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尼克和无头骑士团
在艾维斯给金妮施加灵魂烙印之后，查看那道烙印的状态就成了他的常态。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金妮的灵魂一到晚上就会产生一点儿损失，并且每次都是在她清醒的时候。
这代表着金妮可能是主动将自己的灵魂能量奉献出去的，但考虑到金妮的年龄和性格，艾维斯认为她大概率是被什么东西给蒙骗了，并且那个东西还与神秘人有关。
这下事情可就大条了，和神秘人有关的东西能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吗？就拿拉文克劳的冠冕来说，斯内普这样一个对黑魔法钻研至深的大师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解决。
在得出以上结论之后，艾维斯对于金妮的状态越发的在乎和谨慎了，但金妮怎么说都是一位女生，让他一直和金妮接触也不大好，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赫敏身上，至于艾维斯，只是偶尔和金妮遇见的时候才会试探一番，但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这几天以来，天气越来越差，一开始还只是降温加湿，后面直接演变成了暴雨。子弹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城堡的窗户上，好几天都没有停止。湖水上涨，花坛里一片泥泞，海格种的南瓜一个个膨胀得有花棚那么大。
本来，这种天气对于学生们的影响不至于很大，但凡事都有特例——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大家就很惨了。他们的队长奥利弗·伍德定期开展魁地奇训练的热情并没有因此而减弱，所以，艾维斯和赫敏才会在万圣节的前几天，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星期六黄昏，看见哈利训练归来，返回城堡。他全身都湿透了，沾满泥浆。
“哈利，训练得怎么样？”赫敏对着哈利打招呼道。
“不怎么样，即使不刮风不下雨，这次的训练也不会愉快。”哈利说道，“弗雷德和乔治一直在侦查斯莱特林队的情况，据他们回来汇报说，斯莱特林队的队员们现在只是七个模糊的淡绿色影子，像喷气机一样在空中嗖嗖地穿梭。”
“那可太糟糕了，”赫敏说道，顺手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防水防湿，清理一新！”
连续两道魔法，哈利的身上立刻变得清爽了起来。
“你自己不会施法吗？感冒了怎么办？”赫敏说道，翻了个白眼。
哈利顿时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好啦，赫米，别闹啦。”艾维斯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赫敏的头发。
“要揉乱啦！”小姑娘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头顶。
“对了，艾维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哈利这个时候说道。
“哦，这个啊，我们刚刚去找斯内普教授去了，”艾维斯说道，“他要我帮他炼制魔药，碰巧我也有一些咒语上的事要请教他。”
“额……能跟那只大蝙蝠相处得这么好，你们倒是真的了不起。”哈利说着，耸了耸肩，“要来我们的休息室坐会儿吗？”
“嗯……行吧。”赫敏犹豫了一下，想到可以顺路去探访一下金妮，就同意了。
他们走在格兰芬多塔楼的走廊里，突然看见了一个心事重重的人。格兰芬多塔楼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正忧郁地望着窗外，嘴里低声叨念着：“……不符合他们的条件……就差半寸，如果那……”
“你好，尼克。”哈利说。
“哦，你们好。”差点没头的尼克吃了一惊，四下张望着。他长长的鬓发上扣着一顶很时髦的、插着羽毛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长达膝盖的束腰外衣，上面镶着车轮状的皱领，掩盖住了他脖子上几乎被完全割断的事实。他像一缕轻烟一样似有若无，三人可以透过他的身体眺望外面黑暗的天空和倾盆大雨。
“看起来你的心情不大好，年轻的波特。还有艾维斯、赫敏！你们还是这么般配。”尼克说着，把一封透明的信叠起来，藏进了紧身上衣里。
艾维斯和赫敏冲他打了声招呼，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尼克这么说了，事实上，尼克的这种说法是从这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开始的，估计是他们俩的事情传到了幽灵们口中。
“你的心情看起来也不太好。”哈利说道。
“啊，”差点没头的尼克优雅地挥着一只修长的手，“小事一桩……并不是我真的想参加……我以为可以申请，可是看样子我‘不符合条件’。”
他的口气是满不在乎的，但他脸上却显出了深切的痛苦。当然，这种痛苦也反馈在了他的灵魂上。
“你们倒是说说看，”他突然爆发了，把那封信又从口袋里抽了出来，“脖子上被一把钝斧子砍了四十四下，有没有资格参加无头猎手队？”
“噢——有的。”哈利显然应该表示同意。
“你们呢？”尼克又看向艾维斯和赫敏，两人也都是点头。
“我的意思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事情办得干净利落，希望我的脑袋完全彻底的断掉，我的意思是，那会使我免受许多痛苦，也不至于被人取笑。可是……”差点没头的尼克把信抖开，愤怒地念了起来：
“我们只能接受脑袋与身体分家的猎手。你会充分地意识到，如果不是这样，成员将不可能参加马背头杂耍和头顶马球之类的猎手队活动。因此，我非常遗憾地通知您，您不符合我们的条件。顺致问候，帕德里克·波德摩爵士。”
差点没头的尼克气呼呼地把信封塞进衣服。
“只有一点点儿皮和筋连着我的脖子啊！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实际上和掉脑袋一个样儿。可是不行，在彻底掉脑袋的波德摩爵士看来，这还不够。”
差点没头的尼克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用平静多了的口吻说：“那么——你又为什么事发愁呢，哈利？我能帮上忙吗？”
“不能，”哈利说，“除非你知道上哪儿能弄到七把免费的光轮2001，让我们在比赛中对付斯莱——”
“喵——”哈利脚脖子附近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厉刺耳的叫声，淹没了他的话音。几人低下头，看见两只像灯一样发亮的黄眼睛。是洛丽丝夫人，这只骨瘦如柴的灰猫受到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的重用，在他与学生之间没完没了的战斗中充当他的副手。
“你们最好离开这里，”尼克赶紧说道，“费尔奇情绪不好。他感冒了，还有几个三年级学生不小心把青蛙的脑浆抹在了地下教室的天花板上。他整整冲洗了一个上午，如果他看见你把泥脚印踩得得到处都是……”
“糟糕！”赫敏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我忘记还有鞋底了。”
她想临时补救一下，但看到哈利一路走来的脚印，还是颓然地放下了魔杖。
“你说得对，”哈利一边说，一边后退着离开洛丽丝夫人谴责的目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费尔奇和他这只讨厌的猫之间，大概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联系着。他突然从一条挂毯后面冲到哈利右边，呼哧呼哧喘着气，气疯了似的东张西望，寻找违反校规的人。他脑袋上扎着一条厚厚的格子花纹围巾，鼻子红得很不正常。
“脏东西！”他喊道，指着哈利留下的那一串泥脚印，眼睛鼓得怪吓人的，双下巴上的肉颤抖着，“到处都是脏东西，到处一团糟！告诉你吧，我受够了！波特，跟我走！”喊着，他还打量了艾维斯和赫敏一下，在看到实在没什么能供他挑刺儿的点之后，才又把头转了回去。
哈利愁闷地朝三人挥手告别，跟着费尔奇走下楼梯，在地板上又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
“好吧，这下难办了。”尼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说道。
“尼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哈利救出来？”赫敏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有，费尔奇今天脾气差得要命，不会轻易放人的。”尼克说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那能不能转移费尔奇的注意力，让哈利好逃出来？”赫敏思考了一下说。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们只需要去找——好吧，他正巧过来了。”尼克话还没说完，就抬起头看向来了艾维斯和赫敏的身后。
两人闻言转身，只见皮皮鬼哼着搞怪的小曲儿从转角出来。
“嘿，皮皮鬼！”艾维斯立刻叫住了他。
“哦！是讨厌的小鬼！让我瞧瞧……这不是玻利玫尔先生和小姐吗？大晚上的不好好回去，在没人的走廊里约会！我明天就告诉所有人……”
艾维斯和赫敏愣是连面色都不带变一下。皮皮鬼说了半天，没看见他想看的反应，顿时泄了气。
“没意思没意思。”他嘀咕着，就要往另一边飘去。
“我想，我们可以给你找点乐子。”赫敏突然对着皮皮鬼说道。
“找乐子？你们要帮我找乐子？”皮皮鬼愣了一下，随后露出邪恶的笑容，“快说快说，是什么？如果主意好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把你们约会的事情讲出去哦。”
“费尔奇今天心情很差，如果能再给他添堵的话……有了，把那个东西砸到他的办公室楼上怎么样？”赫敏说着，环顾四周，在看到放在一间教室里的柜子时，她眼睛一亮。
“好！好！好！是个好主意。”皮皮鬼兴奋地说，立刻朝那边冲了过去。
…………
哈利以前从没有进过费尔奇的办公室；大多数学生对这个地方避之唯恐不及。房间里昏暗肮脏，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从低矮的天花板上吊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煎鱼气味。四周的墙边排着许多木头文件柜；从标签上看，哈利知道柜里收藏着费尔奇处罚过的每个学生的详细资料，弗雷德和乔治两个人就占了整整一个抽展。在费尔奇书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套亮晶晶的绞链和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大家都知道，费尔奇经常请求邓布利多允许他吊住学生的脚脖子，把学生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来。
费尔奇从书桌上的一个罐子里抓过一支羽毛笔，然后拖着脚走来走去，寻找羊皮纸。
“讨厌，”他怒气冲冲地咕哝着，“嘶嘶作响的大鼻涕虫……青蛙脑浆……老鼠肠子……我受够了……要杀鸡给猴看……表格呢……在这里……”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大卷羊皮纸，铺在面前，然后拿起长长的黑羽毛笔，在墨水池里蘸了蘸。
“姓名……哈利·波特。罪行……”
“就是一点点泥浆！”哈利说。
“对你来说是一点点泥浆，孩子，但对我来说，又得洗洗擦擦，忙上一个小时！”费尔奇说，他灯泡似的鼻子尖上抖动着一滴令人恶心的鼻涕，“罪行……玷污城堡……处罚建议………”
费尔奇擦了擦流下来的鼻涕，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哈利。哈利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然而，就在费尔奇的笔落下去时，办公室的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巨响，“！”油灯被震得咯咯作响。
“皮皮鬼！”费尔奇吼道，一气之下，狠狠地扔掉了羽毛笔，“这次我一定不放过你，我要抓住你！”
皮皮鬼是学校里一个专门喜欢恶作剧的幽灵，整天嘻皮笑脸，在空中蹿来蹿去，惹是生非，制造灾难和不幸。哈利不太喜欢皮皮鬼，但他不由得感激皮皮鬼这次闹得正是时候。但愿皮皮鬼不管做了什么(从声音听，他这次似乎打碎了一个很大的东西)，都能使费尔奇的注意力从哈利身上转移开去。
哈利认为他大概应该等费尔奇回来，就在书桌边的一把被虫蛀坏了的椅子上坐下了。桌上除了他那张填了一半的表格，还有另外一件东西：一个鼓鼓囊囊的紫色信封，上面印着一些银色的字。哈利飞快地朝门口瞥了一眼，确信费尔奇还没有回来，便拿起信封，看了起来:
快速念咒
魔法入门函授课程
哈利觉得困惑，便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札羊皮纸，只见第一页上又印着一些银色的花体字：
您觉得跟不上现代魔法世界的节拍吗？您发现自己在寻找借口不表演简单的魔法吗？你有没有因为蹩脚的魔杖技法而受人嘲笑？答案就在这里！
快速念咒是一种万无一失、收效神速、简便易学的全新课程。已有成百上千的巫师从快速念咒中受益！
托普山的讨人嫌女士这样写道：
“我记不住咒语，我调制的魔药受到全家人的取笑！现在，经过一期快速念咒课程的学习，我已成为晚会上大家注意的中心，朋友们都向我讨要闪烁魔药的配方！”
迪茨布里的惹祸精巫师说:
“我妻子过去总是嘲笑我蹩脚的魔法，但是在你们神奇的快速念咒班里学习了一个月之后，我成功地将她变成了一头牦牛！谢谢你，快速念咒！”
哈利被吸引住了，他用手指翻动着信封里其余的羊皮纸。费尔奇为什么要学习快速念咒课程呢？这难道意味着他不是一个正规的巫师？哈利刚刚读到“第一课：拿住你的魔杖(几点有用的忠告)”，外面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他知道费尔奇回来了便赶紧把羊皮纸塞进信封、扔回到桌上。就在这时，门开了。
费尔奇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
“那个消失柜特别珍贵！”他高兴地对洛丽丝夫人说，“这次我们可以叫皮皮鬼滚蛋了，亲爱的！”
他的目光落到了哈利身上，又赶紧转向那个快速念咒信封，哈利这才发现它离刚才的位置偏了两英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费尔奇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哈利鼓起勇气，等待着他大发雪霆。费尔奇一瘸一拐地走向桌子，一把抓起信封，扔进了抽屉。
“你有没有——你看了——”他语无伦次地问。
“没有。”哈利赶紧撒谎。
费尔奇把两只关节突出的手拧在一起。
“如果我认为你偷看我的私人……不，这不是我的……替一个朋友弄的……不管怎么样吧……不过……”
哈利瞪着他，惊讶极了；费尔奇从来没有显得这样恼怒过。他的眼球暴突着，松垂的脸颊有一边突然抽搐起来，即使扎着格子花纹的围巾也无济于事。
“很好……走吧……不要透露一个字……我不是说……不过，如果你没有看……你走吧，我还要写皮皮鬼的报告呢……走吧……”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于是飞快地离开办公室，穿过走廊，来到楼上。没受惩罚就从费尔奇的办公室逃脱出来，这大概也算本校的一项最新记录吧。
“哈利！哈利！管用吗？”
差点没头的尼克从一间教室里闪了出来。在他身后，哈利看见了艾维斯和赫敏，以及一个黑色和金色相间的柜子摔碎在地上，看样子是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
“赫敏劝说皮皮鬼把它砸在费尔奇的办公室顶上，”尼克急切地说，“我们想这大概会转移他的注意”
“原来是你们？”哈利感激地说，“啊，太管用了，我其至没有被罚关禁闭。谢谢你们！”
艾维斯几人一起在走廊里走着。差点没头的尼克手里还拿着帕特里克先生的那封回绝信。
“关于无头猎手队的事，我希望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我相信哈利也是这么想的吧？”赫敏这时突然说道，她转头看向了哈利，她早就发现哈利一直在盯着尼克手上的信看，但他一直没有说话。
差点没头的尼克立刻停住脚步，艾维斯和赫敏及时停了下来，哈利则径直从他身体里穿过——他真希望自己没有这样做，那感觉就好像是冲了一个冰水浴。
“你们确实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尼克兴奋地说，“哦——我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行，你们不会愿意——”
“什么呀？”哈利问道。
“好吧，今年的万圣节前夕将是我的五百岁忌辰。”差点没头的尼克说着，挺起了胸膛，显出一副高贵的样子。
“噢，”哈利说，对这个消息，他不知道应该是表示出难过还是高兴，“是吗？“
“我要在一间比较宽敞的地下教室里开一个晚会。朋友们将从全国各地赶来。如果你们也能参加，我将不胜荣幸。当然啦，韦斯莱先生也是最受欢迎的——可是，我敢说你们情愿参加学校的宴会，是吗？”他焦急不安地看着三人。
“当然不是，”赫敏很快地说，“我们会来的，是吧艾维斯，哈利？”
“当然啦。”艾维斯笑着说道，哈利也点了点头。
“哦，我亲爱的孩子们！竟然要来参加我的忌辰晚会，太棒了！还有，”他迟疑着，显得十分兴奋，“劳驾，你们可不可以对帕特里克先生提一句，就说你觉得我特别吓人，给人印象特别深刻，好吗？”
“当——当然可以。”哈利说。
“没问题。”艾维斯和赫敏异口同声。
差点没头的尼克向他们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