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议事
当唐成在投影仪上打开厂区地图,就像一位战场指挥官在讲解工事一样严肃,当他谈到各处建筑气局如何调整改善时,基建和财务部门两位副手终于忍不住又插话了:
“按程大师的建议,在这张图的各个点上,有的墙角要移栽各种树木,有的路上要安置公告栏、阅报栏、自由张贴栏,将直冲的道路改成转弯迂回。全部实施的话,恐怕要花几千万,我们的厂区太大了。”
唐成摊开双手说:“问题就在这里了,你们的厂区太大,各处建筑气局都有类似的问题,这已经是最省钱的法子了,我还没有建议扒了房子重盖呢。”说到这里有给他们算了一笔账:
“但是,你们一年上千亿的产值,投入一点预算,改善一下厂区环境是没有问题的,与其它国有厂矿相比,这个比例不算大,对于你们的利率分配来说,那就是可以不忽略不计的,而且大部分是一次性投入。要是不解决这些问题,地理气局上总是存在隐患,那些损失应该更大。”
在场的人都不作声了,唐成继续往下讲,一直讲完二十条“地理气场”上的整改建议。
这时候,有一个搞预算的人员在心里初略合计,要是全部按程大师的建议去做,每年两个亿都不够。但是相对四十多万员工的庞大企业的基数规模,如果效果都能达到程大师所说的那样,这笔预算还真不多,要知道,鸿蒙集团每个月支付的员工工资总额,就超过十几个亿,而所产生的利润那是相当惊人的。
唐成最后总结说:“这里的地气煞局,主要是由人为导致,环境已经非常险恶,我也仅仅就专业的角度做了最基本的建议,孰重孰轻诸位自己去衡量,如果这个煞局继续恶化下去,损失的可就远远超出现在要付出的代价了。
至于地理气场之外的话题,我就不说了,你们可以请教更专业的人士。详细的材料留给你们人手一份,呙总,我这里还有一份专门的报告交给你。”
唐成所讲到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没有空谈的必要,在这种内部场合那些没用的东西说了也没用,只能浪费时间。就好比一个人感冒发烧了,他可以自己吃药,自己去调理,但是,谁都没有见过自己给自己开刀动手术的人,包括医生自己。海宏工业园很多情况也是这样,唐成还有十条建议没提,只能寄希望于安娜那边了。
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应该出现海宏工业园这种怪物,但它偏偏存在着,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华夏大地,还被唐成赶上了。
唐成知道,这里的所有问题不可能仅从内部调整得到自发的解决,还有很多因素是外部决定的。他只是一位江湖小混混,不可能凭自己的意志和愿望,去独立运转整个机器,甚至是整个资本世界的游戏规则,他没有这个能力。
在海宏工业园这个事件中,不管是唐成,还是千杯道人,或者是扎西德巴和尚,包括石文杰、葛朗台、南梅以及在座的这些人,甚至是主宰整个鸿蒙集团的呙远鉴都是其中形形色色、各怀目的的小角色,围绕这个事件的却是一个大江湖,大家只是江湖中的一条小鱼。
虽然海宏的戾气化煞局主要成因是由内部的人气所致,但是海宏工业园本身的出现,则诞生了一个更大的环境,这个环境才是产生戾气化煞局的温床,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世风人欲以及其环境运转的规则。
面对这些问题,安娜当然也不能完全解决,她一样是其中的一个角色,只是一条小鱼儿,但她至少能影响到更大的范围,这便是唐成借天梯的原因。
唐成这位曾在成都春熙路站街卖碟的混混,自从行走江湖之日起,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有时在局外,有时在局中,但无论如何,都在同一个大江湖中。其中的种种困惑,他曾向赵老求教,而赵瑛的回答很直接:
“愚公移山的故事我们都听说过,面对门前那座大山,去指责愚公为什么没有出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怎么办呢?只能拿起工具出门修路。大家都去参与,能修多少算多少,这不是更实在嘛!
这个世界,尤其是今天这个信息时代,谁都不是傻子,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智叟’,成堆成堆聚集在山顶上宣布他们已经发现了真理:应该将山搬走!真正缺少的是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操作人。
对于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就是他们的气场,对于所有的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人世间的气场。
人与人相处的时候,你在别人的身边营造了怎样的气场?别人又在你身边营造了怎样的气场?看起来是平日常谈的世间事,就是家长里短的闲话,但当自己遭遇时,你就会真正能有所感应,能有所领悟,但却没有什么作为。”
唐成明白,自己还达不到赵老那种人生境界。当导师离去后,回忆起点点滴滴,虽然常常很无奈,也很遗憾,但却能在江湖困惑中找到一丝清明心境。
假如他也是一条鱼,至少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游。
在会议室中,完成了此行的“工作报告”,看着在座的人,唐成不由自主又想起了赵老,真是惭愧。
在座的人沉默了半天都没有人说话,葛朗台挥挥手宣布散会,会议室里只留下了他和唐成两个人。葛朗台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多谢程大师费心了,提出了这么详细的报告,我代表我伯父还有我个人深表敬意,这些措施,鸿蒙集团会继续研究决定怎样去落实。”
唐成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呙总就别打官腔了,这些事情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把你的壶拿来,我给你留满满一壶定神安忍水。”
葛朗台叫服务员送来一箱矿泉水,一瓶瓶打开,唐成一瓶一瓶倒入一个大盆中,在倒的过程中嘴里念念有词,那水在盆子里慢慢聚积、堆垒,高高隆起,最后形成一条水柱,水柱朝一侧倾斜,再往下落入葛朗台那个壶中,直到灌满为止。
葛朗台看到这个动作两眼大睁,更加佩服唐成了,嘴里不停地连声感谢。
他把瓶盖拧紧,将那一桶安忍水放在自己的身边,手就紧紧提着壶把不放,好像怕别人抢走一样。然后问唐成:“程大师要转告我伯父的话,究竟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