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三种方法
我是谁？
我从哪来？
我要到哪去？
夜晚中，拄着冈昆科沃的精灵族少女依旧站在外广场的最边缘处，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三个问题，裙摆衣袂随高处的劲风翻飞，高处不胜寒，她的身姿优美，但看上去却也无比的落寞。
至于妲丽安等人，他们则是依旧跪伏在地，没有这位新任圣树精灵王的准许，他们哪怕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果然与我预料的一样，哥哥你最终还是迷失了呀。”
“先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纳兰梓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少女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与虚无。紧接着，她突然随手将冈昆科沃丢到一边，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圣地”的入口。
随着“王”的身影消失，良久，在场所有人才慢慢地抬起了头，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好。
庭园里，刚刚还在逗弄生命之树玛卡巴卡的纳兰梓抬起头，看着那个正在向她走来的少女，叹息道：“哥哥，你现在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纳兰梓，我的妹妹。”
停下脚步，精灵少女低头与眼前这位淡金色头发的女孩对视，毫不迟疑地说出了答案。
纳兰梓点点头，突然用充满威严的语气又问了另一个的问题：
“茵哈利塔，你现在还记得我是吗？”
精灵少女缓缓地跪下，垂首伏身，恭敬谦卑地回答道：“您是最伟大的造物主，至高无上的神座，我唯一信奉的唯一存在，至高神国国主，洛芙蒂丝忒。”
“那你到底是谁呢？”
纳兰梓语气平淡地问出这个问题，少女神情恍惚地抬起头，苦苦思索着，表情慢慢变得痛苦了起来。
“我是圣树精灵王……他们都这么称呼我，千千万万的声音正呼喊着我，无比肯定着我就是……第二位圣树精灵王……”
“不，我不是，我是人类，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我叫……”
“不，不对，我是神主麾下最强大的天使茵哈利塔……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精灵少女突然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她泪流满面地抱住纳兰梓的双腿，苦苦哀求着说着一些毫无语言逻辑可言的话语。
“阿梓……我的主……请您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纳兰梓沉默了，目光闪烁着。许久，她伸手覆盖住少女的头顶，开口说道：
“你是我最爱的天使长茵哈利塔，这一点你要时刻牢记。”
这个回答仿佛是一剂强心剂，使得精灵少女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我是……茵哈利塔……”
少女慢慢地站了起来，仿佛是受到某种力量牵引一样，她跌跌撞撞地朝着通往庭园外面世界的窄门走去，一直念叨着刚刚纳兰梓给她的那个答案。
“站住，回来。”
精灵少女听到了纳兰梓的命令，立刻挪动着脚步回到了纳兰梓的身边，只是她还是呆愣地看着窄门，似乎真的很想走出去一样。
“茵哈利塔，你不能这么做。”纳兰梓抚摸着少女光洁细腻的额头，“登神长阶是我为哥哥准备的，这条路只有他才能走。”
“哥哥……是谁？”
看着少女茫然呆滞的眼神，纳兰梓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随手一抓，一张羊皮纸模样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而这个东西，正是那份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以至高神国国主之名洛芙蒂丝忒起誓的“永恒契约”。
“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吗？”
“记得。”精灵少女嗫嚅着，“这是我和仇孤梦签订的、为她提供庇护的契约。”
“那和孤梦签订这个契约的’人’是谁？”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纳兰梓特意把“人”这个字咬得很重。
“是……是……”
少女苦苦思索着，一字一顿地说出了答案：
“是……纳兰束……”
“和仇孤梦签订契约的’人’，是我……”
“我是……纳兰束……”
随着这些话的说出，精灵少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语调都开始发生了变化，眸子逐渐恢复了以往灵动，那种独属于“人类”的“东西”开始重新回到了她的眼神深处。
“我是纳兰束……靠！我tm是纳兰束啊！”
少女突然吼叫着跳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全然没有与她自身容貌相般配的礼仪教养。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你喊这么大声干嘛？”纳兰梓一脸嫌弃地看着像猴子一样完全不顾形象上窜下跳的纳兰束，“多大的事啊？看把你激动的。”
“呜呜呜呜……阿梓，谢谢你。”纳兰束突然一把抱住纳兰梓，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使劲蹭着自家妹妹的脸，“呜呜呜呜……我真的好怕啊……”
“咦，别蹭了。唉，真是的。”纳兰梓见挣不脱，也就反手抱住哭得一抽一抽的纳兰束，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不是还有我在吗？”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纳兰束才收起了眼泪，将头埋在纳兰梓的怀里，嗅着那种淡淡的奶香味，原本惊恐慌乱的内心才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纳兰束闷声问道。
她原本以为就算是神性占比过高最多只是会让自己变得更“像”神明而已，没想到在射杀尼德霍格之后，自己居然一下子就“失忆”了。
不过，那种情况与其说是“失忆”，到不如说是“遗忘了自我”。
纳兰束仍然记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偏偏就是忘记了他自己到底是谁。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纳兰束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体验一遍刚刚发生再自己身上的事情，体验那种迷失自我的感觉。
“哥哥，我问你。假设一个体系内部出现了两方争斗，而弱势方即将被强势方消灭，如果处于极端劣势情况下弱势方想要生存下来，它需要怎么做？”
纳兰梓没有直接回答纳兰束的问题，而是向纳兰束提出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引入外援。”
“回答正确，哥哥。”纳兰梓打了个响指，对纳兰束的回答表示赞许
“那哥哥，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另外一条降低神性占比的方法吗？”
“记得。”
纳兰束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纳兰束为什么提前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三种方法就是’引入外援’，借助其他’意志’与神性对抗。”
“所以第三种方法是最有效、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方法—”
“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