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人
几乎是好字发送出去的瞬间，对面就发来了一个巨大的笑脸，以及——
【狐狸姐姐：那你等我哦~】
嗯？
老妖是在某人突然翘起的前一秒一把将人逮住的，班悦一低头就瞥见一双巴巴瞅着自己的眼。
“干啥？”
“宝，你带我一起去下半场吧。”老妖眨眨眼，拂了一把头毛，整一个搔首弄姿的妖孽。
班悦微微俯身，伸手点上妖孽的脑瓜子：“宝啊。”
“嗯？”
“你多冒昧啊！”
罢了，干脆利落地将人推远了起身就走。
工作室的门开了又合。
老妖面无表情地转首看向电脑后的人：“我冒昧吗？”
“别随便质疑自己。”然后在老妖眼睛亮起之前，韵韵补了一句，“您就是。”
“……玛德，你披萨点了没！”
将披萨丢在后座，发车前班悦给自己撸了个淡妆。
想了想，又去后备箱扒拉了一件没来得及拆的衣裳去厕所换了。
对镜点了口红，完美。
这个妆容得到了老妖一个挖鼻屎的表情包肯定。
潜台词：够装。
可不是得装嘛，毕竟是要来青春洋溢的大学校园呢~
别问，问就是姐乐意。
此礼一走出林荫道就瞧见了w大门口的身影。
纤细的手指勾着一个袋子，头发被看似随意地挽起，只仿若不经意溜下的发丝迎着夏末的熏风轻巧落下。
她正在跟一个男生说话，约是在问路，不多久便就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扬起一点下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九月的天气有些炎热，站在门口的女人一身黑色一字扣小旗袍，分明最该温柔的服饰，却因为上头刺绣的巨大京剧红蓝脸谱的涂鸦显得张扬又热烈，平白叫这夏季的小尾巴都缩了几分。
仿佛阳光都没了炙热的资本。
——她今天没有戴墨镜。
露出一双无比清亮的眼。
此礼轻轻掸过那双眉眼。
班悦几乎是迎着男人的视线走过去的。
“特意来接我？”她扬起脸问，眼睛因为正午的阳光微微眯起，“真乖~”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抬了手，将好叫她一双眼落在了影下。
而后，才在班悦略微疑惑的目光中开口：“先吃饭，还是先参观？”
男人的手一直遮在斜上方，她抬了抬披萨袋子：“那……去食堂参观？”
“好。”
顺势从她指尖勾过袋子，他领着人走在树荫下。
班悦背着手跟着他走，偷眼瞧他一眼，又一眼。
然后在第三眼的时候，终于勾来了男人的重新关注。
此礼：“怎么了？”
“没什么。”班悦笑眯眯的，“想给你解释一下。”
“嗯？”
“刚刚学校门口那个男生啊，”她说，“我不认识，就是问个路。”
“……”
“我也很有协议精神的，没有找其他的弟弟。”
她有意逗他，于是，对方也很争气地垂了眉眼笑。
“那……谢谢你。”
“不客气。”班悦满意地重新好好走路，“我们去哪儿吃？”
“不远，一食堂。”此礼指了指林荫路尽头，“累了？”
“有点。”拍了拍自己的小旗袍，“特意为你穿的，吊牌都是刚摘的呢。”
然后，在男人的诧异中，班悦轻轻叹了口气：“唉，不另辟蹊径的话，我可怎么从一众年轻可爱的小妹妹里杀出重围，抓住你的目光呀。”
“……”
“说到底，我也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呢~”
忍俊不禁。
眼前的女孩分明胸有成竹，哪怕是正在说着最矫情的话，目光却大方又肆意地瞧着自己。
仿佛就在等他一个回应。
班悦发现了，这个人话不大多。
说不上是不是稳重的那一类，但情绪是真的稳定得一批，她还真拿不准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于是——
何妨再下点猛药呢！
思及此，背着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然后，不及动作，眼前却是一闪。
是伸来的摊平手掌。
男人的手腕上套着一串黑色的珠子，阳光下泛着一点银光，中间一颗蓝色的珠子衬得皮肤也有较于一般男生的白皙。
她无辜道：“这么快就牵手，不……不好吧？”
此礼沉默，却没有忽略对面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
果然，在他微微收起的下一秒，掌心被一把扣住。
狐狸两个小爪子都在他掌心，摇啊摇。
如果建国以后可以成精，那么此时他一定还能看见一只蓬松的狐狸尾巴。
班悦：“那赶紧走吧？”
过了下课点，他们进食堂的时候，里头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还有一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着急回去的学生坐着边抬头看电视边聊天。
班悦倒是没有什么学生情节，所以也犯不着去打点饭菜缅怀什么。
所以，等此礼去买喝的时候，她拣了一个凉快地儿贴心将披萨拿了出来。
大概是少见这种架势，边上原本看电视的男生低头往这边瞅了一眼。
“同学，要不要吃点？”
“不了，谢谢！”男生咧嘴摆手，露出一个小虎牙，还挺可爱。
如果紧接着他没有叼着筷子傻唧唧喊老师好的话。
班悦随着小虎牙的视线也抬起眼看，拎着饮料的男人闻声不过是点了下头。
“老师再见！”小虎牙端着饭盆子就撤。
男人眼都没抬，司空见惯的模样。
而后，他自然极了地坐在盯着自己瞧的班悦对面：“怎么？”
虽是意料之中，班悦还是重复了一遍：“原来是老师啊。”
“嗯。”丝毫没有辩解。
“教什么？”心照不宣，班悦也没提。
“基础拓扑、近世代数……”而后，约是发现了某人瞪大的眼，此礼停下，“数学相关吧。”
“哦！”班悦眼见着他慢条斯理地开饮料，“不是，现在大学生还这么怕老师呢？”
意识到她说的是刚刚逃离的那位，此礼想了想：“可能快补考了吧。”
emmmm……好像懂了一点。
班悦掠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指了指：“我要喝那一瓶。”
她一早就注意到袋子里好几种饮料，包括那瓶青皮桔味的水溶c100。
“天热，先润喉。”男人放下水，“其他也是你的。”
“……咳。”绝了，她也没想立吃货人设啊。
勉为其难喝了一口水，班悦不客气地继续伸爪子：“水溶c。”
这次男人倒是没拒绝，直接递给了她。
“所以，”班悦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什么叫拓扑？还有，近视代数是什么？还有远视代数么？”
“……”
肉眼可见的停顿。
班悦抿唇，尽量显得不是太愚蠢。
没办法，虽然问出去的那一秒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但是作为一个汉语言学生，大学四年那是真的一点数学没学过。
遥远，太遥远了。
此礼便是在一双格外求知若渴的眼睛注视下，轻描淡写开了口：“有空，来听课？”
不了不了，告辞。
班悦：“虽然说，这电视里是有这么些恋爱梗吧……什么女朋友偷偷去看教师男朋友上课什么的……”
对面深深瞧了她一眼。
眼睛漂亮得不像话。
班悦咽了下口水继续：“不过，这么纯情的恋爱，不大适合我谈。”
此礼：“？？？”
班悦：“都是成年人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在其他地方谈恋爱。”
此礼：“这样……比如？”
求知的人突然换了位。
班悦愣了一下。
眼帘里，是格外专注的男人，叫人有些分神。
他问的什么？
比如？
比如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说去宾馆，阁下该如何应对呢？
不过，这个如果终于还是被班悦的理智扼杀在了抽抽的嘴角里。
“比如……今晚一起回家？”
凑，班悦，你在说什么鬼话？！
然而，已经晚了。
手中被塞了一双筷子。
“嗯，好。”男人将披萨往她面前推了推，“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