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我要你的眼睛
彼时烟落正在榻间打坐休憩。
两名弟子急忙踏进殿，语气有些焦急，“烟落师姐，您果然在这里。”
烟落睁开眼睛，询问他们出了何事。
那两名弟子便说，“尹支无鸢硬是吵着要见您。”
尹支无鸢
烟落很疑惑，自从上次将她救回流云仙宗，她的心神受到极度刺激，醒来后变得终日痴傻。
如今难道她恢复了么？
想到此处，她开口，“好，我知道了。”
一路跟着弟子来了浮生仙府一处偏殿。
隔着老远便听见女子痴傻嬉笑，夹杂着弟子呵斥的声音。
“你快下来啊。”
“傻子，还不快下来!”
房中几名女弟子急得上蹿下跳，而罪魁祸首已经爬到了房梁上，嘴中不停地哼哼唧唧。
“她怎么样？”
弟子们这才停下动作，放任少女趴在房梁上。
一名女弟子挠挠头，十分无奈，“师姐，她还是老样子。”
烟落见尹支无鸢还在梁上，遂施法将她放下来，将她带到桌前坐好，抚着她的背安抚人的情绪。
“你们先出去吧。”
几名女弟子听罢，立刻便头也不回离去。毕竟谁也不想整日跟在傻子身边。
“尹支无鸢，你不是要找我么，你还认得我么？”
那少女痴傻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明，紧紧抓着烟落的手不放，“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烟落很诧异，难道她先前的痴傻都是装的么？
尹支无鸢神色凝重，“烟落，你们要小心越绮央。”
“她她怎么了？”
少女垂下眼眸，缓缓摇头，语气说不出的哀伤，“玄天宗灭门一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烟落满眼不可置信，“难道真的是她？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少女缓缓开口，“因为，当日，我看见她了……”
在她昏厥之前，分明看见越绮央与炽天烬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她受尽那些魔族□□。
原来是这样。
直到此时，烟落终于确定，越绮央真的私下与炽天烬有联系。
只是她为何要这样做？
“烟落，前几日她还来殿中找我，若是我不装傻，只怕会遭她毒手。”
烟落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她再害人。
“无鸢，你放心，若是你愿意，我送你离开流云仙宗，保证让她找不到你。”
闻言，少女轻轻点头。
只是事到如今，她失去一切，早已身临绝境，要去哪里，是生是死都已经无所谓了。
————
这日以后，烟落便去幽州城找了一间宅院，将尹支无鸢安顿好。
虽然知道越绮央勾结魔族，可是姬衡光不一定会相信自己。
所以，只能找出确凿证据。
不知不觉间，她已来到浮生仙府门前。
“师姐，你怎么来了？”
“无事。”烟落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去。
毕竟现在告诉姬衡光还为时尚早。
天边落下一道金红流光，转眼便停在烟落面前，来人，正是姬衡光。
“宗主，你……”
青年一张妖美面容尽是漠然，“烟落，你随我来。”
见他转身往前走，便跟着他离去，一同到了仙府外的一处山崖前。
那棵松树依旧如当年那般挺立，树干上的剑痕已经找不到踪影。
烟落这才想起来，这里，正是当年她逼迫姬衡光与她结为道侣的悬崖边上。
彼时青年站在崖前，临风而立，穿着一身红袍，衣裾随风，齐腰的墨发纷飞，美得不似真人。
“姬衡光，你……有什么打算？”
烟落站在他身后发问。
“我欲回仙界一趟，用不了几日便回来，流云仙宗，我想暂时拜托你。”
听他如此说，想想也是，毕竟五百年了，仙界的一切事务，都是东山帝君替他打理，他的确该回去了。
烟落点头应下，“姬衡光，你安心回去吧。”
想了片刻她又开口，“但是临走前，我想借你一样东西。”
青年微微拧眉，“什么”
烟落缓缓开口，“你的一只眼睛。”
青年面露疑惑，为何要他的眼睛。
烟落见他疑惑，只是说一句，“暂时借用而已，你答不答应”
思虑片刻，他点头答应下来。
烟落得了他的同意，伸出右掌，施法将他的玲珑左眼取出，握在手中。
姬衡光毕竟是半神之躯，七窍皆为玲珑玉身，取走他的一只神眼，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况且，她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烟落继而又取下她的左眼，将两人眼睛互换，一丝金红光芒赫然从她的左眼闪过，随即恢复平静。
做完这一切，她才向他解释，“你只管带着我的眼睛，等到了时候，你自会明白一切。”
姬衡光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左眼，似乎明白了烟落的目的。
二人不再告别，等回到浮生仙府时，只剩了烟落一人。
至此之后，众人皆以为宗主又外出历劫去了。
————
妖界，遵月古城。
大殿之中并未关窗，阵阵冷风袭入，吹散殿中燃起的缕缕青烟。
白衣青年踏入殿中，不禁为屋中冷冽拧紧眉头，遂施法关上窗户。
越过那道金玉屏风，见女子仍背对着他卧在榻间，身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依儿，你怎得不关窗”
语气透着一丝淡淡责怪，她的身体本就刚刚好转，要是着凉生病可怎么办？
那女子听罢，抽动身体，缓缓从榻上起身，见着青年来看她，眼中闪着惊喜亮光。
“陛下，您怎么来了？”
青年轻笑着缓缓靠进榻间，她却暗自欣喜，陛下还是在乎她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垂下头颅，“您能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嗯”
青年来到榻间，将她揽入怀中，附在她的耳边，语气莫名低沉诱惑，“依儿，以为什么？”
伸手抚过她的鼻尖，轻笑一声，“傻瓜，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以为我不爱你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
薄唇细细落在女子额边，递上他的一吻。
似乎这样就能心安，依儿这下应该能放心了吧。
南荣依却不是这样想。
陛下越是这样温柔地对她，她的心中越是恐惧，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她不想放手，更不能放手。
她神色哀戚地望向青年，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什么安慰自己，慌忙地握紧他的手掌，力道大得惊人。
她神色略微惊惧地摇头，眼中泪光点点，透着乞求，“陛下，我求求您，不要离开依儿好不好。”
青年显然为她的动作惊诧，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遂伸出手掌细细安抚她的背脊，“依儿，你莫要担心，有我在，何须害怕”
说是这样说，他的心中亦是没有由来的慌乱，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忽略掉心中的不安。
南荣依根本无法回答，只能拼命钻入他的怀中，寻求片刻安宁。
“依儿，你莫怕，我这便去择个吉日，娶你做我的妖后。”
闻言，她显然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久久难以回神。
陛下说什么
他要娶她……
见她不说话，他再次询问，“如何？依儿，你不愿意么？”
南荣依面露苦笑，缓缓摇头，“没有……只是陛下，你真的想娶依儿么？”
青年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变得无比坚定，“自然，我决定的事，除了我自己，旁人岂能置喙。”
依儿，这样，你能心安了吧。
我也能心安了……
————
仙界十九重天，云雾缥缈的青玄府门前。
一众仙兵如同万年不变的雕像，手持长戟矗立于玉石栏柱之下，莫名庄严。
深空忽地窜上一道金红流光，堪堪落至青玄门前。
青年临风而立，金袍迤地，衣裾随风，额边墨发纷纷扬扬，姿容恍若神明，眼神冰冷望向青玄门前一众仙兵。
那些仙兵见了他，无不神色惊变，皆俯身半跪，恭恭敬敬行礼，“陛下!”
青年越过他们，径直往凌霄宝殿而去。一路上，不知遇见多少仙族大臣，当下便有仙家去回禀东山帝君。
不多时，东山帝君便从百里桃林赶来十九重天。
凌霄宝殿中渐渐聚集了一众仙界大臣。
见到东山帝君来此，遂排成两列，隔开一条道为他开路。
见他缓缓踱步至殿下，嘴边勾起淡笑，“陛下，你终于来了。”
“帝君，好久不见。”
座上的青年声音清冷似玉，语气却带了一丝熟稔。
毕竟仙族姬氏与东里氏同属一脉，只是帝君甘愿退居东山天境，不再过问仙界之事。
司命星君这时才赶到凌霄宝殿。
一进殿，便看见高坐之上的金衣青年，额间早已光洁似玉。
眼中欣喜，果真是仙帝，他总算冲破了封仙印回来了。
随即又陷入忧虑之中，可惜，即便是陛下历劫归来，六界依旧免不了一难。
九曲星盘在不久前，变了方位，显出一颗暗紫魔星，必定是有妖邪降世。
只是不知方位在何处，无法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