寻回了剑谱?”

    “这可真是一大幸事!”

    赵荣摇了摇头,温声道:“师叔,本派的五神剑剑法遗失了许多,今日的五神剑,是我观神峰有所领悟后得到,与我衡山先辈的剑谱所载,恐怕大有出入。”

    他诚恳解疑,面带谦逊,并无炫耀之意。

    可这话落入周围人的耳中,却似一道惊雷一般。

    照着祖师爷留下的剑谱练,天赋高些,能练成剑法也不算稀奇。

    可是自成一道,又有惊人艺业,那就是另外一种境界了。

    华山夫妇瞧着少年的面孔,又看向六具高手尸身,心中实难平静。

    二人知道这位师侄有所藏拙,已经朝高处去想。

    比如有媲美华山、恒山、泰山衡山四派掌门的实力。

    小小少年比肩一派宗师,这已经足够大胆。

    今夜一瞧,竟还是低估了。

    岳不群心中五味杂陈,五岳之中原本能胜他的只有左冷禅,现在又多一人,关键还比他小上一辈。

    左冷禅与这位师侄截然不同。

    一个能瞧出上限,另外一个

    岳不群的目光不禁移到赵荣身上,想着他二三十年后的样子。

    可惜,完全想象不出来。

    但衡山派的崛起几乎是势不可挡了。

    不仅有这么一位叫他都眼热的掌门大师兄,也有一众剑法不俗的同代弟子,甚至还有剑阵妙法。

    拿华山派与其一比,岳不群的内心真是鹧鸪风里黄昏雪,萧索得很。

    一旁的宁女侠赞叹一句:“英雄出少年”。

    她没有野心,心中不由生出一份安稳感来。

    知晓赵荣的品性,五岳之中多了这么一个人,左冷禅必然要收敛。

    如此一来,华山也能跟着休养生息。

    气宗弟子越往后越厉害,劳德诺这颗钉子也拔掉了。

    宁中则想着,若五岳没有大风波,他们夫妇二人慢慢经营,还是有机会将华山发展壮大的。

    随即,岳不群与宁中则一道朝他们抱拳作揖,又朝不远处的衡山弟子抱拳。

    “今日若非诸位相助,我华山派上下恐怕就要去见祖师了。”

    岳不群心中酸涩,但这句感谢话是出自真心。

    “欸,”不戒大师爽快道,“大和尚舞了几下禅杖,没出多少力,若要谢我,再多请我喝几杯便是。”

    宁女侠笑道:

    “大师武功卓绝,此间恩情甚大,我夫妇二人放在心中绝不敢忘,以后不管甚么时候上玉女峰,自当拿最好的酒来招待。”

    “哈哈哈。”

    不戒大师大笑几声,他瞧着宁中则,想到陈年旧事,感觉世事奇妙,因果纠缠。

    没来由地竖起单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忽然正经起来,展露慧根。

    一旁的赵荣反倒有些不习惯。

    等岳掌门和宁中则的视线移过来时,他微微一笑,道:

    “两位师叔不必客气,不谈五岳同盟之谊,便是五岳盟会上一路扶持,我此番稍有能力,帮个小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又道:

    “他日若我衡山派有难,两位师叔又岂会置之不理?”

    宁女侠心神放松,露出个亲切的笑脸来:

    “你这孩子,甚么叫稍有能力,放眼天下,也没几人有你这份功力的。”

    “瞧见你这般后浪,我自觉真的老了。”

    “等我们处理好华山的事,定要与师兄一道去衡阳拜会,这份恩情怎能马虎。”

    岳不群也点头。

    又听宁中则道:“你第一次来华山,接下来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不用忙着走。来一次不易,我叫冲儿带你游逛华山诸峰,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赵荣当然不会拒绝,笑道:

    “华山钟灵毓秀,我也向往得很,那就打扰了。”

    他们聊了几句,两派弟子有的在疗伤,有的在处理尸首,还有人说着方才的凶险、庆幸自己能活下来。

    时不时有目光飞向衡山小掌门,那是少不了的。

    “崔百根与朱无病师弟,都死了”

    宁中则叹息一声:“好生安葬。”

    华山派站稳地利,还是伤了不少人,死了四人,包括两名新收弟子。

    衡山派这边七人架阵,阵旁掠着程明义与向大年,他俩的剑法已不输嵩山黑衣高手。

    曲非烟被他们有意护住,加之抢占地利,从上打下,衡山派这边有两人受了轻伤,还是因为援助华山弟子导致的。

    这样的一份战绩,也让华山弟子吃惊不小。

    有人在检查尸体时,不禁大叫:“这人是白板煞星!”

    大家凑过去一看,见到那张传说中的凶恶面孔,便是死了也凶威不减。

    岳灵珊最是惊讶,“我小时候一哭,娘便说白板煞星专捉爱哭的小孩子咬来吃,吓得我不敢哭了。”

    “没想到,这个大恶人也死在赵师兄剑下。”

    曲非烟站在尸体旁边,发现了好几处剑伤,不禁称赞:“这个恶人接了好多招,果然厉害。”

    众人深有同感。

    先前他们见到过,寻常的黑衣人碰见衡山大师兄的剑光就死。这人浑身是伤,说明在缠斗中能避开要害,这便是一份不俗本事。

    又掀开两具尸体的面巾。

    他们都认得,是今日在正气堂咄咄逼人的泰山派玉钟子、天风道长。

    “这使追魂刀、链子刀的人却陌生得很。”

    “想必也是江湖大盗。”

    “没想到左大师伯竟是这样的人,违背他的话,就都该被杀死吗?”

    今日见识大涨的华山弟子心中又惊又恨。

    他们翻开第六位高手的尸体,正是嵩山三太保大阴阳手乐厚。

    这位名动江湖的高手,就躺在他们面前。

    顿时让陆大有、梁发,英白罗等人都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梁发在华山排行老三,如今没有劳德诺,他便是老二了。

    “听师父说过,这样的高手一心想跑,杀掉可不容易。”

    “说明这位太保与赵师兄差距很大。”

    陆大有惊叹:“赵师兄可是一人对战六大高手,我站在远处瞧那剑闪烁舞动,都觉得目不暇接,若是直面这招法,估计一个回合都接不下来。”

    他又松了一口气,“好在大师哥是个懒散不重胜负的性子。”

    “若一心想赢赵师兄,这辈子都难出思过崖了。”

    英白罗笑道:“你不是对大师哥最有信心的吗?”

    陆猴儿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

    “不过赵师兄太特殊了,恐怕是那种千百年都难碰到一回的人物,咱们能遇见都算运气。”

    “我对赵师兄佩服、感激万分,若非他有这份本事,今夜咱们要死掉多少师兄弟。”

    英白罗梁发闻听这话,那是赞同得很。

    这六名高手,哪个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可六人一齐上,却全死了!

    那张少年面孔、方才在月下亮起来的剑光,这一幕幕,注定一辈子映在心中抹不去了。

    “走吧走吧,向师兄他们在搬尸体,咱们别闲着。”

    “好。”

    玉女峰这边,忙活到丑时才消停。

    不管是嵩山还是泰山的黑衣人,攻上华山的,全都当作魔教贼人。

    如今魔教势大,暗地斗输自认倒霉,暂时不是明面撕破脸皮的时候。

    华山夫妇将衡山派与不戒和尚安置好后,又与令狐冲等人一道下到半山腰巡查一遍,这才回到住所。

    宁中则挑灯时,岳不群就站在半开的窗边,看向篱笆,看向夜空。

    晚风卷着习习凉意,却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师兄,你在想些什么?”

    “你观赵师侄的剑法如何?”

    宁中则将灯挑亮,朝岳不群靠近一步,“师兄莫要因此心生落差,冲儿已经非常优秀,近来又勤学苦练,日后必是我派脊梁。”

    “赵师侄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功力,纵观古今也难找几人。”

    “如今我们两派交好,但外有东方不败,内有左冷禅,我倒希望这孩子更厉害才好。”

    岳不群笑了一下,“师妹误会了,我仅是好奇他的剑法。”

    “我听师父说起过衡山五神剑,莫大先生的师叔、师祖应该都会这套剑法。”

    “若有今晚见到的这份威力,师父必然会大加赞赏。”

    岳不群面露疑惑:“但师父对衡山五神剑的描述,仅是招法巧妙,多虚实之变,恐怕远不及这份威力。”

    宁女侠听他这般说,也认真回忆:

    “确实如此,斗六大高手与杀六大高手,这是完全不同的。”

    “早闻赵师侄有天山幻剑的名号,想来是将幻剑一道走得极深。”

    宁女侠压低了声线,“这般剑法危险至极,不仅是以力破敌,其中的巧妙是寻常练武之人感受不到的。若是看不清虚实变化,须臾间就要被杀死。”

    “赵师侄的功力不一定高过左冷禅,但换成左冷禅面对这六人,恐怕杀不到这般快。”

    “不错。”

    岳不群点头,心中对这份杀伤力有些艳羡,“虚虚实实,他算是领悟到了衡山剑法的真正精髓。”

    他目光幽深,微微一叹:“我的养吾剑法,也是比之不上。”

    宁女侠拍了拍他的后背,“师兄将紫霞神功再练二十年,江湖上也是罕有敌手。”

    这声安慰,着实让岳掌门舒心不少。

    他们聊了聊华山衡山两派,又探讨此间事的后续。

    靠着床上熄灯之前,宁中则又道:

    “赵师侄与冲儿是好友,他们是同代,一起玩乐咱们就别掺和了。”

    “嗯。”

    岳不群道:“灵珊也熟路得很,叫她一起去吧。”

    赵荣梳洗一遍,换了身干净衣物。

    打开屋门,又在粉墙大屋外走了几圈,希望能偶遇一些白胡子老爷爷什么的。

    连个人影都没碰到。

    “荣兄!”

    令狐冲激动的声音响起,正准备回屋的赵荣立刻笑着与他打招呼,“令狐兄怎的还不睡下?”

    令狐冲道:“刚一躺下,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便来看看。”

    他心神放松,说话活泛许多,开起玩笑:

    “顺便瞻仰一下南方不败的风采,不愧是和东方不败齐名的人物,果然厉害。”

    他自夸笑道:“我只输荣兄半招,那也是厉害得很。”

    赵荣哈哈一笑,当日调侃他,现在便拿来调侃自己。

    令狐冲又正了正神色,准备说些感谢话。

    赵荣瞧了出来,直接伸断他,“朋友之间,客套什么。”

    “你喜欢喝酒,有空找个安静的地方,请我喝一杯便是。”

    令狐冲是个爽快的,立刻说道:“能与你这样的大高手喝一杯,令狐冲三生有幸。”

    “思过崖那边很安静,我叫陆猴儿把酒送上去,过几日咱们痛饮一番。”

    “好!”

    赵荣欣然点头,又想着,最好能把江南男子也请出来喝一杯。

    令狐少侠放荡不羁、爽朗豁达,对朋友极为真诚,这一点赵荣能感受出来。

    这份友谊,他也很珍视。

    似酒蒙子这般人,江湖上可不多。

    令狐冲与赵荣又约定好去思过崖的时间,跟着他便瞧见衡山小掌门跳起来连续抓了两只萤火虫。

    他很好奇。

    想开口问,衡山小掌门对他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于是,令狐冲就笑呵呵地跟在后边瞧。

    只见小掌门从自己门口过,跳到隔壁粉墙大屋的窗边,里面灯是亮着的。

    他轻轻扣窗。

    听到有少女清脆的声音低低响起,而后推开半扇窗户。

    月光照不进来,但少女举着灯火,能瞧见一张如山中精灵般的娇俏小脸,只是大大的眼中有几分疑惑。

    她窃窃问:“荣哥,你来做什么?”

    赵荣伸出握着空心拳的左手,没有说话。

    跟着抬起右掌,用雄浑掌力隔空一压,灭了少女手中的灯火。

    握着空心拳的左手松开,两只小小星辰,忽闪忽暗。

    似星微有耀,向月转无辉。未逐穿花径,还来傍客衣。

    仲夏夜的萤火虫,扑棱着翅膀,飞呀飞呀。

    少女放下灯,嚅嚅道:“荣哥”

    赵荣笑了笑,还是不说话,又顺手将她面前的窗户拉了下来。

    但他才离开一步,拉下来的窗户又被少女拉起,她放下灯盏,笑倚木窗,看到那人影消失,又去找那两只萤火虫。

    都不见了,但又都留在了这个华山仲夏夜。

    远处观望的令狐少侠不由一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两万只萤火虫,远不及这两只。

    好厉害的南方不败,我令狐冲又输了半招。

    翌日,玉女峰上的弟子依然在忙碌。

    衡山门人也跑去帮忙,不止有峰上的尸首要处理,峰下还有诸多魔教尸首。

    一连三天,两派弟子都在挖坑埋尸。

    “大师,伸出你的手。”

    不戒大师又忐忑,又激动,“荣兄弟,不,荣大师,你可要帮我好好找找。”

    他伸出手来,见赵荣看得认真。

    问道:“断掉的线可曾连上?”

    赵荣微微点头:“连得差不多了。”

    “你再将与你夫人、女儿有关的消息统统告知我。”

    “好!”

    不戒和尚不敢马虎,他是毫无藏私,连在哪里发生荒唐事都要说出口,引得赵荣不停打断。

    他自然晓得哑婆婆在哪。

    只是听不戒和尚讲一遍,好顺势点破。

    大概小半个时辰,不戒和尚才将事情讲完。

    “你夫人能被你感动,必是个懂感情温柔贴慰之人。大师多看了别的女人几眼,她就愤而离家出走,一去不归十几年,必是个用情极专又极为敏感之人。”

    不戒和尚闻言吐槽起来,“我老婆就是个大醋坛子。”

    他只敢在外边说,当着老婆的面那是决计不敢的。

    “荣兄弟,她此刻在何处?”

    赵荣笑道:“你夫人生气离开你,以她的性子却舍不得女儿。”

    “她本是尼姑还俗,你的女儿又在恒山出家,那她入了恒山派,一来能躲着你,二来能照顾仪琳,偶尔还能瞧瞧你失落的样子,岂不是一件事也不落下。”

    不戒和尚闻言,目光大亮!

    “不错不错!”

    “她精明得很,必然是在恒山派了。我这就打上悬空寺,让定闲师太还我老婆。”

    赵荣差点笑出来,赶紧拉住他。

    “大师!”

    “你这般只会将你夫人吓走,更加气恼你,此生都见不到了。”

    不戒和尚大急:“这如何是好,荣兄弟可有什么法子?”

    赵荣摸着下巴,“这么多年未见,也许你夫人已经改头换面,你再见了也不一定认识。”

    “我却有一招,引得她主动现身。”

    “荣大师,快快教我!”

    赵荣笑了一声,“你在恒山脚下起一个小屋住着,这次见你女儿,你便装作重伤模样,声称活不过几天。”

    “又要告诉你女儿,说你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在临死前见你夫人一面。”

    “她对你有情,定会与你相见。”

    “届时能否将人留住,就看大师的本事了。”

    不戒和尚抓着头,有些犹豫。

    “琳儿知道我要死,岂不是整日以泪洗面,我如何舍得她伤心。”

    他心疼女儿,不忍心做这般事。

    赵荣宽慰一声:“她从不知道娘亲是谁,若能一家三口团圆,便是先尝苦,再得甜。”

    “有理。”

    不戒和尚点头,“和尚爹爹只好对不起女儿了,这次一定要把老婆找回来。”

    他风风火火,拿起禅杖,就要告辞。

    赵荣又递给他两封信,“这两封信分别是我与岳掌门所书,劳烦大师在事后交给定闲师太。”

    不戒和尚道:“一定带到。”

    不多时,华山夫妇与赵荣一道,将不戒大师送下玉女峰。

    白板煞星命丧华山第六日。

    令狐冲与岳灵珊在前面引路,赵荣与曲非烟跟在后方,一道朝思过崖去。

    日月神教十大长老曾和五岳剑派比斗于华山,结果五岳剑派耍阴招,用机关把十大长老关进山洞害死。

    五岳剑派做了不光彩的事,华山前任掌门把此事当作秘密。

    又把困死十大长老的思过崖,列为禁地。

    令狐冲已经告知华山夫妇,要带赵荣去自己面壁之所瞧瞧,顺便喝酒比剑,自然没有遭到反对。

    思过崖他们去了许多次,并没有什么秘密。

    宁中则只嘱咐令狐冲,叫他招待好赵荣。

    从正气堂到思过崖有十多里路,大概走了三里,水流声越来越响,却有一处瀑布。

    只见一条白龙从山壁上倾斜而下,极为壮观。

    “荣兄,这就是我说的那处瀑布,”令狐冲顺势一指。

    一旁的岳灵珊满脸怀念,“我与大师哥时常在这附近采野果,抓野兔,从小到大都是这般。”

    “那边有个深潭,有一次在这边练剑,我失足滑倒险些掉下去,还好大师兄反应快,一把将我拉住。”

    令狐冲也笑了。

    曲非烟眼底泛出神往之色,她却没有这般美好童年。

    悠悠笑叹一句:“真好。”

    赵荣看她一眼,提议道:“听闻这边有鱼虾,不若我们捉些上来,到时候煮鱼虾喝酒?”

    “甚好!”

    令狐冲拍手一赞,他们便下到瀑布下方的水潭捉鱼。

    从山涧中流淌下来的水极为清凉,正好抵消夏季暑气。

    四人捉了二十多只大虾,还有几条鲤鱼。

    这潭水中的鲤鱼很奇特,鱼鳞整齐密集,背部有一条黑线,故称龙纹。

    直接开膛破肚,带上鱼肉虾肉上思过崖去了。

    一路上,令狐冲又说起他与岳灵珊在瀑布下练剑,正是那套冲灵剑法。

    “我们原先想着,倘若遇到内力深厚的对手,兵刃和拳掌中往往附有厉害的内功,无形有质能将我们的长剑荡了开去。”

    “我和小师妹在瀑布中练剑,就当水力中的冲激是敌人内力。”

    “想着不但要将敌人的内力挡开,还得借力打力引对方的内力去打他自己”

    令狐冲正在介绍,一旁的岳灵珊笑着打断:

    “大师哥,赵师兄是剑法大行家,咱们的想法他一听准要闹笑话了。”

    赵荣反倒认真起来:“不会不会,能有巧思都是值得敬佩的。”

    “将人内力挡开,又借力打力,这立意一听就是不俗剑法。”

    岳灵珊摇头:“自创一套剑法谈何容易,我们创不出甚么剑招,只不过想法子将本门剑法朝瀑布中刺而已,闹着玩的。”

    令狐冲趁机请教道:

    “荣兄可有什么指点?”

    赵荣沉吟片刻:“按照我的理解,从瀑布中悟剑,便先观瀑布之形,它如一条白龙,便要得其白龙之势。”

    “有了这山川大势,再融入剑法。”

    “以力格挡,借力打力的话”

    “那便有白龙逆转冲天之态,还要有水之柔力,暗合刚融并济之道,才能达到你们要的剑法精要。”

    他这般一说,令狐冲和岳灵珊各有一种惊异之感。

    像是豁然开朗,却又云里雾里,但脑海中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令狐冲想起,以往和师父师娘谈起这套剑法,从未得到过类似指点。

    也就是说  赵师弟的眼力见解,都在师父师娘之上。

    岳灵珊很是好奇,问起赵荣闭关的情况。

    曲非烟便说他沉迷闭关,风雪无阻,许多日不下天柱峰。

    又说他每次出关后,都像是变成了方外之人。

    他们一路聊天,走在了越来越陡的山道上。

    有些路面干脆就是光洁的大石,以一个极陡的坡度朝下延伸,一旁便是悬崖峭壁。

    终于,他们登上了思过崖。

    仲夏之季,华山处处草木清华,景色极幽。可这崖上却无胜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加上无虫无鸟,盯着悬崖峭壁,便能心无旁骛的练功。

    崖上除了一片空地外,还有一个山洞。

    山洞地下有块光溜溜的大石。

    令狐冲指着那块大石道:

    “数百年来,我华山派不知道有多少前辈曾在这里坐过,才将这石头坐得这般滑溜。”

    赵荣朝山洞四周石壁瞧了瞧。

    破洞入口就在这附近,只消一掌,就能打出入口,看到五岳各派失传剑法。

    赵荣目光一凝,瞧见大石前方的石壁上用利器刻了三个大字,正是“风清扬”。

    笔画苍劲,深有半寸。

    两位小师妹也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令狐冲倒是不奇怪。

    “这位风前辈,应该是一位太师伯或者太师叔。”

    岳灵珊摸着那字,奇怪道:“这字刻得劲力非凡,武功一定十分了得。”

    “风清扬”

    她念着这三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前辈如此厉害,怎么没听爹娘提起过。”

    赵荣虽然在山洞内,表面如常,却暗暗提气鼓穴,将听力运转到极致。

    这位老前辈隐居后山,孤独得很。

    故而有人到此,老人家也会暗中窥瞧。

    令狐少侠在思过崖上面壁,他老人家尽收眼底,还暗中吃瓜,瞧见华山青梅竹马的纠葛。

    那日令狐少侠心乱之下将小师妹十八岁生日礼物碧水剑打落悬崖,小师妹伤心离崖,大师兄黯然神伤,老人家便蒙面而出,传了两招玉女十九剑。

    赵荣知晓这些事

    所以,今日四人上崖,风老前辈暗中吃瓜是大有可能。

    岳灵珊疑惑风清扬这人的名字,令狐冲经封不平他们上山,已被华山夫妇告知了剑气两宗更多秘闻。

    当下猜测,风清扬可能是剑宗前辈。

    他们从较暗的石洞中走出,来到外间空地。

    将陆猴儿准备在这里的酒取出,又用枯木起灶,煮起鱼虾。

    几人一直在聊天,但说话的声音到底小了些。

    赵荣没等到人,又不能直接开口喊,心中焦急。

    于是,

    他掏出准备好的短箫,像是心有所感,面朝着思过崖的悬崖方向吹了起来。

    “呼!”

    不多时,陡峭的后崖山道上,赵荣听到了极为轻盈的落地声。

    来了!

    快,朝我身上看!

    赵荣在心中大喊,只待这人将目光扫来,必定要把喊出来。

    此时却不能出口。

    否则能瞒得过别人,怎可能瞒得过风老前辈。

    那时,他定然知道我一直在观察四周,立时就暴露了来意。

    这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华山大师兄与华山小师妹听不出箫声有哪里不对,但衡山小师妹却略微疑惑地看向赵荣。

    本该是“曲有误,师妹顾”。

    但她到底是个心思灵巧之人,也就将疑惑埋在心底。

    赵荣却是急得要死  ‘不对啊,这老前辈怎得不朝我看?’

    给您老吹一曲解闷,怎么不理人的。

    此时此刻,思过崖后崖峭壁之后,一位身形瘦长的白发老人正悠哉地聆听曲调。

    花好月圆  这是江南小调。

    风清扬将目光看向令狐冲,看向岳灵珊,又错开赵荣,看向曲非烟。

    他心中好奇得很,却又不想暴露。

    “那天夜里,这少年像是察觉到我。”

    “他的功力不俗,反应之敏锐更是罕见至极,我此刻暗中窥伺他一眼,却有被察觉到的风险。”

    风清扬细细琢磨:“衡山派上代掌门是对了,是朱先生,这一代掌门是莫大。”

    “这少年应当是衡山第十四代弟子。”

    “怪哉怪哉”

    “那朱先生的五神剑也很稀松,恐怕十三代掌门莫大都得不到真传,这十四代弟子怎可能有那一身剑法?”

    “难道这天下又冒出个剑法奇才?”

    越是这样想,越是让他心痒。

    可是一想到当年旧事,又无半分心思露面了。

    风老前辈连听三曲,心中悠然。

    在华山上可体会不到这种调调。

    他却不知,此时已经有人在心中狠狠吐槽他了。

    ‘老前辈,你不厚道啊,这样白嫖我。’

    ‘我吹了三首曲子给你听,您老家人瞧都不瞧我一眼。’

    赵荣恶向胆边生,也打算不厚道一回。

    他给了曲非烟一个眼色。

    故意吹跑两个调子,好在小师妹是个极为聪明的,瞬间就明白过来。

    “荣哥,曲有误”

    赵荣闻声放下短箫。

    少女笑吟吟说道:“怎得吹曲江南小调,还能出错的?”

    岳灵珊和令狐冲才反应过来,正准备说什么。

    忽听赵荣开口:“我想起了江南旧事。”

    “哦?”

    “什么事?”

    赵荣瞧着三双好奇的眼睛,于是讲起了遇见塑工老人的事。

    “那塑工老人竟也是个高手!”

    令狐冲笑叹:“世上隐士能人何其之多。”

    赵荣点头:

    “是啊,那老人功夫极高,但他对我说”

    “他在姑苏闭关练剑十六年后出关,准备挑战天下各路高手。”

    “没想到,出关第一日他就败了。”

    “败给谁了?”三人连问。

    赵荣露出疑惑神色:“说是败给了一个身穿喜袍的江南男子。”

    这一句话出

    藏起岩壁之后的老人面色一变,立马转头将目光锁定在赵荣身上。

    衡山小掌门像是有了感应。

    令狐冲见他面色忽然一变。

    “荣兄,怎么了?”

    赵荣忽然回头,看向思过崖后崖方向。

    他皱眉大喝一声:

    “是谁!”

    岩壁后的风清扬心中惊讶。

    只是一眼,怎能这样敏锐  感谢数字哥161006003745749的700点币打赏!英雄联足球盟的500点币打赏!感谢天下仅有q冷月无双的188点币打赏,感谢假正经先声、焚天绝炎、mr莮、笔墨绘星河g、数字哥20171210190747490的100点币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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