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太后亲笔
湘语在董家的宅子搜了两三日都没看出什么异样,心中也是有些焦急。
书房那么紧要的地方,湘语特意仔仔细细查看了两遍,还是一无所获。难道董康海真的只是因为胆子小,才做了这些不合逻辑的事情?
湘语直觉没那么简单,否则主子也不会让她查。一定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董康海这次,因为董祁意图绑走俞家二小姐,才要举家逃往北疆。那么问题很可能出在董祁身上。
对!董祁的房间!
湘语先前只是将董祁房间里明面上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但是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董康海以为董祁发现了什么。
湘语这般想着,抬脚便往董祁的房间而去。
湘语看着这几乎被掏空了的房间,站在中央,环视这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董祁的卧床上。
整个屋子里唯一没有挪动的,便是这张床。
湘语挽起袖子,双手用力拽着床杆,想要把这床拽出来。
可这床是实木的,着实重得很,她又不想惊动旁人来帮忙。索性找来一柄斧子,将床砍了个七七八八。
这回湘语再使着力气,床才‘吱嘎’一声,挪动了些许的位置。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湘语才挪出了一个可以容她站进去的空位。
湘语蹲在那摸索着,结果就在床头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暗格。
湘语暗骂一声方才白费了力气,摸到机关,轻轻按下去后,即刻闪身到一边,生怕这暗格里面有什么暗器。
等了一会儿,并没听见什么动静,湘语才往暗格里面小心看去。
那是一道令牌和一个布包袱。
湘语隔着帕子将包袱打开,是一身太监的衣裳,再朝令牌看去,湘语顿时瞪大了眼睛。
令牌上,【宁寿宫】三个大字让她移不开视线。
这里为什么会有太后宫里的腰牌和这样一身衣服?
湘语又伸手往里掏了掏,隐约摸到一张纸,拿出来发现是一封塞到最里面的信。
湘语忐忑着展开一看,心中凉了半截。
那是盖着太后私印的一封信,内容是让董康海协助九王同北疆联手的事情。
太后怎么会参与其中?
看样子,这里这封信只怕还不是唯一的一封,剩下的信呢?
湘语不敢耽搁时间,将信和腰牌全都放进布包袱里,连带着那身太监的衣裳一同带回了鸣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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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鸾殿,寝殿。
青竹拿来件衣服披在俞初肩上,俞初则是定定地看着湘语铺在地上的这些东西。
“主子 这事要怎么处理?”
青竹和湘语十分挠头。若是只有董康海牵扯其中,这事便好办了。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牵扯了朝中哪位重臣,也都是如实禀报即可。
但是如今太后也牵连其中,这就不好办了。
“如果是皇上的人查出来的,也是好办的。现在咱们查出来了,若是真闹起来,难免有栽赃陷害的嫌疑。”
俞初说的正是青竹和湘语所担心的。
太后之前便表露出不喜欢俞初,前些日子又将大阿哥夺去,太后保不齐会反咬一口,说是俞初对太后心存怨恨,故意陷害。
“那,这些东西 ”
湘语刚想说将东西塞回去,再引皇上的人去查,但是转念一想,董祁的床已经被自己砸得稀烂,这法子已然是不成了。
“无妨。湘语,你把东西收拾好,青竹,去叫小安子备轿。我现在就去一趟养心殿。”
今晚上养心殿正赶上魏承杰守夜,俞初走到门口的动静把魏承杰给吵醒了。
魏承杰因为碧莲的事情,这些日子都睡得不大安稳。这眯着就被吵醒,正皱着眉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太监大夜里敢来养心殿外放肆。
结果刚一睁眼就看见是后宫妃嫔的裙角,顿时头脑一片清醒。
“萱妃娘娘万安。娘娘,您怎么这大夜里过来了。”
魏承杰压着声音,生怕吵到里头皇上睡觉。
“麻烦公公通传一声,本宫有极为要紧的事情要见皇上。”
魏承杰见俞初神情十分严肃,身边也只有青竹一个人跟着,那青竹的胳膊上还挎着个包袱。
本该将俞初拦下的魏承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公公尽管去通传,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任何罪名都由本宫来担当。”
俞初这话才算是给魏承杰吃了一颗定心丸。
“萱妃娘娘这话说的就客气了,奴才这就去通传,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魏承杰将大门轻轻推开,侧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俞初将青竹手上的东西接过来,告诉她让轿辇先回去,别在外头惹眼,省得被人看见要以为她夜里来缠着皇上。
“萱妃娘娘,皇上传您进去。”
魏承杰以为景宣帝多少会有些不耐烦,谁知皇上听见是俞初过来,想都没想就起了身。
魏承杰对俞初的态度难免也更恭敬了些。
“这个时辰了,怎么没睡,反而跑过来了?”
景宣帝的声音还带着些刚刚醒来的沙哑,但眉眼间尽是笑意。
俞初神情复杂地看了景宣帝一眼,直接双膝跪地。
“皇上,臣妾刚查到些东西,不敢耽搁,连夜赶着便过来了,还请皇上恕罪。”
景宣帝收敛了神色,走到茶案旁,先给自己倒了杯水醒神,随后叫俞初起身:
“查到了什么?”
董康海的事情是景宣帝许俞初查的,所以俞初也不算擅自行动。有了这个保障,俞初禀报起来也无需顾忌那么多。
“湘语奉臣妾的命令去董康海家中搜查,前几日都没搜出什么来。今夜湘语搜到董祁的屋子,在床头发现了个暗格。这些,是暗格里面的东西。”
俞初将包袱打开,又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呈递给景宣帝。
那太监的宫服,皇上不过是扫了一眼。即便是宁寿宫的腰牌,景宣帝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什么别的反应。
直到景宣帝看完那封信。
景宣帝摸索着信纸,看着上面的字迹,默默了良久。
“只有这一封吗?”景宣帝的声音似乎更沙哑了一些。
“湘语只搜到这一封,但是根据上面的内容,应该还有其他的信。臣妾推测,或许是董祁发现了这些信,才一时间害怕想要离开。董康海应该也是发现董祁屋里那些信不见了,才急着要去北疆。”
俞初的想法和湘语的不谋而合,不过细细想来这恐怕也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了。
景宣帝沉默着,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与太后和老九以往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是皇额娘亲生的,老九虽然从小也十分得皇额娘喜爱,但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皇额娘为什么,想要助力九王登基,甚至不惜勾结北疆。
俞初看着景宣帝几乎一瞬间就萎靡了的精神,心中有些心疼。
太后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诚心礼佛,满口都是对前朝后宫权谋和争斗的不屑,那么为何还要在暗中坑害自己的儿子呢?
俞初这般想着,心中突然有了个猜测。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景宣帝的眼睛,只见景宣帝也在这时看向了她。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的神情已经表明,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们都猜到了。
俞初是不敢说。毕竟她只是皇上一个妃子,这样的猜测若是说出口,保不齐要连带着俞府一道斩立决的。
景宣帝是不敢信。他不信自己从小就在宫里长大,会可能不是皇额娘亲生的儿子。
“皇上 ”
俞初不知道该如何说,但总得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有些尴尬的平静。
“朕会派人按照这个方向去审问董康海和董祁。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话,听起来都是苍白无力的。留皇上自己好好思考,反而是最好的做法。
“主子,皇上怎么说?可有疑心你?”
回到鸣鸾殿,青竹忍不住开口询问。她和湘语最怕的便是皇上疑心此事是俞初故意安排。
“没有。且这件事情还需要慎刑司去审问董康海和董祁父子二人,到时候自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俞初被景宣帝方才的反应弄得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青竹和湘语也知道,俞初定然心中不大痛快。
“那主子早点歇下吧,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俞初点了点头,由着青竹为她更衣,含着心事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俞初这边晨昏定省如旧,也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异样。晏婉芙这边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俞初也一日两三趟的往翠微宫跑。
只是闲下来的时候,俞初总是想着事情,青竹和湘语来禀报事情,十次有八次俞初都在走神。
“主子,如今太后就在宫中,要不要奴婢去给她下个药?”
湘语实在没忍住,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她虽然也跟着俞初在宫里待的时间不短了,但她总觉着,看不过去的,就去下药,毒打一番,肯定会招认。
青竹听见湘语的话赶忙拽了拽她的衣袖:“不是让你别跟主子说吗 ”
先前湘语就私下跟青竹嘀咕这个法子,被青竹连连摆手拒绝,说主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湘语憋了两天,今日终是没憋住。
俞初看着二人的动作,倒是难得地笑了出来。
“你瞧,主子都笑了,主子都好几日没笑了。”
湘语朝着青竹一努嘴,青竹有些头疼地看了她一眼:“倒真是有些怀念你刚来的时候了。”
湘语只当没听到,目光灼灼地看向俞初,只等她一声令下。
“这法子不可行。”俞初伸出食指,点了点湘语伸过来的鼻子。
见湘语一瞬间垂头丧气起来,俞初笑着为她解释道: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现在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这件事情到这个地步,接下来只能由皇上去查。
太后是皇上的额娘。即便之后查出来有什么别的隐情,明面上,太后也依旧是太后。”
湘语似乎是听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嚷着跑出去照顾永嘉了。
“主子,咱们是不是也得想个万全之策?万一太后到时候将事情都推到主子您的身上,咱们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青竹从一开始在公主府训练的时候,就是为了陪着俞初进宫的,对于权谋之事要比湘语想得仔细得多。
“是,这几日我便是在想这件事。过些日子,太后应该就会择选入宫的新人了。这些人,咱们得一一查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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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宣帝自从那夜拿到那个包袱,这几日便叫幻风暗中找寻当年接生自己的嬷嬷,还有当时在凤仪宫伺候的宫人。
当时太后还是皇后,景宣帝登基,太后说要离宫修行,却并未将凤仪宫的人带走。所以那些宫人若不是到了年纪要出宫,应该都还在宫里伺候。
可是三四日过去了,幻风传回来的消息却叫景宣帝彻底死了心。
幻风查遍了宫里的记档,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接生嬷嬷的住所,可是那里住着的邻居们却说接生嬷嬷二十多年前就过世了。
幻风又按照当时内务府记录的宫人名册,想要找到当时在凤仪宫伺候当太后的宫人,一番打听下来,这些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处死了。
那些已经到了年纪出宫的宫人,也都不出所料,在出宫之前因为触犯宫规被打死了。
接生嬷嬷,加上一整个凤仪宫的宫人,那么多人,如今与太后有关的,竟然只有泽兰一个人还活着。
如此若是再说这件事情毫无蹊跷,恐怕连街头巷尾玩闹的孩童都不会相信。
景宣帝内心纠结了一番,还是把俞初叫了过来。
俞初这几日一直等着景宣帝这边的消息,所以皇上一传召,她马上就过来了。
听了景宣帝将幻风这些时日查到的东西告诉自己,俞初惊讶地张大了嘴。
“只剩下泽兰一个人了?”
俞初坐到椅子上,预感到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