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神明不过棋子
片刻之后，神之庭园内。
世界之树的投影所形成的那棵榆璃珐树已经长大了许多，已不再是一开始那株瘦弱的小树苗了。
小灰蛇盘环于树身之上，正眯着眼睛休息。
而在它的底下，庭园的主人纳兰正盘腿静坐，闭目冥思。
“嗞刺，嗞刺。”
脚步踩过草地所发出细微的声响，“本我”来到纳兰束面前，低头问道：
“可以了吗？看到你想看的东西了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纳兰束睁开眼睛，面色十分凝重。
“那个叫木白的人，他的存在导致未来一切变得未可知。”
“就像一被一团迷雾笼罩那样，什么也看不见。”
“本我”嗤笑道：
“原来无所不能的天使长大人也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吗？”
“就算是统一个性，实现三位一体达到’全知’，还是遇到了’不可知’的情况呀。”
“看来神明再厉害，终究逃不过命运的约束。”
纳兰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沉吟片刻后起身说道：
“我会想办法弄清楚那个叫木白的人的具体情况的。”
正待这位“自我”要离开之际，本我纳兰束开口说道：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本我”面无表情指了指那双环抱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快点把这若至叉出去。”
纳兰束绕到“本我”身后，发现茵哈利塔正紧紧地拦腰抱着着“本我”。
再放眼看去他们身后的草地上像是被拖行的痕迹，不难想象这位天使小姐到底遭受过什么非人对待。
只是她却并没有在意，美丽的侧脸紧贴着“本我”的腰间眯着眼睛，一副陶醉幸福的样子。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啊。”
纳兰束看着眼前这一幕，轻声说道：
“神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
“叫一切信她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只是世人却害怕恐惧着不愿踏出窄门，根本没有珍惜这命运的馈赠。”
“本我”嘴角一扯，脸色很不好地说道：
“我才不管她爱什么呢，赶紧帮我把这傻子弄出去。”
“你下的那个炼金封印快要崩溃了，再不把这个玩意儿撵走她真的要开恰了。”
如“本我”所说，茵哈利塔身上的炼封印纹路已经被神性同化地七七八八了。
而她身上的四对纯白光翼也呈合拢之势，似乎是要将所搂抱着的人类与自己包裹在一起。
就像是要“吃掉”他一样。
当然，“吃掉”这个措辞并不贴切，应该说是“媾合”。
就像本能一样，若是没有神之庭园的阻隔，茵哈利塔教会的神性就会主动靠近代表“人性”的本我。
二者交融，然后合二为一。
而这就是神明茵哈利塔对凡人纳兰束的、发自本源的“爱”。
届时，“本我”与“超我”消失，真正的由此天使长降临。
只是，纳兰束自然放任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蹲下身子，用像是劝小孩子那样口吻对她说：
“茵哈利塔，你该出去了。”
“要是不遵守诺言的话，下次我可就不会再带你进来了呦。”
见她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纳兰束也不心急，又换了一种说法：
“你还记得’我们’与洛芙蒂丝忒之间的赌约吗？”
“那位至高无上的神明大人都已经亲口说过，’本我’必输，他与你的结合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所以根本就不必这么心急啊。”
茵哈利塔修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终于愿意睁开眼睛看眼前这个暂时掌握支配权力的“自我”了。
只是她似乎还是不愿意撒手。
那只能拿出杀招了……
“茵哈利塔，你还记得你最敬爱的神明洛芙蒂丝忒说过的话吗？”
“祂说过自己希望的天命之子能自愿走出门扉踏上，登神长阶与你结合，从而成为真正的天使长。”
“而不是想现在这样，被强迫着被你同化。”
“怎么，你连你最尊敬的至高神明的话也要忤逆吗？”
茵哈利塔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环抱着“本我”的双臂。
当然，看她那个目不转睛地盯着目标的样子，看来还是相当地舍不得呢。
被松开的本我纳兰束也是松了一口气，同时毫不客气地对茵哈利塔说道：
“看我干嘛？现在没你什么事了，快给我滚出去！”
茵哈利塔噘着嘴，拖着翅膀，三步一回头地向窄门的方向走去。
来到门前，她远远地眺望着“本我”，歪着头，张开怀抱。
“爬！”
被拒绝的天使很是悲伤，恋恋不舍地回头再看一眼自己最“爱”的人后。
她才极不情愿地踏出门去。
“咔。”
窄门又一次合上，一直紧绷着身体的“本我”终于也放松了下来，瘫坐在草地上。
哪怕茵哈利塔的神性被压制，但他依旧要极力抵抗着那种类堪比催眠的心灵轰炸：
爱你……
我爱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请接受我对你的爱……
……
“玛德放她进来一次我就得折寿不知道多少年。”
本我纳兰束骂骂咧咧地说道：
“下次就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进来了。”
“要是你还敢放她进来，我就直接自爆给你看！”
纳兰束（自我）淡淡地说道：
“不会有下次了。”
“因为到时候你会自己踏出门扉。”
“本我”枕着双臂仰躺在地，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个连自己命运都掌握不了的垃圾神明的话？”
“踏出窄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顿了顿，他突然咧嘴笑道：
“而至于为什么嘛……想必刚刚处于’全知’状态下的你也看到了吧。”
“我最亲爱的、仅次于至高神明天使长大人。”
纳兰束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虽然绝大部分都被掩盖住了，但我确实看了那一点。”
“是’逆’，对吧。”
本我纳兰束满意地点点，然后翻了个身子眯上眼睛，懒懒地说道：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纳兰束望着又一次躺下的“本我”，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开口，默默地退出了神之庭园。
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好一会，“本我”又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底寒冷彻骨。
他凝视着庭园顶上的纯白穹苍，眯着眼睛低声说道：
“神明？切。”
“大能的一颗棋子而已，神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