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傍晚时分晋江助理来接班，晋妈妈并着其他长辈走了。晋江助理对着佳儿转述晋江的话：长辈们说话要是过了，让佳儿看在晋江的面子上别计较。佳儿翘翘嘴角，平淡说：“你告诉晋江他想多了，我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在一年后离婚的前提下，晋家长辈们挑的理越多，佳儿越能坦然面对离婚这个事。以此来看，佳儿还觉得晋家长辈们都太温柔了。

    说完，佳儿想找个饭店填肚子，转脸看到冷云。冷云对她说一起去食堂吃饭吧。佳儿不想去，对着冷云，她吃不下饭。

    冷云无所谓笑笑，说：“你不跟着我，你晚上睡哪儿？”

    “我住医院旁边酒店。”佳儿话音平淡。

    冷云说：“那我大伯要是有个紧急情况要人签字的话，你不能及时赶过来吧？”

    “你今晚还值班？”佳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冷云高兴说：“我不值班，但我和我神外师傅说好了，我陪他值班，他把休息室让出来。”

    “你神外师傅不睡觉？”佳儿问。

    冷云骄傲说：“神外是我们医院最忙的科室，别看是夜班，那也得脚踩风火轮，哪儿里有时间睡觉。”

    晋江赶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晋爸爸从icu转神外单间的尾声。医护推床家属跟着，显得很是忙碌。待把晋爸爸安顿到单间病床上，医生要交代晋爸爸病情，护士要交代家属护理注意事项，长辈们把佳儿推到医护跟前听指示。然后晋江就到了，待医生、护士都走了，晋江很动情对佳儿说了三个字‘辛苦了’。

    佳儿实话实说快速回晋江一句：“不辛苦，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晋江没说话，只是伸手牵住了佳儿的手指，慢慢将它们握住，手指上行覆上佳儿手背。佳儿想把手抽走，晋江却用力拉住将佳儿的手指弯曲藏在他掌心紧紧包裹。

    佳儿不知道这一刻晋江想没想过一年后离婚，但她很矛盾。她真不认为自己辛苦，她除了坐着等站着等，就是占着休息室看谱子睡觉，真没帮上什么忙。冷云是辛苦的那个，连着两个晚上都没好好睡。晋江助理也很辛苦，白天守多半天，回去酒店睡三四个小时晚上又来守，怎么劝都劝不走。她想告诉晋江她真的没干什么，出力最多的是冷云和他的助理，可她说不出来。怪不得人们总骂绿茶婊，却还是有人做绿茶。这做绿茶的感觉太那个了，事没多干高光尽占，还引得男人暂时失智动心动情。

    那之后晋江就再没松开佳儿的手，在小客厅和长辈们坐着说了小半上午。长辈们的视线不时扫视交握的双手，呃，弄得佳儿很不自在。等长辈们回家吃午饭，小客厅里只剩晋江和佳儿，佳儿红着脸赶紧说：“你放开我手，你爸爸该吃饭了。”

    晋江这才放开，问给他爸吃什么。吃什么？医院食堂做的病号餐。由小米、鸡蛋、牛奶、胡萝卜做成的像糊糊又像汤的流食。

    那碗流食，晋江端详良久，还是递佳儿手里，说：“你先喂两口，给我打个样。”

    “这个喂饭也需要标准模板？这不是人人都会的吗？”佳儿觉得晋江是明着欺负她。

    “你不懂，那躺着的是我爸，刚刚脑出血，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喂多喂少了，惹的他动作大了再出血。”晋江诚实说。

    那好吧，关心则乱嘛，佳儿能理解。而晋爸爸又不是她亲爸，她自然不会怕这担心那，喂吧。

    佳儿喂饭，晋爸爸很配合。有少量流食顺着嘴角流出来，佳儿赶紧拿纸抽擦了。晋江喂饭，那叫一个笨拙。勺尖刚碰着嘴唇，一勺流食便要往嘴里倒。晋爸爸不是正常人了，来不及下咽又关不严嘴巴，一半多汤食顺着歪斜的嘴角就流下来了。

    佳儿纸抽赶紧奉上，一边给晋爸爸擦一边说晋江：“你一次少舀点，等勺子的三分之一进爸爸的嘴了，再有倒的动作。”

    晋江答应，再喂一勺，流出嘴角的还是有点多。佳儿说你慢慢倒，别着急。晋江嗯一声，继续喂。喂了十多勺，碗里还有大半流食。晋江抬眼看佳儿，佳儿自然接手继续喂。待到碗里还有六七勺的量，佳儿把碗递回到晋江手里，晋江接手喂。喂过饭没一会，晋爸爸便睡着了。

    小客厅只剩晋江、佳儿两个人。因着谈过离婚话题，上午的亲昵接续不上，平时相处的自在感也消失无踪。向来主动的佳儿矜持地占据沙发一头，发现晋江想坐她身边，她凤眼不由自主挑起来，说一句：“别坐我旁边，闷。”看晋江身体一转，有坐茶几和她面对面的趋势，佳儿立刻又说：“你掂量掂量你体重，再轻也不是茶几能禁受得住的。”

    哪哪儿都不让坐，晋江怼回来一句：“要不我坐你腿上，你还是能禁受住我体重的。”

    一句就让佳儿臊红了脸。她狠狠剜晋江一眼，气愤说：“咱俩是要离婚的，晋江你注意你言辞！”

    晋江起身去看了看里间，再出来就关上了里间门，自觉坐到沙发另一端，端正面色对佳儿说：“佳儿，你不用跟个刺猬似的，时时刻刻都要防备。我说了离婚就不会反悔，但说好的是一年后，你不会打算着从现在开始就不尽妻子义务吧？”

    佳儿脸上现出屈辱，强撑着心气说：“一年后离婚，不应该从现在起分开慢慢适应吗？”

    “现在起分开慢慢适应，”晋江轻声复述一遍，随后看见佳儿眼睛，说：“佳儿，你还记得明远为什么和你分手吗？你想象的大度稳重事业心不像我这么强的男人，符合这标准的应该是明远那样的吧？佳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谈了半年你还是不让明远亲你？连亲都不让亲，你能睡得下去。都睡不下去，佳儿你告诉我你想爱的孩子怎么生出来？哦，我忘了你想省事直接从孤儿院领养。可那个大度稳重事业心不像我这么强的男人呢？佳儿你不肯尽当妻子的义务，你说那男人会不会像明远那样甩了你？还稳定的婚姻，怕是蜜月没过完，婚姻先玩完了。”

    佳儿有些心慌，她没想过这问题。现在在脑子里把那人拎出来，想到亲吻画面她就没办法再想象下去，她的身体确实是在拒绝那个男人。

    晋江再猛灌一口水，继续说：“也许佳儿你幸运，那个男人喜欢男人，你不用发愁有人强迫你尽妻子的义务。可佳儿你自己的欲望呢？你要是再碰见一个我这样的，你觉得你忍得住？饱暖思淫欲，佳儿你别高估你自己。想想婚内出轨的后果，一旦曝出，你的职业生涯基本断送。”

    说到这，晋江声音软下来，说：“佳儿，想想你未来的那位找男人被媒体拍到后的场景，谁都可以嘲笑你可怜你，你苦苦经营的纯洁美好人设就此只是笑话了。佳儿，好好想想，事业、家庭、爱情、欲望，在你心里哪个轻哪个重？就为了个还不存在的你最爱的孩子，你真的要开倒车去追求你所谓的稳定婚姻生活？”

    佳儿动摇了，她直直看着晋江，问：“那你呢？”问完之后，佳儿立刻反应过来她问了傻话，晋江娶她不就是图稳定的婚姻生活。而她，如果身体能将就别人的话，其实也不用烦恼。可问题就出在这儿，她不愿意将就。但不将就，和晋江一路走来她都没有安全感；和他类似的人在一起，她就能生出安全感了？作为个普通人，爱情与她是奢侈，欲望、家庭又不能兼顾；也就事业，她把精力投注进去能回馈她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满足。

    佳儿安静下来，不那么挑剔晋江刻意保持距离了，晋江这才开始下一个话题，关于他父母的照顾问题。晋江问佳儿愿不愿意和老人住一起。

    佳儿怎么可能愿意？真和晋爸爸晋妈妈住一起，稍微薄透的睡裙就要淘汰掉。休息日，她喜欢睡到日上三竿，晋爸爸晋妈妈却是要六点半起床遛弯回来叮里啷当做早饭的。做就做吧，晋爸爸晋妈妈自己吃也行。可不行，他们一定要叫佳儿起来加入吃早饭行列，说早饭很重要，让佳儿吃过再睡。这个，佳儿想说，只要起床了，再怎么回去睡都没睡懒觉的舒爽感了，就感觉天天都在早起上班没有休息日，很委屈的。面对晋江，佳儿没必要藏着掖着，她很直白的拒绝。

    晋江伸手捻磨眉头，问佳儿：“那你想怎么办？”

    “他们要实在想去我那儿住，那我出去租房。赶上休息日、下班早的话，我抽时间过去看看？”佳儿说。占着晋江妻子的名头，和公婆同住一个城市，佳儿也是很讲道理，知道表孝心。

    晋江起身坐到佳儿身边，说：“我爸妈接受不了家里有房你却出去租房。”

    “问题是你爸妈过去住的话，得请保姆照顾你爸爸的。我那儿是个两居，你爸妈一间房，保姆一间房，哪里还有空置房间？难道你要我睡客厅？”佳儿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