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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三脉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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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三脉归一!(8076k)

    大雨哗啦啦的还在下,天色渐黑。

    水珠如线,不少码头帮工躲在草寮棚下瞅着江面。这般大雨连下几日,江边佛爷就得洗脚了。

    街巷行人稀疏,房屋处于庳洼地的人家赶紧将屋檐前渗沟内的落叶枯草连同泥巴一块扒拉到官道上。

    雨滴在赵荣脚边地面溅起水花,打得他手中油纸伞的竹骨嘎嘎作响。

    他走在雨巷,

    眼前没飘过丁香姑娘,倒是有两位大汉从刘府大宅内飞窜而出。

    这二人虎背熊腰,燕颔虎须,更是不怕冷得光着膀子,好将一身横肉露出来给外人瞧瞧。

    他们一脸凶相,本该在刘府大宅门前拦住眼前不明来历之人。

    可等雨中人略微扬起伞叫他们瞧见那翩翩少年的俊逸面孔后,两位大汉只愣一瞬,急忙将口中“止步”二字硬生生吞入腹中!

    匆猝摆出笑脸,齐声拱手喊道:

    “大师兄!”

    倘若连本派掌门亲传都认不出来,也就没资格做刘府的护院了。

    “请!”

    “叨扰,”赵荣应了一声笑着收伞。

    两大汉分列左右弯腰送手,将这位贵客中的贵客迎了进去。

    尽管莫大先生尚未举行门派告祖祠礼祭将眼前这位从掌门亲传升为“掌门大师兄”,但不傻的人都懂,衡山下一代掌门之位,已经不存在悬念。

    雁城神剑的传闻暂且不提,

    只说刘府中的三爷便勒令叫门下弟子对第十四代掌门亲传礼敬,显而易见三爷是打心眼里认可的。

    莫大先生加三爷,这二位都是“保荣一族”。

    敢问本派还能找到比这更顶格的吗?

    所以,

    他们称“大师兄”,而不称“师兄”,把礼数敬到最大。

    两位大汉只将赵荣朝大宅迎了几步,里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扎着双螺髻不及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眉眼与三爷有三分神似,面露英气,正快步走来。

    腰间长剑上悬丝剑穗随着她的步子迈动左右跳动。

    “师兄,”刘三爷的女儿刘菁相隔十几步就拱手招呼,目中除却礼数自少不了好奇,“没听爹爹提起,今个怎突然驾到。”

    瓢泼大雨天,赵荣第一次登门。

    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实在冒昧,”

    赵荣把伞递给了一旁的大汉,面露一丝歉意。

    “正是有要事寻师叔相商,烦请师妹通禀一声。”

    刘菁闻言稍露犹豫为难之色。

    赵荣听力何等敏锐,纵然雨声哗啦啦响个不停,刘府内丝丝琴萧和鸣的清幽之音照样入他的耳。

    高山流水觅知音

    难怪叫两位壮汉守门,又让女儿做二道门防。

    阳春白雪和者少,知音四海无几人。

    这曲调,想必就是广陵散了吧

    赵荣想到嵇康为司马昭所害,那嵇康临死俱不伤感,唯叹惋:“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

    妙啊,妙啊

    赵荣心中连道:

    ‘三爷开音乐咖会,也带带荣啊。’

    曲知音身份尴尬,三爷哪怕在刘府玩音乐也需防这防那,实难尽兴。

    所以,

    这会儿外人想见,凭关系过了外面两位大汉,到了刘菁这里还是要止步。

    三爷:“音乐玩得不痛快,不想见人,勿扰,闭门,谢客!”

    但凡事总有特例。

    刘菁心道:“爹爹叫我谁都不让进,可这位大师兄应是不能拦的。”

    她又朝赵荣飞去一眼。

    只见少年微微瞑目,神态悠然,显然是沉浸于“刘府深宅暗飞声”。

    ‘早闻赵师兄深谙太古遗音,能欣赏爹爹的广陵散倒不奇特’

    ‘可是’

    刘菁提气运转镇岳诀,三爷与曲知音的静室在府邸深处,周围层层绿竹环绕,穿廊过巷,外间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曲调都算耳力过人的。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像赵荣那样一边听曲,一边用几根手指在长剑剑鞘上拿捏有度地按下拍子。

    由此便知,

    ‘爹爹曾言赵师兄内力遒劲,向师兄他们也比不了,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府中的第十四代弟子,确实没比得上的。’

    ‘难怪爹爹与大师伯都对他青睐有加。’

    “师妹可有为难?”赵荣忽睁开眼,出声打断了遐思中的刘姑娘。

    “没,”

    刘菁只局促一下,又大方一笑:“大师兄请随我一道入内,爹爹总念叨你,想来见你登门,今个奏的曲调都能欢快些。”

    不经意间,她已把称呼改成了“大师兄”。

    赵荣自然察觉。

    行走江湖这面子还得靠实力来挣啊。

    三爷颇有家资,不愧为衡阳巨富,外间会客厅加上满是芳香花草的精致大院,连在一起比衡山派的云雾殿一片加祖祠还要大。

    难怪金盆洗手时能容纳那般多的武林贺客。

    一路雕梁画栋、小桥汀泉,古朴雅致。

    琴箫声越大,离高山流水越近。

    照面的刘府弟子不断招呼,看向赵荣的眼神多带着好奇。

    米为义与向大年守在互相垂拱的竹园小径入口,赵荣看到米为义的胳膊上缠着圈圈布带,药味发散出来。

    他在码头与魔教拼斗后留下的伤还没好全。

    “师兄,师父已在里间等你。”米为义与向大年一起招呼,两人样貌端正,浑身有股正气。

    赵荣举手回礼,迈步竹园小径,朝着雅室走。

    方才屋顶上有人用目光窥伺他。

    十四代弟子中除了功力有长进的冯巧云之外,其他人都做不到这份敛气功夫。

    三爷与曲知音研究音律,这人只能是方千驹师叔。

    应该也是他提前通报的。

    雅室内琴箫随处可见,各种曲谱也堆满架子。

    不过,

    只有三爷一人在,曲知音却不见人。

    这位现在连非非都少见,此时更是避嫌。

    赵荣理解尊重,不会点破。

    “师侄,可是有急事?”刘三爷敏锐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否则赵荣不会如此匆忙来见他。

    “师叔,”赵荣照着刘三爷摆手方向坐下,“衡州府出了一件麻烦事,甚至关系本门生死存亡。”

    刘正风登时正色,“怎会如此?”

    赵荣对三爷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他礼数周到,详细讲明了嵩山派如何在安仁泼脏水,又说清此地日月教众与黑木崖的内斗关联。

    再言白马庄之危。

    抛开对音律的痴狂,刘正风当然会审时度势。

    ‘白马庄之危不解,衡阳永无宁日,我也要被牵连进来,没时间钻研音律了。’

    想到此节,刘正风神色一暗。

    既有对江湖之事的厌恶,又斩不断这层联系,还有偌大的家业要守,有门人弟子要照看。

    若他孤家寡人,闲云野鹤,便没这份烦恼。

    刘三爷忽然看向赵荣那年轻面庞,

    “乖师侄,伱似乎胸有成竹?”

    “师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荣做叹息状,“本派力量分散,全靠师父这一脉弟子,度过此关,实在”

    “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没了在乌鸦哥面前的强势样,显得有些无助。

    小小的身躯,撑着掌门一脉。

    宗门积弱,

    孤掌难鸣!

    衡山危机当前,他冒大雨登门,可见没有其他办法了。

    刘三爷与鲁连荣不同,他不缺少‘伤春悲秋’的浪漫,可以刚毅果决,却也是个感性之人。

    赵荣小小年纪,就担此大任。

    作为师叔,竟在这里抚琴弄箫,毫无作为。

    刘三爷罕见在琴房雅室生出一丝愧疚。

    当下再不想瞧见自己“未过门的徒儿”难受,登时金口一开:

    “乖师侄,勿虑!”

    “刘府上下自当出一份力,师叔门下弟子你尽可调遣,叫你方师叔也一道同去,共解白马之危。”

    三爷大手一挥,将刘府内的大半力量交了出去。

    “多谢师叔!”

    赵荣心中惊喜,揣摩到师叔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三爷说门下弟子尽可调遣,同时没作期限。

    若衡州府周边一直有魔教。

    那刘府的大半力量,岂不就成了掌门亲传手下的常备势力!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赵荣从嵩山派给予的危机中寻到一丝打破门派僵局的契机。

    三脉归一,已大有苗头!

    “弟子定不让师叔失望,嵩山派也好、魔教也好,都不叫他们扫了师叔的研曲雅兴。”

    夸赞三爷亦是振振有词:

    “曲艺音律乃永恒之艺术,与我衡山心法也大有关联,师叔在高山流水中寻求真谛,未尝不能效仿前人,领悟本派最精要之学。”

    “哈哈哈!”

    刘正风瞧见赵荣的变脸速度,忽然发笑。

    不过,

    未过门的徒弟耍滑头,他也是喜欢的。

    更何况,他觉得乖师侄的话没错!

    没过多久,赵荣记下刘三爷点出的人手,都是值得信任、且武艺拿得出手的。

    刘菁与米向三人听到三爷的安排后,一个个震惊地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

    刘府弟子突然都听大师兄的?

    两脉要合并了吗?!

    许多弟子心中嘀咕,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贤弟,为何突然有此决定?”

    这是一道温和平缓的声音,随后从雅室里间走出一位身穿黑色长袍、面相儒雅的老人。

    “曲大哥可是认为我一时兴起?”

    刘三爷深沉一笑,口气转为无奈,“早年我便想,府上这些随我的弟子们寻不见一个能挑大梁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这些小辈敬重我,然我却不能给他们一个好出路,搞不好哪天还要因我受牵连。”

    “乖师侄我观察久矣,他是个能解我之忧的。”

    “小小年纪,甚至体谅刘某生平之志趣,”三爷幽幽一叹,“真是难得。”

    “也难怪曲大哥敢让非非将他当做依靠。”

    “不过,”

    “这小子也很可恶,”三爷胡子一翘,“早些登门,我也好从中斡旋,不至于像今日这般突兀。”

    “他倒是小瞧刘某人了,若非大师哥与我合不来,何必闹出分脉而立的笑话?日后下了黄泉,如何向师父师祖交代啊。”

    曲洋默默听他讲述,时不时笑一下。

    又目中闪烁忧色,

    不住朝衡阳之西打量。

    “曲大哥要冒险去白马庄吗?”刘三爷皱着眉,“现在日月教众南下,你还是不宜露面。”

    曲洋道:“高手很多,我不放心。”

    “小赵荣天赋极好,只是年纪小,练武时间太短。”

    “他护着非非,我该护着他,等过个几年,小赵荣不用老朽瞎操心,非非也就不用担心了。”

    刘正风道:“大师哥一定会去的。”

    曲洋微微点头,“小赵荣登沙角岛时,我跟在他身后,自觉隐藏得极好,没成想还是被莫大先生察觉到了。”

    “他的功夫倒是比贤弟说得更高明一些。”

    “呵”刘正风摇了摇手,“大师哥这人,除了音律其他都难看透。”

    “这乖师侄,他比谁都宝贵着。”

    听他这样说,曲洋只是一笑,目光还瞅着白马庄方向。

    刘正风见他心意已决,当即一跺脚,

    “曲大哥,我也与你一道。”

    “这帮弟子历练得不够,前些日子提前设伏之下还有折损,叫我确实放心不下。”

    “如此也好。”

    衡山祖祠前,云雾殿。

    大雨在这个夜晚倾盆而下,天空漆黑,电闪雷鸣。

    殿内烛火摇曳不定,映出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掌门一脉挑选出十八人,其中内门弟子十二人,外门弟子六人。

    刘府来了二十三人,内门十六人,外门七人。

    鲁连荣一脉选出七人,全是内门弟子。

    这四十八人各都来历清晰,且是同门中身手最好的,可以说集中了衡山派十四代弟子中的八成精锐。

    放在衡州府与周边地域的小势力面前,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好手。

    但这次对手是魔教与嵩山派,对方实力强悍。

    赵荣不会拿门派的底子去硬碰硬。

    挑选精锐的目的便是要行动高效、转移灵活,目标小,好隐藏。

    一来要破了嵩山太保的诡计,二来便是借机铲除衡州府魔教势力,这两方斗个两败俱伤是最好的。

    地头蛇优势明显,他们对白马庄一带极为熟悉。

    又处于暗处,消息灵通。

    三脉弟子除了年关一起到祖祠奉香祭拜,其他时候不会聚在一起。

    更别说共同办一件事了。

    真真是二十多年一遇的新鲜事。

    尽管一起共事不太适应,但在赵荣一番演讲,说清门派的巨大危机后,所有人都同仇敌忾。

    这些弟子可能天赋一般,但衡山派是他们的家。

    对门派的忠爱,从不缺少。

    赵荣有些欣慰。

    莫大师父、刘师叔,鲁师叔,三位虽然不合,又将门派搞得一分为三。

    但他们对衡山派,对他身后的祖祠都有着深厚信仰。

    这是一派香火之基,代代传承。

    对于门下弟子的武学教导一般,可香火传承未断。

    ‘人心齐,泰山移。’

    赵荣看向殿内互相尝试交流、找话题的三脉弟子,内心喜悦油然而生。

    看得出来,一些门人的内心也是火热的。

    大家也希望门派更强大,更繁荣!

    众位师父甭管志趣如何,早年收徒时,也曾殷殷嘱咐,叫他们以光耀衡山门楣为己任。

    多数人想变好,但能力有限,还是会随波逐流,改变不了大势。

    现在,他们却发现,

    衡山派有了欣欣向荣的气象,自然也就会心心向荣。

    而赵荣抓住年轻一代的八成精锐。

    等同抓住大势。

    衡山派,便三脉归一了!

    衡山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赵少侠心中畅快。

    祖千秋呢?杯来!

    “大师兄,东西都拿来了!”

    全子举,吕松峰带着两位外门师弟抱来了一大堆夜行衣。

    “好!”

    “诸位同门,大家各挑一件合适的。”

    赵荣说话间挑出一件夜行衣,照着手脚比划一番。

    有他带头,冯巧云、全子举等人也去挑选。

    向大年直接拽起一块黑色面巾罩在脸上,一旁的师妹摇头,说他戴歪了。

    鲁连荣的大弟子艾根才拿起一件便朝身上套,众人如法炮制。

    有些不合适的,便互相换一换。

    赵荣暗自嘀咕。

    衡山弟子难以做到“出艺术淤泥而不染”,太过纯良。

    穿个夜行衣都慢吞吞,毫无经验。

    若有嵩山弟子在此,定会不屑嘲笑。

    天赋如赵荣,在穿夜行衣这方面,恐怕也不敢与嵩山外门弟子抗衡。

    一盏茶时间过后,众人总算都像模像样的将夜行衣穿在身上。

    赵荣已是黑衣蒙面姿态,一双眼睛闪烁着笑意。

    他又朗声道:

    “衡州府匪人猖獗,魔教为乱,这一次,我们要将这帮人铲除,做的乃是大好事!”

    “多杀一个,多赚一份功德。”

    “若遇到魔教的人,大家便自称嵩山弟子,此乃衡山派对五岳盟主的敬重!诛杀魔教之功,便孝敬左盟主他老人家。”

    “若遇匪人,便自称魔教,这是为了叫魔教与匪盗自相残杀,我们不沾因果。”

    “诸位行动时,也务必将带有门派标记的宝剑卸下。”

    “我等做好事,何必求名?”

    众黑衣人瞧不见表情,但眼神各异。

    似乎对这位大师兄又有了新的认识。

    为何一桩桩不太光彩的事情,到了大师兄口中,都变得清新脱俗?

    竟还很有道理!

    众弟子连声响应,口称明白。

    赵荣又将众人聚拢,以白马庄周边的地形为依托,把计划更为具体的讲明。

    “刀剑无眼,莫要急功近利,”赵荣情真意切,“性命最为重要,衡山派要兴盛,少了大家可行不通啊。”

    这样的话,自然让人心中温暖。

    商量完琐碎的细节布置后,赵荣又许诺:

    “外界一直传我衡山三脉各不融洽,实则故意挑拨,害怕我们团聚在一起。”

    “然本派骨血相连,不分彼此,何来矛盾一说?”

    “此间事了,在场的外门师弟师妹,便由我做主,破例升为内门。”

    “届时与众内门师弟师妹一道至藏剑阁,修炼本门最新的快剑路数。”

    他的话掷地有声。

    那些个外门弟子激动异常,连翻喊道:“但听大师兄号令!”

    也有鲁连荣与刘府弟子惊喜寻问,“大师兄,可是双石、仙岩、紫云这三峰快剑!”

    “不错。”

    赵荣笑着回应。

    虽然这三路快剑只有掌门一脉练了,但名声早就传到另外两脉。

    可惜他们只能眼馋,没法讨学。

    早有人心中憋着想问,如今赵荣一提,属实叫他们内心敞亮明净了。

    听风台上,掌门一脉弟子日日练剑,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由此便知,

    这三路剑法对衡山门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赵荣又费口舌解释一番,“快剑的运气法门是我偶然获得,师父将此法与本门叠翠剑法融合。”

    “起初也没任何藏私打算,大家一起学,本就对门派有利。”

    “只是要先试试新融合的剑路是否有缺漏。”

    “现在看来剑路极为适合练了入门剑法的门人,既如此,只要是心向门派的同门,自然都有机会学。”

    鲁连荣与刘府的弟子闻言自然惊喜。

    却有弟子焦虑出声:

    “师父那边,该如何交代?”

    “是啊。”

    “修炼本门剑法,须得师父点头才行,而且是掌门师伯所授。”

    赵荣没等声音再起来,霸气道:

    “无须担心,两位师叔与莫大师父都由我去说。”

    “长辈们不会反对,大家安心。”

    他这么一说,两脉弟子都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又深刻体会到跟着大师兄的好处。

    也只有大师兄敢直面师叔辈,甚至到了拍板内外门晋升的程度。

    不过转念一想。

    作为未来的一派掌门,确实得具备做大事的样子。

    凡事唯唯诺诺,门派也跟着如此。

    如今掌门一脉蒸蒸日上,门下弟子的剑法各个精进,尤其是那些练快剑有成的,恐怕早就压他们一头了。

    向大年、艾根才等内门弟子都朝冯巧云、程名义,吕松峰那边望去。

    以往他们半斤八两,互相不差多少。

    可凡是跟着大师兄混,实力已经超他们一线了。

    假以时日,只怕差距更大。

    晚间云雾殿的人没散去。

    作为五岳剑派的弟子,对剑法当真是痴迷,想见识见识快剑路数。

    赵荣在等鲁连荣的消息,也不扫众人的兴。

    他干脆叫师弟们把殿内的椅子全搬到两边,中间腾出一块大空地。

    掌门一脉的弟子也愿意卖弄,连续迎战另外两脉弟子的挑战。

    内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一动起手来,是否练过快剑当真是高下立判!

    加上掌门一脉近来痴迷练剑,

    此番论武,另外两脉在同水平的较量下,竟无一能胜者。

    少数底子好的,勉强能打个平手。

    这还是点到为止的情况。

    若全力出手,快剑全然施展,只怕就做不到平手了。

    向大年胆子大,挑战冯巧云。

    昔年他们有过较量,还能打个上百回合。

    “铛铛”

    这是长剑被打落的声音。

    “九招!”

    向大年惊讶地瞧着冯巧云,哭丧着脸道:“冯师姐,怎个不多让我一招,凑个双数我也好回去和师父交代。”

    冯师姐噗嗤一声笑了。

    “师弟便说一百招,诸位同门又有谁会拆穿你。”

    “我不能骗自己,更不能瞒着师父,”向大年一脸实诚,又问道,“师姐的进步实在很大,似乎不止是快剑,在内功与回风落雁剑上各有突破。”

    冯巧云没来得及说话。

    全子举便笑道:“向师兄,冯师姐可是武痴,现在又有个武痴大师兄,她在藏剑阁看经讨学,实力早超我等了。”

    “你若挑我斗,多半能打个四五十招不分胜败。”

    向大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当然,还有比向大年更大胆的。

    鲁连荣这边的内门六师弟方雷火笑着站了出来。

    “大师兄连杀魔教高手,一手幻剑出神入化,我对幻剑痴迷的很,想领教一下大师兄的高招!”

    “好!”周围响起了起哄叫好声。

    “方师弟,你一人怎敌得过大师兄,我也来助阵。”刘府弟子林雨常说话间朝赵荣拱手。

    突然,从掌门一脉走出了内门弟子王霞,“一个篱笆三个桩,师妹新入内门不久,想与两位师兄一道联手对战大师兄!”

    三脉各出一人。

    赵荣顿觉有趣,没想到三脉联手后第一个对付的竟然是他这位大师兄。

    冯巧云瞧见还有人跃跃欲试,出声道:

    “三个人便好,你们再上前的话,大师兄一旦展开幻剑,容易误伤。”

    过几日也是要战,左右就当练手了。

    本在远处的赵荣拔剑出鞘,跟着脚下提气连踩,一个提离闪身就到空地前。

    众人心下各自惊讶。

    单是这一手轻功展露,便不是他们能媲美的。

    在衡阳城中游逛的莫大先生一手提胡琴、一手拿伞回到宗门驻地。

    他本来朝琴轩走。

    忽然听到云雾殿动静极大,

    接着,直接响起了刀剑碰撞的锒锒之音。

    莫大先生皱着眉头,提气快步朝云雾殿去。

    远远瞧去的第一眼,属实让莫大先生脊背发凉,悚然一惊!

    衡山祖祠前的云雾殿内,竟站着大批手持长剑的黑衣人!

    是魔教还是嵩山派?!

    什么时候打到祖祠来了!

    周围黑衣人围而不攻,里间还在打斗!

    “难道是阿荣被围攻!”

    莫大先生将生平功力运转到极致,突然听到一阵叫好声,什么“大师兄威武!”“大师兄好强!”之类的。

    老人家晕晕乎乎的  今个只是去衡阳城巡视一圈,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已经瞧见,一些黑衣人没带面巾,分明是衡山弟子。

    不仅有他的徒弟,还有刘正风与鲁连荣的徒弟。

    三脉弟子突然凑在一起,身穿夜行衣,大晚上在祖祠前论武?

    “诶,多半是乖徒儿弄出来的,”莫大失笑一声。

    本来要去的,见那边兴致颇高,便不去打扰了。

    事后找乖徒儿问问便知。

    他知道赵荣不会干荒唐事,所以没在意黑衣蒙面之类的要素。

    三日后,雨渐渐小了。

    一只信鸽飞到城东的一片密林中,直到进入一栋临时搭建的木屋。

    “鲁师弟又有来信!”

    “怎么说?”

    乐厚摊开信纸,对费彬道:“莫大调集了三脉弟子,似乎准备对衡阳周围的魔教动手。”

    “看来我们对安仁的行动很有效,衡山派担心魔教报复,又不知具体时间。”

    “他们想先下手为强,这决断倒没错。”

    费彬闻言哈哈一笑:“咱们须得再加一把大火!”

    “白马庄的人全部杀干净。”

    “魔教必然震怒,好叫衡山派自食恶果。”

    “刘正风站出来又如何,我等岂是平白吃亏的?”

    “费师弟,衡阳城中有魔教的暗子,莫大这么一动,便惊动了白马庄的魔教匪人,鲁师弟叫我们千万小心。”

    费彬露出谨慎之色:

    “鲁师弟倒是个细心的,也多亏他传消息,否则我们提前打探,倒真有可能中魔教原本留给衡山派的陷阱。”

    “咱们的人手在安仁折损了一些,魔教贼人当真狠辣,此次务必要等高师弟带一众高手前来!”

    “没关系,最多三日,等得起!”

    “城内还有鲁师弟盯着呢。”

    “鲁师弟是个聪明人,知道当今武林唯有左师兄值得依靠。”

    “哈哈哈!”

    衡阳之西,白马庄!

    湘水岔开一条支流,在西侧形成一个大湖,白马庄临近水源,原有许多养马人。

    可遭逢几次战乱与江湖恶斗,白马庄除了一堆堆的废弃茅草,只有破败不堪的马棚、屋舍。

    此地有一片乱坟岗,十里无人烟,阴森得很。

    寻常人是不敢过来的。

    但是,近来这里突然热闹起来。

    “皇甫香主!衡阳城有消息传来!”

    “什么消息?”

    正在练游龙换手快剑的皇甫嵩收剑入鞘。

    “神教罗副堂主,两日后便到此地!”

    罗副堂主!

    这可是风雷堂高手!

    皇甫嵩重视起来,又听手下再报:“紫旗的人跟踪到嵩山派留在衡阳的探子,发现了嵩山太保留下的痕迹,原来是他们在安仁杀了咱们的人。”

    “如今正从安仁朝咱们的方向来,似乎要对我们动手!”

    “好!好啊好啊!”

    “他妈的,老子还以为他们回了嵩山,没想到敢送上门来!”

    皇甫嵩看着肩膀上一道剑伤,顿时凶相毕露。

    这正是他北上时被乐厚所留,险些要他小命。

    “传令!给我传令!”

    “将衡州府的人全部调到白马庄!”

    “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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