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值不值得呢？
“咕……”看着投影屏里所发生的一切，纳兰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早已震撼得无以复加。
举手投足间便可重置世界，随心所欲地逆转生死，将因果抹除、改写现实，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如果说纳兰束那个巫妖魔法师与精灵游侠存档是枪炮，那刚刚那个纯粹神性的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就可以称作歼星武器了，根本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
将一切恢复至自己满意的状态后的茵哈利塔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想干什么？”
“她在找你。”纳兰梓随口回答了一句，顺便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些困乏的样子。
“找我干嘛？”纳兰束有些不解地问道。
“就算外面那家伙再厉害，也不过算是一个由你神性凝聚而成的二重身而已，你才是真正的天使长茵哈利塔。”纳兰梓耐心地解释道，“她从某种程度算是你的一部分，她想找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
“哥哥你不会是想要变成傻子吧。”纳兰梓白了纳兰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外面是两位神明真身，你现在出去的话直接人性会直接泯灭的。”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哥哥，你不应该冲破七重天国的第一重封印的，至少不应该是现在。”纳兰梓叹了口气，“你现在的人性根本无法与神性抗衡，但你还是执意要冲破第一重封印，导致’茵哈利塔’提前苏醒。”
“要是还想继续保持人性，哥哥你就不能离开你的神国。”
“……”纳兰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时纳兰束想的是赶紧切换到“神圣天使”存档，救活那些濒临死亡的精灵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般田地。
“七重天国”是纳兰梓为了保护他而设下的，不为他解决存档切换异常也是顺应他希望保持人性的愿望。
一开始纳兰束还有一些埋怨纳兰梓，觉得自己现今的人性足以压制神性，但就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在作死。
失去人性就意味着失去自我，一旦纳兰束踏出他的神国一步，立刻就会被神性同化。若是如此，“纳兰束”将永远从消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就只有纯粹神性的“天使长”茵哈利塔。
“哥哥你太急了……唉。如果真的到了合适的时间，我自然会为你解开封印呀。”纳兰梓摇摇头，说着埋怨的语句。
而纳兰束还是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屏幕里正在寻找他的“茵哈利塔”。
良久，纳兰束才开口问纳兰梓：“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眼下能做的就只有先修复七重天国的第一层封印了。”
卡泽希文，悬浮于高天之上的洛芙蒂丝忒向茵哈利塔挥挥手，示意她靠过来。后者顺从地飞到洛芙蒂丝忒面前，低下头，温驯地如同幼小的羔羊。
“好久不见了，我也很想念你，茵哈利塔。只是我还是要再次将你封印。”洛芙蒂丝忒抚摸着她的那光洁细腻的额顶，“再睡一会吧，等到神国降临，我们便可重逢。”
茵哈利塔点点头，旋即合上双眼，听任她的神主发落。
七个复杂晦涩图绘出现在了茵哈利塔的那四对光翼的其中七片之上，其中最底下右手边的那一片早已被毁坏。洛芙蒂丝忒着手修复了那个图绘后，扫了一眼左边那片没有任何线条的洁白光翼，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但丝毫没有想做些什么的意思，修复好那个破损的封印之后就停了下来。
“哥哥，可以出来了。”
随着洛芙蒂丝忒（当然，此时应该称她为纳兰梓更合适）的话音落下，无数灰色的粒子将纳兰束包裹，待几秒后灰粒散去，纳兰束终于在一次以本身面目出现在了这这个世界上。
只是，现在的纳兰束看起来很是冷漠，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冷模样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纳兰束将神凡刻计取出，默默地看着水晶盘里的灰液与金液。此刻它们各占了水晶盘的一半，这与他第一次拿到神凡刻计时所看到的是如此的相似。
神性：498214……
人性：501785……
这可比一开始的那个时候严重多了，现在的纳兰束一经算得上行走在“神明”与“凡人”的边界线上了，距离倒向神明仅有一步之遥。
“修复之后的七重天国终究还是不如一开始时的牢固，神力与神性外泄是难以避免。”纳兰梓也看到了神凡刻计的数值占比，对纳兰束说：“哥哥，我现在说的话，你要记住了。”
纳兰束将神凡刻计收好，轻轻颌首：“我在听。”
“你的神性和人性占比已经非常危险了，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相’—也就是那六个存档，还有一切需要大量动用神国力量的神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是再也不要使用了，特别是神圣天使。”
“嗯。”
“还有，就是你的神国。你有事没事就到那里待会儿，有助于减缓神性增长，维持这一平衡。”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纳兰梓望着纳兰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面，罕见地沉默了许久，才幽幽说道：“哥哥，有些话我想和你说一下，虽然你可能不太喜欢听。”
“说吧，我在听。”
“我们是神明，正如我们的神国’至高神国’之名那样，我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纳兰梓侧了一下身体，俯视整个艾可特之森，“对于那些蝼蚁，我们无须将它们放在心上，漠视即可。”
纳兰束一声不吭地听着，对她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且事物的毁灭与兴盛都是有它们自己的规律，我们不必出手干预。”纳兰梓转过身去，慢慢地飘远，神情穆肃，但看向纳兰束的眼神却是悲悯，“这毕竟与我们的位格不符，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徒劳之举。”
“哥哥，谨记我说的话……谨记……”
纳兰梓化作点点金色光粒消散，萦绕与苍穹之上声音悠远空灵。
“嗯……我记住了。”纳兰束沉吟片刻，使用传送魔法传送回到了地面。
就在纳兰束和纳兰梓等人的正下方，也就是埋葬精灵尸首的墓区，纳兰束的身影再次出现。由于茵哈利法塔改写现实，没有精灵因为感染疫病而身亡，所以眼前的墓区只有寥寥几座坟墓而已，而且年代相当久远。
纳兰束驻足于此，静静地看着这空荡荡的墓区，想起了一件事情。
现在在艾可丽特之森里，只有纳兰束好保留着相关记忆。而他所做的一切付出，艾可丽特之森的生灵们都是一无所知。
现在自己因为这一切而被迫不能再使用神力，而且时刻都要担心着人性被神性同化……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到底值不值得呢？
纳兰束停留了一会，才向着附近的村庄走去。
现实遭到了改写之后，纳兰束与库申斯来这里的缘由就从治疗瘟疫变成了购进药材，而今天就是会家的日子了，所以纳兰束得回去与库申斯汇合。
一路慢走，纳兰束仍是在思考着刚刚的那个问题。
到底值不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