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这女人,真是不简单。
“小主,您昨儿那般拉着萱嫔娘娘不让她离开,她会不会起疑心啊?”
潋月知道自家小主在宫里就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若是因此二人起了龃龉,有些得不偿失。
“我正是为了她,才拦着她的。初儿如今再得宠,皇上就是皇上,皇权是不可违背的。到时候皇上起了疑心,初儿的好日子便也到头了。”
晏婉芙的话是不错,可潋月却有些听不明白。什么疑心不疑心的,萱嫔娘娘得皇上圣宠,去见皇上一面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潋月管不了旁人,晏婉芙的话便是她的天。
“小主说得是。”潋月应了一声,便不再过问此事。
俞初在鸣鸾殿里为晏婉芙的做法想着可能的理由,青竹见小主没有去面圣的打算,便走过来问。
“小主,您不去见皇上了吗?”
“昨日是最好的时机,既然错过了,今日乍然提起反而刻意了。”
俞初想,晏婉芙多半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将她留到今日。
可是细细想来,她昨日若是真的去见了皇上,此事会如何收场呢?
来圆明园才两日,她已经能感受到,皇上对于这个九王很是不同。另外两个王爷再如何说与皇上兄友弟恭,也终究是守着君臣的规矩。
但是九王却不一样。九王爷可以在九洲清晏待上一整日不用离开,要知道,寻常王爷要面圣,和妃嫔的家人入宫一般,有时辰的限制,更别说留宿了。
九王爷得皇上如此看重,她若到皇上跟前说九王爷便是先前在宫中的黑衣男子。凭借她短短几面见识过九王爷的巧舌如簧,自己又没更多实质性的证据。怕是九王爷会轻易就打消了皇上的疑心,还会将疑心转移到自己和俞家身上。
是她着急了。
这样说来,不管晏婉芙的初心是什么,这件事上倒算是帮了她一把。如今回想起先前太后的话,俞初觉得自己只怕还是对皇上抱有的幻想太多了。
“小主,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湘语在门外通报了一声,俞初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起身和湘语一同去了勤政殿。
“皇上万福金安。”俞初瞧景宣帝的气色不错,但心情似乎不是上佳。
“公主府的人传了消息过来。”景宣帝将密函递给俞初。
俞初接过密函,有些急切地抽出里面的信,展开快速地看着上面一行行的字。
果然,她并没有看到上面有任何关于‘九王爷’的字眼,反而全都是各种线索中断的消息。
“公主府的人都查不到?”俞初有些难以置信。
她在公主府待过那么久,自然知道那里的手段非常人可以比拟。昭国各类组织不少,可外面那些再厉害,只要公主府想查,他们便无所遁形。
“只要查到些线索,那线索便会中断。那些人总是先我们一步。”景宣帝将身子重重往后一靠,叹了口气。
“会不会 ”俞初随着景宣帝的话,心中冒出个想法,但却说不出口。
“朕也在想这个可能性。”景宣帝明白俞初的意思,他也不愿朝这个方向去想。
“想必公主府这会儿已经在查了吧。”俞初了解宁惠公主的行事风格,事情办到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宁惠公主比皇上还要生气。
“若不是公主府出了叛徒,那便是咱们要查的那伙人心思缜密。”景宣帝起身朝窗口走了两步:“那样可就更难对付了。”
“皇上且宽心。虽然这件事比较棘手,但臣妾相信皇上,也相信上天不会让只会暗中行事的小人得偿所愿。”
“是啊。”景宣帝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俞初:“你可觉得,朕最近老了许多?”
“皇上英姿俊朗,哪里就老了。”俞初笑着。
“可能面容上还不显,但是朕知道,朕这心里老了不止一星半点。”
“都说当皇帝是天下第一得意之事,可臣妾看着皇上整日操劳国事,倒觉着活这一辈子,能得皇上这般明君,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才是最好的。”
俞初说完这些话有些晃神,她也不知怎么了,这些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不过景宣帝似乎对她的这些话很是受用。
“有你在朕的身边,朕的心情也时时能得到疏解。”
景宣帝走到俞初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
“皇 奴才该死。”魏承杰不合时宜地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赶紧低下头。
“什么事?”景宣帝掌间一空,再看向俞初时,她已经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
“回禀皇上,九王爷求见。”魏承杰的余光看见两位主子似乎已经分开了,可他还是不敢抬头。
“老九?他不是刚出宫,怎么又回来了?”景宣帝有些意外,但却似寻常事一般,叫魏承杰将九王爷请进来。
“皇上,那臣妾先回去了。”
俞初得避嫌,况且她现在也并不想见到九王爷。
“好。朕今晚去你那儿,正好也再说说此事。”景宣帝伸手在公主府的密函上敲了敲。
俞初福身行礼从勤政殿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九王爷在外头候着。
“见过萱嫔。”九王爷见俞初似乎是想装作看不见自己直接离开,便出声问安。
“九王爷安。”俞初之事略福身问了声好,也不管九王爷是否还有话说,带着湘语头也不回地走了。
九王爷回头看着俞初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女人,真是不简单。
“九王爷,九王爷!”魏承杰在门口见到九王爷看着萱嫔久久不能回神,心中有些吃惊,赶紧喊了他几声。见他终于转过头理会自己,连忙将他迎进去。
“皇兄似乎很是看重萱嫔。勤政殿的书房也许她进来。”九王爷大步流星走进书房,朝景宣帝抱拳行礼。
“你不也是就这般进来了。”景宣帝笑着,但却毫无斥责之意。“说吧,有什么事,刚离开又回来了。”
“臣弟方才想去看看宁惠公主,可见皇长姐似乎心情不佳。臣弟问了她许久,她也不说缘由。臣弟有些担心,所以想来和皇兄商议商议,如何让皇长姐开心些。”
九王爷无论大事小事,一向有什么便说什么。尤其是涉及到兄弟姐妹之间的事情,他更是比谁都上心。
“你当面问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朕与皇长姐许久未见,更是不知她为何心情不佳。你来与朕商议什么?”
景宣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回到桌案前,拿起一本折子作势翻开。
“皇兄!”九王爷起身快走了两步,一把将景宣帝已经翻开的折子合上,道:“皇长姐平日对皇兄最好了。若是皇兄去问,长姐一定会告诉你的。”
“好好好。朕看完这些折子,今日定然问出个所以然来。你快走吧,搅得朕不得安生。”景宣帝嫌弃地摆了摆手,眉头皱着,脸上也全是不耐的神情。
“嘿嘿,那臣弟便等着皇兄的消息了。”九王爷离开时,一脸高兴的表情。
看着九王爷离开,景宣帝才伸手从桌下的暗格里摸出他方才放到里面的公主府的那封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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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识礼跟着来到圆明园已经两日多了。
这两日除了兰雀和几个一直在‘平湖秋月’负责洒扫的宫女太监,似乎所有人都将她忘了。
“小主,‘平湖秋月’这里风景如画,可到底是离皇上那里太远了些。小主,咱们不如多去那边走走,万一能见到皇上呢?”
兰雀可不想让傅识礼错失这样好的机会。
傅识礼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能和皇上一同来圆明园避暑,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的位份更上一步,那不是白来这一趟。
可是自己这两日总是有些反胃恶心,只觉得吃下去什么便想吐什么。这也是为何来了两日她还待在房里毫无动作的缘故。
见了皇上,若是得了皇上召见,自己却在皇上面前失仪,那只怕以后都不必再近身伺候皇上了。
看自己的反应,肚子里九成是有了。这孩子,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她必须得尽早拿主意。
傅识礼琢磨着,如今日子还短,孩子尚未成形,即便打掉,心里也不会觉得太罪恶。若是再犹豫下去,害喜和显怀不说,到时候再将孩子打掉,难免会伤到自己的身子。
要是一个不小心伤了身子,以后再不能生育了,她岂不是要怄死。
如今她要决断的,便是这孩子的去留。若是留下,万一这孩子是那黑衣刺客的,日后定是大患。若是打掉,得用个什么法子呢?
“小主,午膳有道清蒸鱼。这大热天的吃些清淡的也没那么闷热。”兰雀见傅识礼一直不说话,开口转移了话题。
傅识礼听着兰雀的描述,想到清蒸鱼的模样和味道,突然胃中翻江倒海。早膳吃下去的清粥一下子全都吐了出来。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您挺着些,奴婢这就去叫太医。”兰雀慌了神,跑过来扶着傅识礼。
“不必。许是这两日天气热,夜里贪凉了。无需惊动旁人,将这里收拾了吧。”
傅识礼还没想好怎么办,这时候她不可能让太医诊脉。
“可是小主 ”兰雀看着傅识礼的脸色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按我说的去做。”
“是。”
眼见傅识礼有些不高兴了,兰雀不敢再劝。但是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内心嫌弃不已,出去叫洒扫的粗使宫女进来打扫,自己却琢磨起傅识礼的反常反应。
傅常在虽然平时不屑于和这些人争抢,但是现在已经不得不争了。要是按照小主的性子,即便没有身孕,仗着这个时常呕吐的反应也会叫旁人以为自己有了身孕。
可现在小主已经连听见些吃的都听不得了,还如此坚持自己没事,这里多半有蹊跷。
兰雀笑得有些阴险。虽然她没有确切的把柄,但是这种拿捏了将从小将她踩在脚下,高高在上的主子的感觉,还是让她无比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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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晚上皇上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过来,奴婢先给您端了些点心,您先吃几口吧。”
青竹端了盘芙蓉糕过来。俞初拿过一块,刚咬了一小口,便觉得嘴里没有味道想吃些酸的。
“圆明园的芙蓉糕做的没有宫里御膳房的好,去把桌上的果脯拿来吧。”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直到皇上的銮驾到了桃花坞的门口才意识到已经过了那么久。
“你主仆聊什么这么高兴,竟连朕来了都不知道。”景宣帝身后的魏承杰拎着个食盒,跟着皇上一道走进来。
“臣妾知道皇上要过来,便早早开始等着。闲来无事,便和青竹嘀咕了几句。”
景宣帝笑着朝魏承杰摆摆手,魏承杰便将食盒放到桌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摆出来。
“朕中午觉着膳房做的菜有几样你应该爱吃,便叫他们又做了一份给你带来。正好朕还没用晚膳,咱们一起吃些。”
“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了。”
俞初吃了些酸的,这会儿还真是觉得胃口大开。看着这些色香俱全的菜品,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它们入口后的美味了。
俞初先为景宣帝布了菜,自己才坐下来,手中筷子大动,眼睛挨个扫过桌上的菜,想着要先吃哪道。
似乎很是纠结地做了番决定,俞初将筷子伸向了糖醋里脊。
“怎么样?是不是味道还不错。”景宣帝看着俞初脸上的神情。
“嗯 味道是不错。”
糖醋里脊并没有如俞初预想那般好吃。皇上几乎吃遍了天下美食,怎么会对不大好吃的糖醋里脊这般赞赏。
“吃不惯?”景宣帝自然看出了俞初话里的勉强。
“没有没有。只不过味道也没有太过惊艳。许是臣妾期待过高了,臣妾再试试别的。”
俞初又接连试了几道菜,除了对那碗佐食的梅子汁青睐有加,其他的几乎都没怎么碰。
景宣帝看向俞初的目光,从疑惑不解变成了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