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世间本无鬼，倶是可怜人
又一夜过，王知恩来到学校，发现尤典宝和李珊珊的事情已经传遍校园，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珊珊在家休息了一天，已经好了许多，也停了假来学校上课，自然听到了同学之间的传言，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又复害怕再加羞恼，找到王知恩自有一番询问、倾诉等等，此间不表。
王知恩从众多传言中了解到了晚上子母鬼的来历，是街上有人在听说了尤典宝疑是中邪家里请了神婆做法之后，又去打听缘由，得知是在马头山那处请了笔仙导致被野鬼寻事，便有知情人士，侦探附体，推断出了事情始末，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犹如亲见。此间过程应该也是精彩万分，但颠子就不多描述了(￣y▽,￣)╭ ，只说说这推测出的子母鬼的来历：
多年以前，王知恩所读的这个学校有高中、初中两个中学部，高中部就在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校区，那会自由恋爱开始流行，高中部也有不少早恋的男女。这子母鬼中的女鬼就是当时某届高三学生中的一个，因为不懂事怀上了早恋对象的孩子。开始肚子不明显，男生也算负责，没有说要流掉孩子，而是表示毕业后两人就结婚，两人感情还因此更深了。但是后来，女生肚子已经瞒不住众人的眼睛，学校方面还好只是给两人早恋作了记过处分，因毕竟已经高三并没有让两人退学，而是让其读完毕业。但是双方村里面却有不少闲言碎语传了出来，说是女生在学校不知检点，不晓得怀的是谁的孩子之类，女方父母也因此被看了不少笑话，有些同学也会对女生指指点点，男女二人承受了不少压力和嘲笑，不过男生一直安慰女生，只要坚持读完高中，两人便成家生下孩子，去远一点的地方生活，女生也就还算坚强。后来，女生在父母的授意下，找到男生商量在孩子出生之前先举办婚礼，虽然年龄没到不能领证，但是村里只要举办了仪式就算是结婚了，这样也能少听一些闲话，为此女方家里可以不要彩礼。男生觉得可行，便回去与父母商量，男生父母因为女生肚子里已经有了他家后代也就同意，却不想男方的奶奶以及本家叔伯等人却认为女生年纪轻轻就有了身孕是不知廉耻，娶回来会被人笑话，影响他们家族的名声，劝男生带女的去把孩子打掉，并和她分手，其中又有两个伯婶闹得尤为厉害，甚至跑到学校来骂女生不要脸，害了她们侄子。。。
女生因此听到了更多的嘲笑，孕期之中本就情绪不稳定，加上言语杀人，终于承受不住，在某一天爬上了两人以前经常约会的山头，从山顶一跃而下，一尸两命。母子摔死的地方正是李珊珊三人玩笔仙之处。男生也是情深之人，只是因为年少，村里面家族观念又比较深，没有坚定地站在女生立场，且和女生诉说了自己的苦衷。不过他也没有放弃女生，在女生轻生那天他在家里与家人争取哀求，因为没有陪在女生身边，他以死相逼加上其父母也同意的情况下，除了那两个伯婶还有微词，家族中其他人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男生本要去女生家里与她分享这个喜讯，却得到了女生自杀的消息，痛苦发狂之下拿了剪刀去到其中一个婶子家想要把她的嘴巴给剪烂，被众人拦下关了起来，后来在自责、愧疚、仇恨多种情绪刺激之下变成了一个疯子。。。
下午的几节课，王知恩都在想着这件事出神，感叹造化的弄人，可怜那男女与未出世婴儿的不幸，没想到如今新社会，仍有人心似魔，也不知道那两个妇女见如此惨剧内心是否有一丝的愧疚。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社会很多为难女人的往往还是女人？最终他决定为那对母子做些什么，就是不知道他们的亡魂有没有被那个神婆给处理掉。
放学后王知恩找理由把张维和李军二人支走，一个人去街上的丧葬店买了些香火蜡烛，随后便来到了马头山下。自从和爷爷谈开之后，他有时也会向爷爷询问一些鬼魂的事情，王四爷虽然不愿意教他本事，但对他的这些问题倒没有再避而不谈，王知恩也从爷爷那了解到其实绝大部分的鬼魂并没有在现实中直接伤人的能力。正是基于对自身和对鬼魂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上梦境斗鬼的经历，他才敢一个人来到这做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不害怕，但出于谨慎，他先是给自己用了升火势，又念动爷爷唯一教过的无字咒，把脖子上的桃木小剑露在外面，这才上山。来到那处山腰，路边的大石头很是明显，他便知道到了地方。他从书包拿出几叠钱纸，先是在周围几处点了几叠，口里说道：“匠门弟子，王氏后人来此办事，些许意思以作礼敬，无祀者享但莫抢，有祀者本有祀不要争。。。” 说完站立等待，周围起了一阵风，几叠钱纸快速燃烧化为灰烬，然后便没了动静。接着他便回到石块附近，用蜡烛棍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在西面留了一个口，人站在圈外在圈里点上蜡烛香火，周围又刮起阴风，王知恩站起身模仿爷爷的样子掐出剑指，严肃的说道：“我讲规矩礼敬各位，各位若是不讲规矩，就莫怪我不客气，圈内之物有主，你们要么在原地待着，要么就赶紧散去”，说完怒视周围一圈，彷佛自己能看见什么的样子，王知恩说完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他隐约感觉到有几处目光在看着这里。
他在圈里烧了不少纸钱，口里念道：“我来这里是找一对母子，但不知你姓名，昨夜子丑时辰，你我应该见过。今日前来，一为昨晚伤你之事道歉，圈内供物给你食用拿取，不过我也是出于自保，望此次之后你莫在扰我同学，二是怜你母子飘荡世间，如果想往生，可晚上托梦于我，我找家中长辈送你们超生。。。”。王知恩说完没有看到像刚刚一样的阴风，就在原地等了片刻，纸钱全部燃烧完之后，又用几张纸钱把蜡烛和香加速烧了（怕起山火），这才不回头地下山去。
下到大马路上，王知恩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那几股阴风来得突然，在他意料之外，还是把他吓了一跳，那套流程和话语，有的是和爷爷有样学样，有的则是在小说和影视中看的，他也不知道对不对。那对子母鬼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还是已经被神婆给处理了，他也暂时不得而知，做这事也不过是一时升起的怜悯之心，并图一个心安。
王知恩回到家和爷爷说了今天的事，讨来了爷爷的一顿训斥，说他有善心是好事，但是做事鲁莽，无知无畏，幸亏没出什么意外，就不应该告诉他这些鬼怪之事！不过训完之后，王四爷还是答应如果那女鬼真来托梦，他就去请桥道士送他们母子超生，王知恩知道爷爷训斥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爷爷也是一个心善之人，肯定会答应帮忙。
晚上王知恩没有练功，十点多就躺在床上睡了，避免女鬼来托梦他却还没睡。子时时分，王知恩果然梦见了女鬼，女鬼不是那夜梦里的恐怖模样，而是恢复了一个高中女生的样子，站在他的床边。
“又见面了，没有趁我不备动手伤我，看来是我下午的话让你做出了决定”，王知恩从床上坐起说道。
“恩公说笑了，那晚还是恩公放了我们母子一马，怎敢再对恩公动手。想必恩公已经听说了我的故事，怜我母子可怜，才欲送我母子超生，婉茹在此先谢过恩公”，女鬼说完对着王知恩弯腰一揖，又欲跪下。
王知恩连忙起身将其扶住说道：“原来你叫婉茹啊，送你们超生还得我长辈出手，事还未成，等我长辈送你们超生功成，你们再谢他不迟。不过，你的魂灵为何会留在身死之处？当然如果会给你痛苦回忆，可不必与我说”。
“我们母子因是子母尸，村里法师怕我加害村里，在下葬时将我埋身之棺封死，且没有告诉我家人。我跳崖后，尸体在此处待了不少时间，是一好心爷爷路过发现报警最后才被我家人收走，我母子的亡魂当时却留在了这处，因棺被封，我有阴宅也不得回，便一直在这周围游荡。刚死之时，我怨气也很大，不过后来得知我爱人家里其实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却因我之死而疯，这部分怨气又转成对自己没有多等一等的自责，可怜我儿还未出世就因我冲动而死，心爱之人也因此发疯。。。后来，每年清明和中元节和我跳崖之日，那发现我尸体的爷爷都会来这里给我烧纸，说是我没有后人，恐怕无人祭祀，既然尸体是他发现的便来这处送些纸钱，他还让我不要怨恨这世间，加害他人，造成更多惨剧。我本来是有报复之心，但在那个爷爷的感化之下，这么多年也从未伤人，可惜的是几年前那位爷爷也过世了。。。前天你那三位同学，在我这身亡之地玩那个游戏，我本也是看他们青春年少，想起了我们当年读书时的样子，我看得出你那男同学对李珊珊有爱慕之意，便想着陪他们玩玩这个游戏，没想到那个尤典宝故意吓人不打紧还是个孬种，便晚上寻他给了他一点教训，不过也没想着要他性命，至于李珊珊我只是想入梦吓一吓她，免得她以后再玩笔仙这种游戏。却没想到被恩公送给她的桃木剑把她惊醒，接着又看见恩公降临，看见我这恶鬼也不害怕，还想着要保护那小姑娘。我这怨气这么多年或许并没有完全消散，当时可能被你们的情谊刺激便失去了理智，如果当年我俩都能再勇敢一点，如果他能像你一样不管他家那些人狗屁话，完全护着我，或许我们就不会有后来的惨剧。我那儿子不知是非，心里只有我这个母亲，伤到了恩公，还请见谅。。。幸亏恩公本事神奇，没有被我们所害，否则我恐怕做鬼也难心安。这么多年没人倾诉，再次感谢恩公怜悯，这阳间我也待够了，还要麻烦恩公长辈送我超生，我叫陈婉茹，生于道历xx年xx日。。。潭台镇石河村人，至于我儿子还未出生，没有名字。。。”，陈婉茹说完，又对王知恩拜了一拜。
王知恩只得再次将她扶起，说道：“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希望你们来世能有一个好的人生。我这还有一个问题，你昨天没有碰到一个神婆吗？我今天下午去找你，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你已经被她送走了”。
“是有一个神婆来了我身死之处，周围同是亡魂的叔伯提前给我报了信，我就给跑了。不过神婆还是以某种通灵之术和我作了沟通，神婆见我本没有伤人之意，也怜我可怜，就放过了我，不过她并没有超生之法。临了她又告诉我近几日会有人送我超生，可能说的就是恩公你吧？想必那婆婆也是一个心善又有大本事的人。”
如果王知恩还有小时候的记忆，又见到这神婆就会发现，她正是王知恩小时候到他家要给王宏升算命之人。这神婆本是县城旁边镇上的一个“仙姑”，不知什么原因于四年前来到了潭台镇潮音阁当了庙祝，平时也做一些占卜问卦、诊治邪病之事。
王知恩从梦中醒来，发现爷爷正手拿一把好似短剑的锉刀坐在他的床边，王知恩感动之余又有些惭愧，“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那女鬼已经托过梦了。”
“嗯，爷爷晓得。既然如此，你把她姓名生辰写在纸上，爷爷明天去找你桥爷爷，写完给我你就接着睡吧”，王知恩依言开灯写下了信息，王四爷拿了纸条，也没多话便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桥道士做了法事，将陈婉茹母子送走，王知恩放学后知道此事心里也有些开心，同时也觉得爷爷说他们做这一行全为谋生也不尽然，至少他爷爷和桥爷爷从这事上并没有得到任何物质上的收获，可能不管初心如何，只要入了这一门，就得修德修道吧！
叹这世间本无鬼，原来俱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