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
第二日,叶颂依是被长夏叫醒的。
叶颂依翻了个身扯过被子捂着头继续睡。
“小姐,宫里来人了。”
“谁?”
叶颂依穿戴好匆匆赶到前厅。
“昭宁郡主,接旨吧。”
直到公公离开,叶颂依都是懵的。
长夏唤道:“小姐,小姐。”
“啊?”
长夏:“小姐,您听清楚圣旨内容了吗?”
叶颂依:……
她打开圣旨,低眸认真看。
上一次这么认真,还是高考答题的时候。
“昭宁郡主端贤表仪,毓质淑慎,与永昌侯之子禾樾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人之美,特赐婚二人。”
禾樾拿着圣旨,都忘了面前还有一个冯公公。
禾卓翌上前道:“冯公公幸苦了,本侯近日新得了上好得青茶,还请留下品鉴一二。”
“老奴还要回宫复命,侯爷留步。”
等冯玉离开,家里其他人都看向发呆的禾樾。
小昱辰在禾煦怀里扑腾,一双小胖手朝禾樾伸去。
“叔叔,抱。”
禾煦轻笑道:“你叔叔这还魂都没了,怎么抱你,乖,让爹抱。”
大伯禾卓年拍了拍禾樾的肩膀,感叹道:“瑾玄长大了。”
大伯母戚夫人拉上禾樾的母亲顾秋渝,“这采纳问名,还有的忙呢。”
顾秋渝忙点头,“对,对。”
说着,两人就往出走。
直到前厅里人都走完了,禾樾才回过神来,他眼中似含了水汽,熏的眼睛发热。
曹思济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人都要吓傻了。
“表、表哥。”
这是他那个凶残又无情的表哥吗?
禾樾敛去眼底神色,说道:“跟我来。”
禾樾把圣旨收了起来,然后看向面前站的笔直的曹思济,“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偷懒?”
“绝对没有。”曹思济忙道:“我每天背书练武,都有大表哥盯着的,不敢懈怠。”
禾樾手指在桌上轻点,“你那些朋友,还有联系吗?”
曹思济坚定的摇头,“没有。”
“所以他们最近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了?”
“知道知道。”曹思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我虽然没有主动联系,可难免会有碰上的时候。”
“说说。”禾樾抿了一口茶,抬手示意他坐下。
曹思济压低声音道:“边捷已经有近二十日没有出来过了。”
禾樾喝茶的手顿住,眉眼微挑,“没有人去找他吗?”
“和他玩的好的刘霁还去边府打听过他,边府的下人说二少爷已经改过自新在府中看书学习了,也劝他们不要再无所事事了。”
“改过自新?”禾樾轻嗤一声,“你信?”
曹思济摇头,“不信。”
禾樾垂眸不语,二十几日前,正是蔚阳出事的时候。或许是边捷知道了什么,被边牧关起来了。
曹思济搓着手,屁股一直动弹个不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禾樾觑他一眼,“有事就说。”
“表哥,我今日想回府一趟。”曹思济说完忐忑不安的看向禾樾。
“去。”
“是。”曹思济起身对着禾樾鞠了一躬,然后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禾樾喊了一声,“祁墨。”
祁墨出现在房中,“公子。”
禾樾嗓音低沉:“想办法潜入边府找到边捷,他一定知道什么。”
“是。”
禾樾坐了一会儿,起身正要出去,他父亲禾卓翌就进来了。
禾卓翌抬手,“坐。”
禾樾又坐了回去,“您找我有事?”
禾卓翌:“没事我会来找你?”
对于自己儿子在人家的订婚宴上大肆表白又扬言入赘这事,禾卓翌这段时间连门都不敢出。
实在是他脸皮薄,他要脸。
可没想到更震惊的还在后面,这赐婚的圣旨都求来了。
“成婚之后你就搬出去吧。”禾卓翌叹气,儿大不中留啊。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后悔当初把这小子送到叶府待了数月。
禾樾乖巧回道:“是。”
禾卓翌越看越眼睛疼,索性起身,“你已经长大了,做事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欣慰。但若你有决定不了的事,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父亲。”禾樾好看的眉眼弯了弯,看得出心情不错。
禾卓翌点了点头,就往出走了。待他走到门口时,背后的禾樾突然出声,“父亲怎么看边将军。”
禾卓翌顿住,“边牧?”
“是。”
“放手去做就是。”禾卓翌说完,就离开了。
禾樾面露喜色,感慨父亲果真是他的后盾,把上次禾卓翌用家法打的自己走不了路的事都忘了。
叶颂依与禾樾被赐婚一事很快就传开了。大家对于那日禾樾的豪言壮举仍记与心。
都不禁感叹,挖墙角挖这么成功的,上一个是谁来着?
哦对,禾煦,他哥呀。
下午叶颂依正要午睡,禾樾就来了。
想起自己懵了一早上,叶颂依抱起胳膊冷着脸问他,“赐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禾樾挑眉,“你不是说知道了?”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叶颂依气的脸都鼓起来了,眯着眼瞪他。
禾樾抬脚往过来走,叶颂依呵斥一声,“干什么,说清楚再过来。”
禾樾站定,语气带了几分无奈,“昨天晚上,你自己亲口说的,忘记了?”
“我什么时……”
“我知道是什么事了。”
“当真?”
“当真。”
终于想起来,叶颂依也反应过来了。
“我说的是我知道陛下烦心的是什么,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禾樾立马道歉。
禾樾这样,叶颂依反倒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她语气软了几分,“那你这个时间来找我,是有事吗?”
禾樾抬脚朝她走过去,“母亲和大伯母在准备下聘的事了,你这边要请舅母过来吗,还是让小师叔出来主持。”
“成个婚这么麻烦?”
禾樾牵着她坐下,“你不用忙,交给长辈就好了。”
叶颂依拧眉,“我是不是还要绣嫁衣?”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
叶颂依可耻的发现,她变了。不仅娇气,还矫情。
“禾樾,你把我惯坏了,以后可都得受着,不然我就休了你。”
“好,我都受着。”
叶颂依笑着缩到他怀里,禾樾的脾气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的,没有之一。
祠堂,徐伯看到两人牵着手进来,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了起来。
禾樾在蒲团上跪下。
后面,叶颂依对黎伯说道:“您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平日里多歇歇,这些事交给别人做就好了。”
黎伯笑着说道:“等小姐成婚了,我就回乡下去。”
“您要走?就住在府里不好吗?”
黎伯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一个人回乡下没人照顾他。
黎伯笑笑:“落叶归根,总是要回去的。小姐找到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叶颂依胸腔里涩涩的,有些不舍。
从祠堂出来,叶颂依和禾樾在院子里逛着,走到那座桥上时,叶颂依停了下来。
“你就是藏在那里的吧。”
“是,当时受了伤,本打算找黎伯看包扎一下,没想到你突然过来,情急之下我只好躲在哪儿。”那日之后他便让人守在叶府外面,自己也是时不时跑来。
还真是一朝翻墙朝朝翻墙。
叶颂依感概道:“要不是莺时叫我,说不定我就发现你了。”
禾樾突然扭头看着她说道:“那时你与听肆有婚约,你是真的想嫁给他吗?”
“一开始是抵触的,但后来觉得他也不错。如果不是有长公主的话,说不定真会和他成婚,啊?”
叶颂依话还没说完,就被禾樾揽着腰抱到树上。她的嘴被禾樾捂住,眼睛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人。
那不是,小师叔?和一个男的?
怕掉下去,叶颂依双手紧紧抱着禾樾的腰,脑袋紧挨在他怀里,双眸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起初是在说话,说了几句,云筱就转身要走了。那个男的抓住云筱的胳膊,然后云筱说了什么他又放开了。
云筱走了之后,那个男的突然转身朝着这边看过来。
叶颂依下意识将脸藏在禾樾怀里。
反应过来做了什么之后,她把头抬起来,问道:“你看清楚那人是谁吗?”
“嗯,恒王世子。”禾樾眸色微深。
“萧云祁?”
禾樾低头,“是他。”
叶颂依蹙眉,“没想到他和云姐姐认识。”
禾樾看着她不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
“你刚才说,会和他成婚。”说话间落在叶颂依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
叶颂依感觉自己和他靠的太紧,将手抵在他胸前,脖子往后仰了仰。
“我也说了,是说不定。”
“那就是有可能了。”
叶颂依觉得他在无理取闹,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可现实没有发生,哪还有什么可能?”
禾樾低下头,鸦羽般的长睫颤动,他声音沙哑,“你是不是觉得我烦?”
叶颂依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禾樾突然这副样子,像是她把人欺负了一样。
“今天我就不过来了,你不用等我。”
直到禾樾走了,叶颂依站在院子里,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这是,对她耍脾气了?
晚膳的时候,叶颂依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拿着筷子一直戳碗里的米饭。
云筱轻咳一声,“要是不吃,就放过那碗米饭。”
“啊?”叶颂依回神看到碗里被她戳的稀碎的大米时,心虚了一瞬。
她起身道:“我饱了,先回去了。”
云筱看她走远,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担心?”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云筱筷子丢在地上。
萧云祁捡起筷子坐到她旁边,“你心虚什么,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世子殿下,此举是否太过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