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挽歌，绝境
小村落的诊所里，库申斯弯着腰，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按照将滴管中的药剂滴入眼前的烧瓶里，与里面盛着的棕黄色液体混合。
而在周围的那些病床上躺着的精灵们，无论老小都有，这些生灵每个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之一，可面对天灾疫病，都是无法幸免于难。
不知怎么得，自从纳兰束离开之后，库申斯就慢慢地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尤其是来到病人集中的诊所，这种情况更是加重了不少。
才短短几个小时，他已经染病了。看来没有纳兰束的保护，库申斯和其他病人一样也是，也会染病，而且极有可能死掉。
不过库申斯也管不上这些了，如果不尽快把药剂调好，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1号试剂六滴……咳咳咳！咳咳咳！”
正在他要按步骤调配药剂的时候，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库申斯再也支持不住了，捂着胸口咳嗽着，而且咳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是想将肺咳出来一样。
暗红色的血流从他的嘴角流出，手中的滴管再也抓不住了，掉入烧瓶里。
这半成品算是药剂报废了。
“不……咳咳咳……不可以……”
库申斯支着台面勉强站着，望着那个半成品药剂，只感觉一阵透心凉意。
这是纳兰束留给他的半成品药剂，是治疗疫病的最后希望，可现在却毁在了自己手里，这该如何是好啊！
正当库申斯绝望之际，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加多了，六滴就足够了。”
一个披着纯白色斗篷陌生身影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库申斯的身边，高沿兜帽与领口遮住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全部容貌，只有那几缕柔顺的金发落出，如上好绸缎般光滑细腻。
“咳咳！你，你是？”
库申斯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桌子上的烧瓶打翻了。
“是我，老师。”这个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来者压低着嗓子说道，“纳兰束。”
“师傅？！”
库申斯见来者说出自己身份，就好像是见到了救星，激动不已，刚想上前去问话，没成想太虚弱的他两眼发黑，居然径直往纳兰束倒去。
“咳咳！您可算是回来了……诶？”
没想到的是，本来会接住自的纳兰束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库申斯扑了个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唔……”库申斯摔了个眼冒金星，摔倒的冲击力与使得这个身体虚弱的新病号直接晕了过去。
“唉，对不起，老师，我……唉。”
看着晕倒在地的库申斯，纳兰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在的她在换回原来的身体之前可不敢靠近任何人，露出马脚可就误会了。
就在不久前，纳兰束想尽了各种办法，可怎么样都换不回来，同时也无法切换到其他存档，无奈之下只好先裹得严实一点，以后再想办法解决了。
接着，她将目光看向试剂台上的烧瓶，叹了一口气。
纳兰束虽然预料到库申斯会染上疫病，可没想到它会发作得这么快，连库申斯的正常工作都能产生影响。
现在这唯一的一瓶半成品药剂算是报废了。
原定计划是配置好成品药，然后库申斯来做临床试验，纳兰束则是去找药材，再用一些魔法延缓病人们的生命，这样只需两天时间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库申斯病倒了，虽说自已还能再造，可算上采集药材、药剂试验的时间，足足需要七天。
纳兰束扫视了一下四周躺在床上的病患，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疫病可不像是战斗时所造成的伤残，后者她有千百中方治愈类魔法治疗，断了头纳兰束都能给接回去；而疫病这种蚕食生命力而导致的“生命流失”，她的那些治愈类伤残的魔法就不管用了。
想治疗疫病也不一定需要药剂，其实如果能切换到那个专精治疗的“神圣天使”存档，完全好疫病是简单轻松的事情。
当然，这是最后的后手，因为很快就能研制出治疗用的药剂，所以纳兰束以为根本就用不上这招。
只是没成想现在切换出问题了，根本无法切换到那个存档，加之药剂报废，就算纳兰束想尽办法用魔法或灵药等其他手段延缓他们的生命，也最多能撑三天。所以等着眼前这些精灵们的结局就只有……死。
严实的兜帽斗篷内，纳兰束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解决办法，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斗篷被轻轻地扯了一下。
纳兰束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只有她大腿高的精灵族小女孩正拽着她的斗篷，抬着头仰望着她。
“您和库申斯先生一样，也是医生吗？”
“我是。”纳兰束蹲下来，和这个小女孩平视，“有什么事吗？”
“医生，你能帮一下我的弟弟吗？他现在看起来好难受的样子。”
“可以。”纳兰束站了起来，“带我过去。”
这个小女孩的弟弟就躺在东北方的一张病床上，床沿和他的脸上都沾着点点黑血，想必是因为疫病咯血所导致的。
纳兰束坐到床边，将气若游丝的小男孩的身体移动了一下，将他的头枕到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他的头顶，凝视着这个男孩，久久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的疫病已经到了晚期，离死不远了，在纳兰束的眼里，他就像是被无数浓厚的黑雾包裹，难见一丝生息。
“你们的父母呢？”
“爸爸妈妈说是要离开一段时间，等弟弟病好就回来，叫我照顾好弟弟。”小女孩也坐到纳兰束旁边，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他们叫我们不用担心。”
接着，小女孩握住弟弟的手，对已经失去意识的男孩柔声说道：“别怕，巴塔，我们的王一定会护佑我们的。”
“王……王……”
已经失去意识的小男孩嘴唇阖动，念着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字词。
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所呼喊都的不是父母，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王”吗？
纳兰束望着双眼禁闭的男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想。
“柔韧的弓弦所迸发的火焰，将夜空冻结。”
“凛然以青苍的别离之诗，送别我挚爱之人……”
突然，小女孩低下头，低声吟唱起了一首送别之歌，语调由原来的平缓逐渐哽咽；整个诊所里女孩的歌声回转，还清醒着的，已经失去意识的，都开始跟着低声吟唱。
这是传送中圣树精灵王离世之时精灵们为他写下的挽歌；后世，每当失去亲人之时，精灵们总会守在亲人的遗体旁吟唱这首挽歌，哀婉的曲调充斥着满满的无奈与悲伤，以及对那位只流传于诗书与歌谣的“王”的追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