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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长治久安,永兴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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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常安借用了杜老的《登高》后,又有不少的文人墨客亲手写下了自己的诗句,但是没有一人能写出和他一般好的诗。尤其是宋璟和苏頲,在看了常安的诗后,就觉得其它的诗有些平平无奇了。

    眼看已经无人再上来,宋璟便来到众人面前,宣布诗会结束。于是众人离去,但是没有一个人不是在口中念着常安的那首登高,更有甚者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讨论这首登高的意境。

    众人散去后,苏頲就和宋璟说道:“宋丞相,我还有些事,不能陪你再下棋了。”

    “苏丞相这是要走了吗?”

    “是,”苏頲拱手说道,“我就先告辞了。”

    “苏丞相慢走。”宋璟也拱手,说道。

    虽说宋璟是没有多留苏頲,但是苏頲一走,自己就有些无聊了。现在也离开也未免为时过早,若是找来常文孟,又只能聊公事,未免有些扫兴。但是此时,他看到了坐在树根上正说着悄悄话的常安和顾鲤。

    思量再三,他便来到了二人,面前,喊道:“常郎君,顾娘子。”

    二人见到宋璟,也连忙起身行礼。

    宋璟看着眼前的这个郎君,捻着胡子问道:“不知常郎君可会下棋?”

    常安愣了一下,答道:“略懂一二。”

    “那正好,不知常郎君可否赏光,与老夫走上一盘?顾娘子也可在一旁观摩一番。”宋璟问道。

    “既然是丞相所邀,自无不可。”

    “请。”宋璟伸出手引道。

    “宋丞相先请。”

    二人来到亭子前,相对而坐,顾鲤坐在常安的旁边。宋璟坐好后,便将装了白子的棋笥递给了常安。而常安也知道这是宋璟故意为之,意思就是他作为前辈,让了他这个后辈一手。

    常安恭敬地接过棋笥,便拿起一子,落在了棋盘上。宋璟也紧随其后,抬手在棋盘上落下了一个黑子。

    “不知常郎君,可否给老夫说一说那首登高。”几子过后,宋璟开口问道。

    “说什么?”常安落下一子。

    “老夫刚刚反复品味了一番,甚是不得其意,不知常郎君可否说说看这登高的意思。”

    常安笑了笑,一边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一边说道:“其实这首登高,可不仅仅只是于登高之时所作,更是一篇抒发悲情的诗。”

    “洗耳恭听。”

    “这首登高分上下两阕,上阙为首联与颔联,下阕为颈联与尾联。”常安落下一子,说道:“上阙两联,写的都是秋景,着重渲染整个秋天气氛,好比画家的写意,只宜传神会意。所以上阙是用于点明与渲染时节,同时又意在表达出一副秋时的悲凉。”

    “而下阕之中,是整一首诗中唯一一次出现秋字的地方,颈联也是点明了当时的状态——也就是登高远眺。目睹苍凉恢廓的秋景,使人不由想到无限悲愁之绪。故下阕为抒情。”

    宋璟听后,微微点头,落下一子,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诗词之意了,上阙两句写景,表明时节,看似是描写苍凉恢弘的秋日之景,实则是在侧面地烘托悲凉伤心之情。而下阕抒情,则是在忧。”

    宋璟愣了一下,问道:“何来的忧?”

    “忧的不是现在,是以后。”常安不紧不慢,解释道:“而这个以后,是怕报国无门。虽说空有一身才华,若是不能入高堂为百姓而谋,自然是心中所忧。这一忧,就怕人未老而鬓角先白,忧多病多,届时想饮酒消愁,都是因病而不得已。”

    “所以说,你后面的诗句之所以有一种老气横秋之感,是因为怕不能报国而忧愁,自生老气?”宋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问道:“你今年贵庚了?”

    “在下今年刚年满十八。”

    “十八”宋璟拿着黑子在手中反复摩挲了几下,才堪堪落子,“尚未及冠,竟能有如此之心,后生可畏啊”

    “宋丞相过誉了。”常安落子。

    “这若还算是过誉,那这天下就没有人能配得上后生可畏这个词了。”宋璟说着,常文孟就走进了亭子里。

    “宋丞相,这是?”常文孟看着自家儿子和宋璟坐在一起对弈,还谈笑风生的,甚至顾鲤一个女子都能坐在一旁观棋,便感到很是疑惑。

    “我邀请常博士家的大才子来下个棋,不行吗?”宋璟眼睛看着棋盘,审视了一下上面的局势后才落子,“不得不说,常博士你家这位郎君,是个大才。”

    “苏丞相谬赞了。”看见常安坐在宋璟对面,泰然地落下一个白子,常文孟说道。

    “你们父子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这么爱谦虚。”宋璟无奈地摇了摇头,下子说道。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常安微微笑道,说完这句话,他还抬起头,看向了东方天空上的太阳。

    宋璟听后,哑然失笑,只好说:“算了算了,论谦虚,谁谦虚得过你常安啊。”

    随后安静了一阵子,常安和宋璟又落了几子,顾鲤和常文孟就在一旁看着。而宋璟此时问道:“常郎君,你可有先生了?”

    “只有一个夫子,不曾有先生。”常安答道。

    宋璟笑了,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又开口道:“那你觉得老夫有没有这个资格,当你的先生?”

    这下轮到常安、顾鲤和常文孟愣住了,而当事人常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连忙起身,按照古时的规矩,是不是还得三叩九拜啊。正这么想着,常安就要跪下去。

    宋璟见状,便知道常安要做什么了,心中大喜,连忙伸手拉住了他,说:“不用这样不用这样,这里人多,跪拜礼就免了吧。”

    常安这才坐回原处。

    宋璟继续落子,随后说道:“其实昨日我到过你们府上,还见过了你的爱妻。”

    “在下知道”

    “还在下什么在下。”宋璟提示道。

    “学生昨日便听内子说过了,所以也是知道的。”常安如是说道,然后在棋盘上下了一子。

    宋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昨日从顾娘子手里借了你的诗集一看,发现你的诗着实不错,今日一见,便更觉得你是一个大才,便想收你做学生。”

    “如此想来,你还是老夫的第一个学生。”

    “多谢先生抬爱。”常安说道。

    “常安,你可有字了?”宋璟问道。

    “回先生的话,还未取字。”

    “那既然你作为我的学生,理应由我来给你取这个字,日后出门与人也好称呼。”宋璟此时看向了常文孟,“常博士你是他的父亲,你说如何?”

    “宋丞相的学生是我儿子,又不是我。”常文孟说道,意思是问常安就可以了,别问我。

    “常安,你说呢?”

    “那常安就先在此多谢先生了。”常安落子,说道。

    于是乎,宋璟就拿着棋子,思考了起来:“你名叫常安,应该是想让你常常平安。而这名又与我大唐都城长安城谐音。而长安城的原意,是指我大唐未来能长治久安,永兴平和。”

    “既然如此,”宋璟把棋子落到了棋盘上,那老夫就为你取字:“那老夫就为你取字为:永和。你看如何?”

    常安落下手中的棋子后,和顾鲤一同起身,向坐在对面的宋璟行礼,说道:“永和多谢先生赐字。”

    宋璟笑着回应了他们夫妻二人,低头正打算继续下棋时,脸上的笑容就凝固,紧接着慢慢消失,最后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黑子放回了棋笥中,说道:“这一局,是老夫输了。”

    常文孟听完愣了一下,连忙低头看去,棋盘上白子已是占据绝对的优势,黑子却只能蜗居,苟延残喘,很明显是白子赢了。

    “果然,后生可畏。”宋璟苦笑了一番,“没想到,你竟能一边与老夫交流,一边布下了这么大的棋局。”

    “先生承让。”常安微微躬身,说道。

    “罢了罢了。”宋璟摆了摆手,“老夫也乏了,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命人来收拾了一下棋盘,和常安等人互道安之后,就离去了,而常文孟也跟在宋璟的身后,送了他一程。

    此时王维也走了过来,喊道:“常兄。”

    常安看过去,回道:“摩诘兄。”

    “我刚刚就想与常兄你交流一番关于那首登高的事情,但是见你被宋丞相叫过去对弈,便只能在此处等候。”王维说道。

    “以后就不用叫我常兄了,叫我永和吧。”常安说道。

    “永和?”

    看王维有些不解,常安便解释道:“刚刚宋丞相收我为学生了,并给我赐字为永和。”

    “永和兄有此才华,想必宋丞相也是起了爱才之心。”王维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嫉妒。

    “摩诘兄不是要与我探讨登高吗?”常安说道:“内子身体不适,我想先陪她下山,摩诘兄若是想探讨,也可与我二人一同。”

    “求之不得。”

    说罢,三人就一同下山而行,常安也把刚刚和宋璟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给王维。到了山脚下,常安和王维道了别后,就各自离去了。

    回到家中,常安就坐到了了矮桌前,而顾鲤则坐在他旁边,在桌上那个放着绣绢的篮子里翻找着什么。很快,顾鲤就从里面翻出了两个香囊,喊了一声:“常郎。”

    “嗯?”

    顾鲤把其中一个香囊放到了常安的手里,说:“今日是重阳,这个香囊是给常郎的。”

    常安看了一眼香囊,做工很精妙,上面还绣着两个字:故里。常安眉毛一挑,偷偷瞥了一眼顾鲤手里的那个香囊——果不其然,上面绣着长安二字。

    “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好不好看?”顾鲤像是邀功一样地说道。

    常安也是煞有其事地细细观赏了一番手上的香囊,说:“好看,比那些名绣还要好看。”

    “那当然了。”顾鲤很明显有些臭屁。

    常安笑笑,就直接把香囊挂到了腰间,拍了拍说:“明日我就挂着这个香囊去国子监,向那些同学好好地炫耀一番我家顾娘的手艺。”

    “噢对了,”顾鲤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今日常郎在登高诗会上夺得了魁首,还成为了宋丞相的学生,我要给常郎一个奖励。”

    常郎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直接把顾鲤拉到了自己怀里抱起来,也不管她惊呼了一声,问道:“什么奖励啊?”

    顾鲤坐在他的怀里,朝他的脸颊吧唧了一口。

    “奖励就是这个?”常安故作嫌弃的样子,如此说道,“那也太敷衍人了吧。”

    顾鲤看见常安这个样子,以为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奖励”,又连忙在他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

    但是常安似乎还不满意,叹着气说道:“估计明日就要有坊间流出传闻,说大才子常永和年仅十八便江郎才尽了,就连及第也是不太可能了。”

    顾鲤见状也有些急了,她咬了咬朱唇,就往常安的嘴唇盖了上去,下来时把脸又往常安的怀里藏了藏,早已是脸颊通红。

    “那那这个奖励,常郎可还喜欢?”

    顾鲤窝在常安的怀里,很是小声地问道。

    常安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说道: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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