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徐贵人疯了
“按照主子的吩咐,奴婢一直用少量的药物吊着徐贵人的精神。”
如今徐贵人表面上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只要湘语给她停了药,便会原形毕露。
只不过徐贵人不受宠,虽然之前跟在皇后身边,但是她如今病了,皇后也没怎么过问。
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的,自然对徐贵人的医治也就是走个过场。所以徐贵人的身子只要明面上瞧不出什么,就不会有人深究。
“现在撤药的话,何时会发作?”
“今日夜里停药,明日晨起便会发作。”
“好,今日夜里便停药,明日正好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夜长梦多,徐贵人即便有湘语看着,也到底不能日夜监视着,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再查到鸣鸾殿就不好办了。
这段时间徐贵人恢复了正常,皇后虽然还没有召她去凤仪宫商议事情,但也不似以前那般有些刻意地避而不谈。
所以这几日合宫妃嫔来请安,徐贵人跟着来,皇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昨儿夜里有些不安枕,所以早上起得晚了些,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众人刚落座,俞初就带着湘语急匆匆地走进来请罪。
俞初不过就是晚了几步路的时间,皇后也不好怪罪,叫起后难免要多问一句。
“萱妃可是有哪里不舒坦?有没有叫太医瞧瞧?”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不过是照顾永嘉晚了些,又想着永嘉这几日接连险招毒手,担心得有些睡不着。”
说完,俞初不动声色地朝着徐贵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徐贵人听见‘永嘉’的名字,皱了皱眉,似乎是对这个称呼不大熟悉的样子。
“永嘉还小,自然需要你多费心照顾。可是纵然如此,萱妃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好为皇上开枝散叶。”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大阿哥年幼,臣妾难免多操些心。臣妾一定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大阿哥 大阿哥,大阿哥!大阿哥 ”
徐贵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惊悚地口中念叨着‘大阿哥’三个字,时而大声喧哗,时而怕被人听见一般,眼睛贼溜溜地朝四周看着,仿佛看不见周围这些坐着的妃嫔们。
坐得离她近些的文常在和心常在吓得连忙起身躲得远远的,就连苏玉清都被徐贵人这副疯癫模样给吓了一跳。
徐贵人对外一直都是对皇后娘娘极为忠心的样子,且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是除了对皇后的事情上心,其他时候都是谨小慎微的。
这般有失体统还是头一次见着。
“徐贵人这是怎么了?湘语,快去扶着些。”
俞初见徐贵人还没有继续往下说,便叫湘语去加把劲儿。
徐贵人身边跟着的宫女早恨不得躲到柱子后面去,哪里顾得上谁去碰了自家小主。
皇后下意识觉得应该拦着湘语,但徐贵人现在的样子实在需要个胆子大的将她控制住。
此刻贸然阻拦唯一一个敢上前的湘语,旁人反而要揣测皇后的心思。
湘语上前,很是恭敬地将徐贵人扶了起来。
徐贵人抬头看了看湘语,见湘语阴恻恻地盯着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脸上还有着几颗很淡的麻子,若非湘语离得近,徐贵人还发现不了。
“啊——!”
徐贵人一瞬间吓得将湘语推开,湘语顺势朝俞初的方向倒回去,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俞初。
“皇后娘娘,徐贵人只怕是又犯了癔症了。”
心常在实在是害怕,今日看见的这番景象,回去只怕要做噩梦了。
“来人,将徐贵人先挪到偏殿去,再去宣太医过来看看。”
皇后一声令下,高承义带着人就进来想要将徐贵人拉下去。
可宫人们的手刚碰到徐贵人的胳膊,徐贵人就再次凄厉地喊了一声:
“大阿哥的事不是我做的,是碧莲,是绣局那个碧莲做的!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徐贵人说罢,转头看向正座上的皇后,伸出手,用她从未有过的对皇后的不敬,猖狂地笑着道:
“哈哈哈,就是皇 ”
话还没说完,高承义不顾太监不得触碰后妃身体的宫规,一个箭步上前,用手刀将徐贵人劈晕了过去。
俞初看了高承义一眼,高承义知道自己的做法逾矩了,但徐贵人眼看着就要提及皇后娘娘了,他不得不这么做。
“高承义,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看似生气地训斥了高承义两句,但心中却松了口气。
虽然徐贵人现在的样子和疯了无异,说出来什么话也可以说不可信,但后宫里的这些事,哪有这么简单。
单就是现在徐贵人说出来的这几句疯话,就够这些女人们嚼好一阵子舌根了。
凤仪宫这边的动静自然很快传到宁寿宫。
“这徐贵人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又突然疯了?”
太后听着来报的人,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太后要过去瞧瞧吗?”
泽兰看着太后的脸色。
“她一个贵人,哀家过去做什么。将她带到宁寿宫来。”
太后听来报的人描述后,觉得这事儿和俞初还有皇后都脱不开干系。
所以只有将徐贵人带到宁寿宫来,她亲自看看才放心。
听说太后要人,俞初和看热闹的那些妃嫔们倒是乐意。
宫中整日都是些没滋没味的小事儿,突然冒出来件牵连不到自己的大事,还可能和皇后有关,这样大的热闹,谁都喜欢看。
皇后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徐贵人疯了,恐怕会冲撞到太后,本宫跟着一同过去吧。”
皇后想,太后要见徐贵人,她必须得在场,才能对徐贵人可能说出的对自己不利的‘疯话’加以解释。
可泽兰却拦住了皇后,恭敬却有些疏离地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娘娘留步,太后的意思是想单独见见徐贵人。太后身边有奴婢和其他人护着,皇后娘娘尽管放心就是。”
泽兰已经这样说了,皇后只能佯作放心地舒了口气:“有泽兰姑姑这话,本宫就放心了。若是太后有什么用得着本宫的地方,还需劳烦姑姑通传。”
“是。”泽兰略一欠身,然后抬手叫人将徐贵人往宁寿宫带。
“好了,今日大伙儿看了半天也都乏了,回去吧,这样的事情回宫就别念叨了,免得传出些什么风声,皇上听了要怪罪的。”
“是。”众人见徐贵人都被带走了,凤仪宫待着也没趣,都告退回了宫。
“云书,你说徐贵人在太后跟前会不会说出些什么?”
皇后指的自然是之前她和徐贵人一同谋划的那些事情。
“皇后娘娘,徐贵人是癔症,说出来的话自然也都是疯话。太后不会信的。”
云书心里也没底,可此刻她只能这样宽慰皇后。
“皇上疑心重,太后疑心更重,否则上次也不会灌萱妃红花。这样宁可信其有的脾性,只怕徐贵人真的说了些疯话,太后也要记在心里的。”
皇后如今在后宫孤立无援,徐贵人疯了,傅识礼又被处死了。她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云书只会说些让她不要着急的话,却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对,皇上。”
皇后刚想让云书下去,一摆手,突然想到了景宣帝。
徐贵人再不受宠,也是皇上的妃嫔。所以徐贵人癔症了自然得去告诉皇上。
虽然皇上这会儿可能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她作为皇后,必定要亲自去见皇上一趟的。
到时候她请到皇上的圣旨,太后即便要审问,也得顾着皇上的意思。
既然徐贵人已经被带走了,那只能是力求让她说的话越少越好。
拿定了主意,皇后带着云书便往养心殿去了。
“那位怎么赶着就往养心殿去了。”
晏婉芙刚才正和俞初逛院子,走到养心殿附近,正看见皇后步履匆匆地赶路。
“徐贵人的事情,皇后怎么着也得去知会皇上一声。”
俞初倒是不意外皇后会去找皇上,就是不知道皇后这回能请到一道什么样的旨意。
“这些日子我见你去见皇上的次数少了许多,可皇上偶尔来我这一两次,也都是在问我你的近况。”
晏婉芙看向俞初:“你和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嘉刚接回来,又接二连三地出事,我不大敢离开。没有什么别的事。”
俞初这话半真半假,可晏婉芙听着觉得在理,就没多追问。
反正这是俞初和皇上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也插不上什么嘴。
太后在宁寿宫听徐贵人哭闹喊叫了半个时辰,才叫泽兰将她关进了冷宫。
皇上知道后也没说什么,由着太后做主了。
皇后还是不大放心,亲自到宁寿宫来了一回。说是担心徐贵人扰了太后清静,特意来看看太后。
“你是来看哀家,还是来探哀家口风的?”
太后倒是没给皇后面子,皇后请了安还未坐下,太后就责问起来。
“太后 ”皇后肉眼可见地惶恐起来,这惶恐里有些突然被责问的意外,还有些被太后怀疑的委屈。唯独看不出心虚。
“太后,您这话说的,叫臣妾惶恐。”
皇后再次跪下来,道:“臣妾来宁寿宫只是担心太后,徐贵人说了什么,太后洞若观火,自然能明白哪些是事实,哪些是徐贵人说的疯话。所以臣妾并不担心,也无需来探口风。”
“依皇后这话的意思,哀家若是信了徐贵人的话,那便是不辨是非了?”
“太后,臣妾并非这个意思。”
“你可知道,徐贵人在哀家这半个时辰,说的全是你做了什么恶事。”
“怎么会?”皇后抬眸看向太后,眼中尽是迷茫之色。“太后,臣妾虽算不得多么聪慧,但治理后宫一直勤勤勉勉,恪守皇后的本分,不敢懈怠。不论徐贵人说臣妾做过什么恶事,都还望太后明察秋毫。”
“这你放心,哀家自会去查。可你说你治理后宫勤勤勉勉,哀家的皇孙为何屡次险遭恶人毒手?后宫的妃嫔怎么好端端的就疯了?这便是你勤勉的结果吗?”
太后其实知道,徐贵人说的那些话多半都是可信的,但后宫中的女子,历朝历代都在斗,一斗就是一辈子。
所以她先前才不想在宫里看着一群女人斗得乌烟瘴气。
但是,太后能接受皇后参与争斗,却无法接受一位不带脑子的皇后,更不能容纳一位敢伤害皇嗣的皇后。
徐贵人说的话,太后已经叫泽兰记了下来都递给了皇上。如何处理此事,太后也不想过多插手,皇帝拿主意就是。
景宣帝听魏承杰说徐贵人到了冷宫还在喊着指认皇后,又看了看手上泽兰刚才送过来的徐贵人的供诉。
“魏承杰,你说朕是不是之前真的太纵容皇后了。”
景宣帝这话并不是真的在问魏承杰,反而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
这话魏承杰也没法回答,只能弓着身子听着。
“朕想着后宫动荡会使前朝不宁,现在又正是咱们和北疆交手的关键时刻。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皇后愈发变本加厉,也让萱妃心里对朕有了隔阂。”
俞初的故意疏离,景宣帝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所以这些日子前朝后宫这些乱摊子让景宣帝连个说话疏解的人都没有。
此时景宣帝才觉得,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再好,再体贴,也不如俞初的三言两语能让他觉得开解。
“魏承杰,让太医院给徐贵人开些药,让她少说些话,别扰了宫中的清净。另外,让慎刑司去审凤仪宫的云书和高承义,跟皇后就说走个过场,安抚人心。你知道轻重。”
“嗻,奴才即刻就去。”
魏承杰走出养心殿,心中摇摆不定。
按照徐贵人的供述,碧莲的事情便是皇后指使的,因为徐贵人说她亲眼见到碧莲前些日子出入凤仪宫数次。
如果徐贵人说的是真的,那碧莲就真的是死罪了。
“唉。”魏承杰叹气,又摇了摇头。
不管徐贵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碧莲已经活不成了。因为无论碧莲背后的主使是谁,碧莲都是下药粉的那个人。
魏承杰心中哀叹一句‘造孽’,往慎刑司和凤仪宫传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