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撕破脸之日,三房如意算盘落空
郭盛安:“还是不劳烦三弟了,孩子们取名一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实际上,他早早想好取名一事,包括三个闺女改名。
郭昌珉:“好了,先吃饭吧。”
没人说什么。
大周氏开始打饭。
以往都是先捞干的给家里壮劳力,这次煮的干的,每个人碗底都打满了,只是女眷那边碗口径不一样,份量也不同罢了。
郭淑君吃饭跟闹着玩儿似的,还得冯玉端着碗喂才吃,吃了没两口就坐不住了,嚷嚷着不好吃,喉咙疼。
冯玉只好让郭淑君就在院外玩儿,还叮嘱不能跑远了。
待郭淑君跑出院子,冯玉才察觉不对劲。
她抬头,就对上郭盛安那双冗长的深眸。
心底顿时一咯噔,还不待说什么,郭盛安已收敛视线,开门见山道:“三弟这次回来又是为什么?”
这个“又”字用得极具巧妙。
明明郭盛安嘴里每个字说得极其平缓,但夹杂其中的讽刺意味,叫三房两口子听得格外刺耳。
缓了缓,郭盛祺才起身作揖,道:“这些年多谢大哥二哥的奉献和牺牲,我已决定明年下场再考取不到功名,就弃了科举这条路子。”
“哦。”郭盛安并不接茬。
郭盛全见大哥没接话,他也乐得当只鹌鹑缩着。
“大哥……”
郭盛安没应声。
郭盛祺见状,扫了眼爹娘,见二老也装鹌鹑。爹也就罢了,最疼自己的娘亦是如此,应当是爹早早与娘通了气。
取名一事,娘还能帮衬着说话,但接下来这件事关乎重大,娘知道当中利害关系,若真是帮自己说话,届时大哥二哥不同意,顺带怨恨上爹娘……
应当不会。
大哥二哥从小就没他聪明,供了他这么多年, 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自诩是读书人,说服地里刨食的庄稼人轻而易举,以往是如此,现在也不是什么难事。
压下心中惴惴不安,他将打好的腹稿提出来:“大哥二哥,你们也知晓我从小聪慧,若不是拜师走了些弯路,镇上私塾教得有限,这会儿我何故连秀才也考不上?所以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自是随我。
我年纪大了,野心是有,但心有余力不足,恰巧这次我家娘子怀了身子,所以我想将希望寄托孩子身上。我达不成的,我会教孩子达成,也能避免走弯路,让他早早考取上功名,以后好孝敬他大伯二伯。”
针落有声。
谁也没说话。
郭盛祺突感口干舌燥,尤其是两位嫂嫂那吃人的目光,让他头皮发麻。
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这样一来,大哥二哥以后的付出不会那么多……”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小周氏。
她跳起来对着郭盛祺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
郭盛全赶紧去拉自家娘子胳膊,见爹娘沉着一张脸,并未多说什么,连忙摁着她的肩头,到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许久,才将小周氏劝下来。
二房夫妇回到桌案坐下,小周氏难掩的怒意,脸还是气急了的涨红。
小周氏心想着大房即便答应了,他们这房也不会应!大不了分家!出去单过!
这也是郭盛全劝下她来的说辞。
人坐齐后,安静片刻,郭盛安才反问:“这么说来,三弟打算自己给还未出生的侄儿启蒙?”
郭盛祺:“是的,大哥。旁人为我儿启蒙我不放心。”
“三弟的孩子出未出生,是男是女暂且不论,三弟是如何觉得你那孩子比金宝,亦或者我儿子聪慧的?”
“这我肯定……”
郭盛安恍然地打断:“算命算出来的?当初淑君侄女有福气,也是三弟找人算的吧?天底下好事都落到三弟三弟妹身上了,生出来的儿女都是人中龙凤,叫大哥好生佩服啊。”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字字真实,句句较劲儿,贴合正常人思维和逻辑,让郭盛祺这读书人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郭盛安没再看他,扭头对爹娘道:“当初决定供三弟,是我们与他是兄弟。即便他儿子要考取功名,也应当是他儿子的兄弟姐妹做牺牲,而不是我们这些各房大伯二伯。
爹娘,如今我有儿子,二弟早早有了金宝,我们总得为自己子女考虑吧?总不能往后一辈子,包括我们子女,我们孙子,我与二弟的子子孙孙全赌在三弟那张没有任何实际保障的嘴上吧?
如若爹娘执意摁着我与二弟的头,应了三弟这样离谱、荒谬的事儿,那请爹娘将我们两房分出去吧。”
“大哥!”
“大哥!”
这两道声音分别是郭盛祺和冯玉。
也对,郭盛安表明态度后,最该着急的便是这两位。
二房两口子松了口气,尤其是小周氏,见冯玉那张富态脸上露出的惊慌失措,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郭盛祺当然不会将自己的私欲蠢到明目说出来,而是抬了自家亲爹当借口,以略带苛责的语气,对郭盛安道:“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话!百行孝为先[出自弟子规],父母还在不分家!你这样做是大逆不道!”
郭盛安临危不乱:“百行孝为先,这个孝得除去愚孝。况且我们三兄弟间,属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科举考取多年,只考到童生不说,这些年你可有拿回什么东西孝敬爹娘?
你若非要提这次拿回来的东西,那我们掰扯掰扯,为你明年下场,卖掉粮食,害我深山狩猎,差点与月娘去世一事。”
“大哥,这些不是我能预料的,这事儿你不能怪到我头上。”
郭盛安却懒得搭理他的歪理,而是询问郭昌珉:“爹,你来说说,我们与三弟相比,谁不孝。”
郭昌珉:“……三郎,你少说两句。”
“爹,你还未回答我的疑问。”
面对郭盛安的步步逼问,郭昌珉即便想息事宁人也不得愿,只能道:“你和二郎很孝顺,反倒是三郎……不孝。”
郭盛安皮笑肉不笑,话头又对准郭盛祺:“三弟,我与二弟是庄稼汉,不孝就不孝了,大不了净身出户,你看看族里会不会提一句我们兄弟二人不孝?你不同,你可是读书人,成亲十载,没见你帮衬过家里分毫,一个劲儿往外拿就算了,还为未出生的孩子算计我们。
即便你孩子考取上功名,你信不信,我与二弟也能用不孝告得你们功名尽失?”
“你敢!”
郭盛祺双眼通红,似在郭盛安话音落完刹那,恨上这个牺牲了大半辈子的大哥。
郭盛安冷了眸色。
他早在回来,看到三房第一眼,便知今天是撕破脸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