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下凡尘（4）
“自然，有没有看清都是你说了算，我不会深究你的答案，我只会反复验证我的推论。”
夏曦雨又被说的无法反驳。
“你的推论？短短的几天相处你推出了什么？”
“夏曦雨，人有命相，事有命格。你天生帝王相，本就不会又凡人的思维，你站的太高太远。但是你的命格为雨，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离不开阴雨。在我看来是末吉，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成功。”
夏曦雨愣住了，类似的话，貌似鬼天洛也说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出生那天，下着大雨，于是你的父母给你取名为雨。按照命理，命格很难打破，但是很多人为求吉利会在名字里试图改变命格。所以你应该叫‘晴’才对。”刘大志越说越离谱。
“我才不信这些。”
“哈哈哈，确实没什么用，但是你的命格确实如此，稍微能接触天心的人都能看到。不过这也证明了你的不凡，你的命数被命书记载，是无上的荣耀啊。”
“命运之书？”夏曦雨听时妖说起过这东西。
“你竟然知道？”
“你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夏曦雨嘟囔。
“当然不一样呀，我们巫族传承多年，研究的就是命理定数，从微不可见的天心中获取世界根源，其他族群根本不可能推出这些东西的。”
夏曦雨刚想说什么，忽然打了个激灵。
貌似他说的没什么不对，自己意识深处，那场黑色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那仿佛是一场终点，是对自己极其重要的一刻。
阴雨缠身，命相末吉。
“难道不是每个人都被记在命书里面吗？”夏曦雨惆怅。
“当然不是，即便是很多轰动一时的人，在命书上面也只有一行。夏曦雨，你在十万八千书里面，能留下几行呢？”
前行究竟几何，才能配的上这寥寥几行呢？
夏曦雨笑了起来，尽是无奈与凄凉。
“怎么不想学吗？”
夏曦雨把棋子推散：“无心。”
刘大志尴尬笑了笑：“与我交谈果然会添堵几分，其实，你去找其他人会好很多。”
夏曦雨低头，叹了口气：“也不尽然，只是真的没有兴趣。”
“是吗？根据我的经验，是你有想做的事情做不了，才会不想去做其他事情。”
“你们怎么都这么聪明。”夏曦雨无奈，自己的心绪好像藏不住。
“不是聪明，经历多罢了。所以你想做的事情是不是已经使你误入歧途了呢？”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们能通晓过去未来了。”
“也不尽然，如果你要做的事情那么急切又正确，小冉不会不考虑你的感受的。”
“我总是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是很多人却不认同我。我觉得是他们不是我，不能理解我，如果他们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也许就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做了。”
“你是说你的经历与众不同？还是你的经历高贵于别人的经历？”
夏曦雨愣住。
刘大志轻轻一笑：“即便你不承认，但是在你心中你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可曾经历过我曾经历过的。如果你经历过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吗？你会懂我的痛苦吗？”
“可是夏曦雨，人的经历没有高低贵贱。难道快乐跟痛苦也要分个高下吗？小冉是聪明人，她觉得你做的不对，自然有她的道理。”
夏曦雨想要说什么，刘大志制止了他：“你也是聪明人，我知道你自有考量，所以我没打算劝说开导你。事到如今，做什么都不过是一条路走到黑罢了。”
“我只是想说，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光。”
夏曦雨还是没有继续下棋，他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其实夏曦雨心底早就慢慢有了答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念头就好像慢慢发芽了，但是他不想承认。他觉得这个念头太匪夷所思，太违背常理。所以他欺骗自己，欺骗所有人，把自己伪装成没有理智的废物，希望在痛苦中毁灭自己。
可是刘小冉还是发觉了。
真希望这个世界不是和平的世界，是一个充满危险与迷途的世界，在这不断的漩涡里面，投机者尽情高歌。
可惜，这个世界已经固化成死寂的枯城，人们宁愿紧攥着沙土，也不愿抬头接受阳光的沐浴。
我知道就算是我，就算心中所想成为了现实，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重蹈覆辙。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那种紧握在手心的感觉，就算是痛苦也无所谓。
风吹动夏曦雨的衣摆，他站在那里，从来都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些心事他不曾与人说，可是情绪又全都写在了他的脸上。或许这就是他做的不太好的地方吧。
可是这种沉重到底怎么才能压在心底呢？就算他逐渐使自己铁石心肠，经过岁月的侵蚀还是会留下磨损。然后变成畸形的怪物，述说着残忍的规则，挥舞着暴戾的情绪。
岁月不会将一个人打磨的光滑，只会让人丧失理智。
“付玉凝，你错了啊。”
夏曦雨手中升起点点绿光。光芒慢慢汇聚升腾，整个天空变成碧绿，无数元素气流在空中滑动旋转。
夏曦雨只是静静凝望着，看着绿色的光芒慢慢流入山川，进入土壤，融化进漫长广阔的河海，飘散在广袤的天空。
“曦雨，你觉得你失去过谁吗？”
力量流逝，记忆也跟着消融，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那种骄纵拔横的感觉。夏曦雨忍不住咳嗽，鲜血从七窍流出，肌肤变得干枯，面色死灰。
所有的感觉都离他而去，五感尽失，识海分崩离析，一道道光芒从他体内飞离，盘旋在半空，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
“我什么都没失去过！我一直在拥有！是我自己不珍惜！是我自己放弃了！是我宁愿用一个错去填补另外一个错！”
“一个又一个悲剧都是我亲手造成的，因为我认为世界是悲剧的，因为我觉得无论如何都会是悲剧收尾，所以我自暴自弃，所以到最后都是悲剧。”
夏曦雨神智不清，虽然他明白一切因由结果，但是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他好希望前路全都是厮杀，成王败寇，在这个路上他只是一个炮灰悲惨的结束自己的一生。
可是这个世界既要给他希望让他倾尽全力，又给他一个失败的结局，还要告诉他，世人皆是如此。
夏曦雨瘫倒在地上，又艰难的爬了起来，他没有永不屈服的理由了，但是正因如此，他要永不屈服。
熊熊火焰烧红了整片天空，心火蔓延之处，皆是少年不屈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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