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路
由于家里没有壮年男丁，很多苦力活都还是要银香爹来做。
自从玄宇帮把银香接走了以后，家里更是空荡冷清，银香娘怕银香也一去不回，时常抱着小宝只抹眼泪。
二老虽然对自己严苛、节俭，但对小宝从未吝啬。
林依典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想起了自己现实中的爸爸妈妈。
可与老实本分的银香爹娘不同，他们精于算计，重男轻女，眼里只有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林依典好说歹说，说动杜金呈安排人把他们安顿好，送去与银香团聚。
杜金呈说团聚一词他只用在杀人时，林依典不以为然。
她抱着小宝告别两位老人，又又又欠了杜金呈一笔。
她接过孩子时，孩子就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令她生出些莫名的情绪。
但这情绪很快就被终结了。
苏永南和杜金呈耳语了几句后，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留下林依典和杜金呈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要不我们雇一个人来赶车？”林依典小心翼翼地问。
“旁人我不放心。”
林依典看了看大爷似的翘着腿的杜金呈，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宝。
杜金呈不耐烦地说：“别看了，这里只有你可以。”
“可是我不会赶车，也不认识路啊！”
“没听过老马识途吗？你只要叫它停和走，它自己就能辨别方向。”
“……”林依典不情不愿地把小宝放下，挪到车前。
杜金呈补充道：“把孩子拿走，我讨厌小孩。”
“既然讨厌干嘛还要把他接来？”林依典愤愤不平。
“不接来怎么拿他要挟你给我做牛做马。”杜金呈语气平淡。
“大哥，我命都在你手上，你说什么我能不答应嘛！”林依典干嚎一声，但由于声音太大，把孩子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小宝见到了个陌生环境，止不住地哭闹。
杜金呈感觉头又疼了起来，他眯起眼睛，给林依典一个充满威慑的眼神。
林依典只好把孩子抱过去，手忙脚乱地哄着。
现在好了，她不仅要给这个冷面男当牛做马，还要给这个穿开裆裤的当牛做马。
佛说，这辈子当牛马，下辈子皇阿玛。
等下辈子她成为那个手握权力至高无上的男人。
她要把他们都鲨了！——
装模做样地哭了两声，林依典扯下一边的车帘，做成一个褡裢，把小宝放了进去，背在胸前。
然后操起马鞭，拎着缰绳，模仿着电视剧里的动作，开始驾车。
林依典方向感不好，又不认识路，她只负责扬鞭，让马儿跑起来，或在内急时牵住缰绳，让马停下。
杜金呈坐在车里，抱着胸闭目养神，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林依典看了一眼，自觉没劲，小宝又睡着了，她也没人说话，就随意欣赏着风景。
这欣赏着欣赏着，就到了荒山野岭。
林依典在看了相同的风景三遍以后，才终于意识到他们迷路了，不对，是马迷路了。
她气势汹汹地找杜金呈质问：“不是老马识途吗？现在是怎么个事儿？！”
后者抬起眼睛，瞟了一眼，语气还是那么冷静：“可能被苏永南骑走的那匹才是老马。”
“敢情它和我一样，都是渡度门新成员呗？”
杜金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林依典在车上翻找了一通，结果什么吃的都没找到。
小宝又哭了起来，她急忙拍着后背安抚。
这深山老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上哪给这两位爷准备晚饭？
“你为什么不在车上放些吃食？”林依典只觉得自己的声线都已然变形，忍无可忍，只能再忍。
“一，我不嘴馋。二，从没有人敢驾车把我往深山密林里带，你是第一个。”杜金呈跳下车来，活动了一下肩膀。
“荣幸之至。”林依典皮笑肉不笑，“那我们今天晚上怎么办，饿着肚子睡车里吗？”
杜金呈轻点足尖，跃上树梢，环顾了一阵，又轻轻落了下来。
“前面有座破庙，我们先去将就一晚。”
林依典照着杜金呈所指的方向催马前行，驾了一天的车，自己的车技总算有些上道。
不多时，杜金呈口中的破庙映入眼帘。
庙门处的牌匾掉了半块在地上，另外半块还坚强地斜横在门上，但也已被斑驳的青苔侵蚀，看不出原先的字迹。
屋顶的正脊也裂了，一些坡瓦掉了下去，露出阴森森的一个大洞，像愈合不了的开放式创口。
杜金呈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林依典抱着小宝，拽着他的袖子，紧紧地贴在他身后。
许是被吓呆了，小宝很安静，瞪着眼睛看向前方。
台阶上的青石板也破碎得不成样子，林依典一个没踩稳，狠狠地抓了一下杜金呈的袖子。
杜金呈回头斜睨了她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大殿内虽然破败，但点着烛火，橙黄的烛光给老旧的佛像都镀上了一层暖意，林依典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地上铺了些干草，像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林依典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杜金呈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暂时没有危险，也坐在了林依典的旁边。
两人一起发着呆，倒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结果一只小手扯了扯林依典的衣角，小宝奶声奶气地说：“娘亲，我饿。”
——
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林依典跟小宝解释了一下他被寄养的原因，小宝就立马改口喊她“娘”。
喊完之后他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男人，问道：“这是我爹吗？”
当时就把林依典问得哑口无言，杜金呈解释：“我是你叔叔。”
小宝把一根手指塞进嘴里，天真地问：“为什么娘亲不是和爹爹在一起，而是和叔叔呢？”
“叔叔是未过门的爹爹。”
林依典甩了甩头，把这段记忆甩出脑海，然后拿起那只小手，把它放进杜金呈怀里：“先跟叔叔玩，娘亲出去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