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不见的尾随

    一天，王知恩因为自行车坏了还没修好，是走路上的学，因而放学也就没有和张维和李军一起，他们有单车没必要陪着他走路。天上乌云聚拢，看样子不久就要下雨，为了早点回家，他抄了近路，这条路因为要跋山涉水，走的人比较少，开始还有几个同路的同学，翻过马头山后就只剩他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

    马头山过后就是狮子山，翻过狮子山再淌过一条小河就能到他们石锦村地界了。马头山到狮子山的路上，一户人家都没有，只有几亩荒废掉的农田，一条狭窄的小径从山脚和荒田中间穿过，王知恩此时正走在这条小径上，天上响起了雷声，王知恩便加快了脚步，虽然说“雷公先唱歌，有雨也不多”，但他离家还有个十几分钟的路程，万一要是落雨下来，也是要被淋湿的，这小路旁边可没有人家给他躲雨。

    终于，王知恩来到了狮子山上，只是这时几滴雨也落到了他身上，他只好再一次加快脚步，想着赶紧翻过这山趁雨下大之前到山下找户人家躲雨。事与愿违的是，他刚要跑上山顶，开始只是零星几滴的雨却变得多了起来，雨点也大，要不了2分钟他就会变成落汤鸡。还好他记得这处山头有一间小山神庙，就是有一年多没有走过这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避雨，毕竟现在这年头，信这些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不知是何时立的山神庙他一次见的时候就已经被荒弃，无人修葺之下倒塌了也说不定。

    山神庙还在，只是比之前更加破败，两边的土墙都已经开裂。王知恩来到庙宇屋檐下，看向庙内，只见神像已经倒塌，只有下半身还留在座台，上半身则碎成了好几块掉在地上，墙角和屋顶布满了蛛丝，加上外面的雷雨，氛围显得有些诡秘。王知恩见此便没有进庙躲雨，对着门内说了句“路过贵宝地，借地躲雨，如有打扰还请莫怪，我只到外面檐下，等雨停便会离开”，接着就离开大门的位置，站到一边屋檐下等雨停。先打雷后下雨，一般是热雷雨，整体降雨量不会太大，雨下的越大，下的时间就越短。

    不过十来分钟，雨果然停了下来，王知恩便继续赶路回家。然而，刚走出一段距离，他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跟随在他身后。只是一种感觉，却听不到脚步声，背后的气息越来越近，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夜路莫要回头的说法他也知道，现在虽然是白天，但这种感觉很像是传言中所说的被鬼尾随，他便稍微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并将桃木小剑取下，抓在手中。随着他速度的加快，后面尾随者似乎也加快了脚步，甚至感觉就要贴到他的背上，他的后颈都冒出了鸡皮疙瘩，汗毛也竖立起来。

    王知恩大步向前一跨，接着猛地转过身子（转身而不是转头），手中桃木剑向前刺去，却发现空无一物，也没有什么阴冷的气息。他仔细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将桃木小剑当笔虚空画符用了一道无字咒，就继续赶路了。用了无字咒后，心中的不安稍稍消退，那种被尾随的感觉也不再那么明显，只是还有些若有若无，直到他到了村里人口聚集地，那种感觉才消失。

    过了段里去他家是一长段上坡，人家开始变少，那种感觉又隐约出现，直到他迈入王家地坪，才突然消失不见。晚上和爷爷奶奶还有堂弟在叔叔家一起吃过饭，奶奶带着堂弟看电视去了，王知恩和爷爷说了下午回来路上的事情。

    王四爷听完也很惊讶，因为他并没有在孙子身上看到阴气之类的东西，孙子仍然阳火旺盛，寻常邪祟难近身。不过王知恩向来灵觉敏锐，应该不是什么错觉，王四爷又仔细检查了孙子的身上却仍然没有什么发现，又在王家四周转了一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爷爷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或许是有什么东西跟了你一路，到了我们家察觉到了危险就退走了。你虽然阳火旺盛，但是并没有真的修习过什么法术，那无字咒还是我简化了教给你的，却护了你一路，即便是真有什么邪祟，应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你如果害怕，晚上可以和爷爷一起睡”。

    “开始我确实有一点害怕，不过这一路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会又在家里倒是不害怕了，和您说主要还是好奇看您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因为我一路只是隐约有所感觉，却没什么实际的发现，和我之前遇到的怪事不一样，这一次我连阴冷的气息都没感觉到，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这几年，一个人睡惯了，和您睡我还真睡不习惯，要是真有什么东西跟到家里来了，弟弟年纪还小，也没有练过功，您待在他身边更合适，我这边没什么问题”，王知恩回答道。

    王四爷听完觉得孙子说的有道理：自己三孙子还不到五岁，相比之下确实更需要保护，大孙从小练功，阳火旺盛，神魂也强大，真有鬼物作祟，闹出点动静等他施救还是没问题的，便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怕就行，不过以后遇见荒庙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包括一些山间野庙，即使有香火供奉也最好敬而远之。你跟爷爷过来，我拿个东西给你”。

    王知恩跟着爷爷来到三叔家堂屋后的楼梯间，这里是他爷爷存放部分木匠工具的地方。王四爷从神龛背面墙上的工具架取下一把锉刀，递给王知恩说道：“这把锉刀是爷的师父，也就是你舅太爷传给爷爷的，据说还是他的师公随身携带行走"江湖"用过的，号称刺过妖杀过鬼，到了我师傅这一代，就没有用它磨过锯子了，而是当成了一件传承法器，爷爷以前到远处干活时也都带在身上，等下你一个人睡，可以把它放到顺手的位置，或者放到枕头下面”。显然王四爷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放心不下孙子，给了他一把“法器”防身。

    王知恩接过锉刀，发现就是女鬼托梦的那天晚上，爷爷守护他时拿在手里的那把。十三寸左右长短，样式说是锉刀，不如说是一把短剑，只不过“剑身”一面为平面，一面为弧面，靠近手柄这边较宽较厚，到了“剑尖”这边则要薄一些稍窄一些，两面都有细小的菱形纹路，应该是为了打磨锯齿。刀身主体灰白中透着暗红，不知是铁锈还是因朱砂或者血之类液体浸染的，刀刃和刀尖则可能是早期在爷爷祖师手上打磨锯齿比较多，像开过刃一样，亮白而锋利，这把锉刀说是木匠工具，要是拿出去坐车估计会被当作管制刀具给没收到掉。

    王知恩拿着锉刀回到了自己家，把它放在一旁便开始做作业，尽管偌大的房子就他一个人，他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王宏升三兄弟三家房子是三栋典型的大华南方小洋楼，成钝角连在一起，王知恩家单独一条边，二叔和三叔家是一边。今晚二婶带着妹妹回娘家了，整个王家就只有爷爷奶奶带着堂弟在三叔家，他则一个人在自己家，守着一栋6室两厅的两层楼房。

    王知恩做作业到他练功的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直到他打坐入静，开始吐纳，却突然像心血来潮一般，心绪不宁，冥冥中感觉到要有危险降临，王知恩便停下了吐纳，没有再练浑天功，而是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的一些物件，干脆躺到床上准备睡觉。除了爷爷给他的锉刀和脖子上的桃木小剑，枕头下还藏着八卦盘，床头栏杆上挂着他自己做的“打神鞭”，鞭杆是用竹子做的，上面被他刻上了一些爷爷法本上的符，并用朱砂描了好几遍，鞭绳是他用爷爷墨斗中墨线三根纠缠编织而成，本来做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道士片”和神话剧看多了出于好奇和好玩，不过今晚来说这些物件倒是能给他壮壮胆，他房间的门框上也贴了桥道士画的“镇宅符”。

    他能清晰地知道，练功时冥冥之中的感应并不是他主动意识产生的情绪，而是某种灵觉的提醒，这会躺在床上说他一点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他没有想着去三叔家找爷爷。一是因为经历了几件怪事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自信，心里害怕之外也有一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跟着他，跑去找爷爷他怕打草惊蛇（除了书中描写过的几件事，他在解禁之后其实还遇到过吊靴鬼等事情，不过都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他的这点自信也可以说是无知者无畏）；更主要的是，他担心连累到他奶奶和弟弟。

    在害怕和等待之中，他慢慢地睡着了。睡眠之间，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他猛然“惊醒”，看见有个黑影坐在他的床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他，和梦骷髅和斗子母鬼时不同，他虽然清醒却不能行动，而且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爷爷给的锉刀就抓在他的右手上，他想要举起刺向黑影，却怎么也动不了，这种感觉像是在做梦又不是做梦，有点像被“鬼压床”，而王知恩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