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雪夜,二娘欲杀小凡魂
腊月的天多变,下午太阳还暖洋洋,傍晚时分就起了风。
天地一片惨白,温度骤降。
七岁的孟凡魂躺在到处漏风的柴房里,冻得哆里哆嗦。
虽然他拼命蜷缩在一起,可鬼哭狼嚎的狂风好像大手撕扯他身上破旧的棉衣。
他本是这座小宅子的少主人,
他本该坐在烧着炉子的堂屋,穿着暖和的棉衣,吃着香甜的食物,
可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发疼,跟狗一样躲在柴房里。
孟凡魂挣扎着起来,刚跺跺脚,就忍不住咳嗽。
他咳嗽的很厉害,一咳就停不下来,简直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好容易停了下来,手上已经有血,他不敢把血弄在柴火上,更不敢弄脏衣服,直接抹在胸前用五彩线挂着的小铁片上。
小铁片很神奇,血涂在上面,很快就消失了。
孟凡魂来到堂屋,堂屋的门用厚厚的棉布挡着,一掀开,里面热气扑来,跟院子里的狂风明显是两个天地。
“二娘~”
他看着里面,怯怯的问道,“我……饿了,腊八了,能……能让我喝点儿粥吗?”
屋子里,一家三口正围坐在桌子前吃饭。
女人瞥了孟凡魂一眼,问道:“柴打了么?”
“打了~”
“水缸挑满了么?”
“满了~”
“猪草打了么?”
“二……二娘~”
他急忙争辩道,“冬天没有猪草……”
“没猪草?”
女人明显挑刺,立即尖叫道,“那怎么能行?猪吃什么?连猪草都没打,你还想吃饭?滚!!”
“别呀~”
坐在上首的男子笑了,说道,“不吃东西,这小杂种怎么有力气打猪草?”
说着,男子把自己快啃完的一根骨头扔在孟凡魂前面的地上。
“快吃吧~”
男子眼中充满了讥讽,说道,“老子可不像你死去的爹,过年连斗米都不借给老子!”
这男子叫孟彪,原先是孟凡魂家的邻居,从小游手好闲,每每过年都要找孟凡魂爹借粮,可从来不还,时间长了,孟凡魂爹自然不借。
孟凡魂娘死了之后,孟凡魂爹再娶,没过几年,孟凡魂爹就得病去世;而没几天,二娘就跟孟彪成亲,孟彪堂而皇之的住进孟家。
孟凡魂看着地上的骨头,心里充满了憋屈。
这分明是给狗吃的呀。
“或者~”
孟彪拿着一块肉走到孟凡魂面前,说道,“你叫声爹,老子给你吃!”
肉很香,香气扑鼻。
但孟凡魂终究是一转身,饿着肚子踏入狂风。
“咳咳~”
风一吹,他再次止不住咳嗽。
风吹起棉衣,棉衣的破洞里,铁片翻起,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玉坠。
眼尖的二娘喊道:“站住!”
说完,二娘冲了过来,一把将玉坠抢了下来,五彩线也被拽断。
“这是什么?”
二娘得意洋洋的拿着玉坠喝骂道,“你敢偷我的玉坠?”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孟凡魂扑了过去,想抢回来。
“噗~”
孟彪一脚把瘦弱的孟凡魂踹飞,冷笑道,“什么你娘的,院子里的东西都是老子的!滚……”
孟凡魂嘴里一甜,大口鲜血喷在地上。
孟凡魂爹二年前死的,死的时候也是大口大口的吐血
五彩线断了,小铁片也掉在地上。
鲜血再次落到铁片上。
血渗入铁片,可惜孟彪和二娘根本没看,他们喜滋滋的拿着玉坠进了屋。
孟凡魂用五彩线把铁片系上,小心贴肉藏了,铁片是他在野地里捡的,算不得什么,五彩线可是娘留给自己的唯一东西了。
他好容易寻了一些半枯的草回来,天已经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孟家小院儿已经被巴掌大的雪花铺满。
孟彪和二娘正陪穿着厚厚棉袄的孟虎放鞭炮。
孟虎五岁,长得跟孟彪七分像,还有三分像二娘。
看着孟凡魂进来,孟虎的眼中生出嫉妒。
孟凡魂眉毛黑亮,一双眼眸如同点漆,即便是骨瘦如柴,穿了破烂的棉衣,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也不是孟虎可以比拟。
孟虎眼珠一转,点燃一个鞭炮扔向孟凡魂。
鞭炮落到孟凡魂的肩膀上,“啪~”的一声爆炸。
“厉害~”
二娘叫好道,“虎儿扔的真准。”
孟凡魂不敢多说,急忙把棉袄上炸出的小火花打灭,把草放好,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娘,我……我能吃点儿东西么?”
说实话,他饿的已经肚子疼,实在没力气计较什么。
孟彪一脚踢在地上的一个篮子上,篮子在雪地上翻滚,跌落出三五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窝窝。
“滚回去吃吧~”
二娘不耐烦的说道,“明早赶紧去打柴,天都下雪了,柴房的柴还没堆满呢。”
孟凡魂急忙捡起地上的黑窝窝,不顾上面的雪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娘~”
孟虎看着孟凡魂,笑道,“他真没教养,吃东西跟猪一样~”
“他就是猪~”
二娘笑着说道,“等开春儿了,你骑着他玩儿~”
孟凡魂缓缓走回柴房,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落在黑窝窝上,吃在肚子里。
柴房没油灯,他吃了两个黑窝窝后,不敢再吃,留了一些准备明天早上吃。
用柴火和麦秸弄了一个窝,孟凡魂钻了进去,看着院子透进来的光亮,他四肢蜷缩在一起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影在柴房外面出现,孟彪轻声道:“这小杂种的命挺硬的,他爹喝药没几天就去了西天,他现在还没事儿。”
“可能是放时间长了,药效不行了,要不要再加点量?”
“不用了~”
孟彪把柴房一角的草棚撕开,说道,“今天突然下雪,村里不知道冻死多少人,多他一个不多。”
孟彪感觉自己已经够狠了。
可二娘更恶毒,她拿出一把锁,直接把柴房的门给锁了。
“嗯~”
两人随后离开,二娘还轻声道,“小杂种死了,咱们就安生了……”
狂风呼啸,暴雪肆虐,似乎在咆哮着世间的罪恶。
孟彪和二娘不知道的是,狂风中,一个黑衣人正拿着一个罗盘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