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怄气怄到小病的大周氏
郭铁柱对去世的亲生爹娘什么态度?
是怨,是恨。
恨孝顺报应在自己妻儿身上。
她家大郎对她也是这态度吗?不能够吧。
她和当家的还没那么泯灭人性待大郎的。
可。
怨肯定是有的。
一想到亲儿子怨自己,还是他们为人父母的,多年来偏心所致。
她怄得彻夜彻夜睡不着。
眼眶下挂着一圈黑色,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郭盛安带着柔儿来给大周氏诊脉,“正好你阿奶病了,咱试试怎么观察脉搏。”
大周氏:“……”
问过她的意见没?
大郎径直无视她的意见。
怄啊。
把脉的话,郭盛安教了所有孩子,唯有柔儿掌握要领,所以他只带柔儿来实践。
他先沉默替大周氏诊完脉,再让柔儿上手。
完事,郭盛安才问:“什么看法?”
“郁结于心导致失眠多梦,肝气不足。”
“解法呢?”
“轻状者,夜里泡脚,多揉地筋散郁气,自然泡脚需要熬煮些干草药更有效。”
郭盛安点头,“药方你来开。”
“好。”
“正好山上一些草药冒绿头,你与我上山采集新鲜草药炮制,不足的,我再去镇上李大夫医馆看看。”
“是,爹爹。”
至于病患大周氏,成为两人的实验病体= =
大周氏觉得自己病情更重了,应当不是轻症。
她有发语权吗?
她没有。
……
郭盛安编制了两个采药篓,带着柔儿山上识别草药,甭管是不是大周氏药方里的,看到了便解说、采集。
他一天到晚忙得很。
相反,月娘双手解放,过于悠闲了些。
以前作为郭家的大房,长媳,地里灶台连着转。
如今?龙凤胎有大山带,大周氏也时不时稀罕稀罕,只夜里她忙一些,这还是龙凤胎头几个月折腾人,现下玉轩玉凤都乖得很,吃饱喝足夜里不闹。
早上起来,她一摸尿戒子都是干爽的。
地里的活儿,她夫君帮着干了。
灶台的活儿,她夫君请秋兰婶子来干了。
所以,她能干什么呢?
眼神放空。
她无事可做。
这么发了会儿呆,她看到雪儿坐在屋门口,借着阳光在刺绣,嘴角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她这个二闺女,似乎很喜欢绣活儿?
那她喜欢什么呢……
思考了许久,月娘仍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安哥知道许多,也懂许多,但他教孩子们的,都不是她喜欢的。可即便不是自己喜欢的,她也不能这么虚度光阴了。
孩子们都在进步,就连最调皮的曼儿也在武功上有造诣。她呢?连孩子都不如吗?
这样一来,还如何配得上安哥?
月娘决定,闲暇之余,将所有安哥教过的,温故一遍。
即便不精,那也得什么都会些。
郭盛安回来,就见月娘在翻阅自己以前抄写的医书。
他没说什么,找出家中的圆簸箕。
采集的草药中,有些是径直晒干储存,有些是熬制成胶状物,装罐子保存。
他提点完柔儿,剩余的工序便交于她解决,又去了自家屋门口,扫了眼雪儿的刺绣,提点了几句,视线才落在月娘身上。
月娘如坐针毡,“我,我就随便翻翻。”
她总觉得如今自己面对安哥,不是对夫君该有的态度,倒像书院学子对着夫子,处处充斥着紧张感。
郭盛安浅笑道:“温故而知新,月娘也长进了。”
月娘耳根一润。
院中传来一阵动静,是秋兰婶子顾不上厨房的活儿,跑到柔儿身侧,掏出晌午偷藏的馍馍,递了过去,“豆花,吃。”
柔儿脸上表情复杂。
偷藏东西的行为不好,但这个馍馍是秋兰婶子自己的口粮。
再有,秋兰婶子的行为,是母爱的表现。
只是。
秋兰婶子病了,她将母爱的表达,对错了人。
她不是秋兰婶子的亲闺女。
鼻头一酸的,柔儿放下手中轻拭草药上泥土的帕子,声音温柔地哄着:“秋兰娘,我不吃,我中午吃饱了的。”
“吃。”秋兰婶子固执己见。
柔儿抓了她的手,按在自己肚皮上,“看,秋兰娘,我饱饱的,不吃。吃多了容易积食,对身体反而不好。”
“吃多了,不好?”秋兰婶子迷茫。
“对。”柔儿将她递馍馍的手推了回去,“以后你吃你的,别给我留了。”
秋兰婶子没说话。
柔儿:“秋兰娘,你去厨房忙吧,我手里也还有活儿。你忘了,铁柱爹去了镇上,我们得在郭家干活儿才有饭吃。”
“干活有饭吃。”
“嗯,快去干活吧。”
秋兰婶子恋恋不舍地回了厨房。
柔儿收敛视线,就见一道阴影笼罩而来,她抬眸望去,脑袋就被郭盛安揉了揉。
郭盛安:“我们柔儿足智多谋,还挺会哄人。”
孩子就是得多夸夸,才能有自信。
由内而发的自信对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
他不希望自家儿女往后大了畏手畏脚。
柔儿脸颊一红,“爹爹。”
撒娇劲儿一过,柔儿忍不住询问:“秋兰娘能好吗?爹。”
“她是受了刺激才变成如此田地,如今她的心病是她女儿。铁柱若能赎回他们闺女,兴许有好的机会。”
“秋兰娘好惨……”
“是啊,所以柔儿哄人的功夫不错。”
柔儿被夸得,忍不住躲开,又动起手头的活儿来。
……
秋兰婶子在郭家暂住的消息,在临水村广散开。
近日,村民们手头没活儿,要么砍树,要么是拾掇院子里几分地,种些蔬菜瓜果,闲暇下来,津津乐道的便是秋兰婶子这事儿。
“郭老四这日子果真好了,还留那痴人吃一口饭。有那余粮,不如匀我嘴里。”
“那可不是郭老四决定的,他们家现下不是郭大郎做主吗?”
“你可得了,匀你嘴里有啥好处?人秋兰妹子虽傻了,但能做事儿,帮着弄灶台,洒扫呢,你会什么?在外请个婆子还得开工钱。”
“啥?那痴儿还会收拾灶台?咋不来我家里?”
“……你可真会想,当铁柱是死的?去你家,你给人家吃啥?铁柱能同意去你家当牛做马?就你那抠搜劲儿,你自己孙女都吃不饱,可别让人光干活不给吃的。”
“就是。不过话又说回来,郭家若不是不缺人,我也想去。就做个饭食,洒扫的事儿,每日便能沾荤腥,多好的事儿啊。
秋兰也算傻人有傻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