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由来
四人逃出青岩村,慌乱一路向南跑,良久后才在一大树下缓了口气,最后边的两个汉子也跟了上来,一行九人只剩下六个,三个不知所踪,许三喘着气问道:“这、这是哪儿。”
板斤看看四周道:“前边不远应该是分岔口,再走一段路就到沥阳镇了,奇怪这天怎么这么冷。”
溪羽疑问道:“这五月天怎会冷,莫不是板斤哥你病了。”
牛南也是嘿嘿一笑道:“就是,我布衫都湿透了。”
许三望着板斤的手臂,却是觉得不对劲,他拉高一看,果不其然,两臂都被那血尸给抓伤了,一道道抓痕已经发黑,他连忙道:“快走,带他回沥阳镇去医治。”
未到分岔口,板斤就倒地不起了,溪羽见天已放光,指着山边的木屋道:“看,那是张老儿的木屋。”
牛南率先跑到张老儿屋前,很是用力的敲了几下,里头骂骂咧咧的走出来一白发老头,他见是牛南敲门顿时黑了脸道:“你这小鬼头跑我这干什么,莫不是你家三叔赶你出来,没地方去才到我这儿来。”
牛南不满的大声道:“我是来找你救人的,你还有心调侃我。”
张老儿不信道:“人在哪呢,这天刚亮就来胡扯。”
“阿毛,阿毛,快点。”牛南推着张老儿的门,不让其关上的催促道
许三走上一步躬身道:“张大夫,这是我弟兄,不知其被何物所伤,烦请你能看看。”
张老儿披着布褂衫,从木屋里头出来,见几人颇为狼狈,躺在地上的板斤更是昏迷不醒,心有不忍,用手探探他的气息,细细查看了臂上的伤口一番,最后抠下一块烂肉,在鼻子下嗅了嗅道:“先扶他进屋吧。”
“老头儿,他还有救吗。”牛南很是不客气的问到
“你这小兔崽子,我可是你师傅,你就这样与我说话。”张老儿气不打一处去的骂道
牛南反驳道:“才三个月的师傅,你也没教会我什么。”
“你天天出去捉鱼摸虾,可曾用心学否,罢了,我懒得训你。”张老儿理下思绪,对许三道:“小兄弟,你这位朋友,应该患了一种很是奇特的蛊毒,你且稍等。”
讲完,张老儿翻开木箱子在里面倒腾了好一会儿,拿着个竹简道:“找到了,这蛊叫尸蛊,中此蛊者,双眼泛红,浑身冰冷,四肢麻木,浑身溃烂,若双目淌血,则沦为蛊虫之物,无药可救矣。”
张老儿又继续道:“这种蛊毒非青平州之物,据先师的手札所记,此乃出自陆元-南赡州,此物据传是当地一种草药,后被有心人辅以毒虫遂成了蛊。”
许三点头问到:“那可有医治的方子。”
张老儿翻开手札,看了又看道:“这上面并无记载,不过老头我倒是知道另一法子或可一试。”
“请老先生用药。”许三拱手道
张老儿抬头片刻,挥笔写下一张方子,然后对着牛南和溪羽道:“你去找村子里的牛屠户,他是这时辰宰猪的,牛南弄来一块血肉,毛小子,你拿方子到镇里去抓些药来。”
一个时辰后,溪羽和牛南陆续归来,张老儿也开始用药,他拿出石盅来将药材捣成粉末,抹遍板斤全身,然后又以刀割下他臂上的腐肉,用带血的猪肉敷在伤口上,然后不断灌水
“咳咳咳。”不一会儿板斤咳嗽个不停,嘴里一大口污血吐在了在地上,臂上的猪肉也慢慢变成腐肉
溪羽皱眉问到:“张大叔,他没事儿吧。”
张老儿用布擦擦手道:“放心,死不了,以后多饮水,蛊毒便不会复发。”
众人也都安心不少,张老儿倒是奇怪问到:“这东西,可知道他从哪里招惹来的”
溪羽和牛南互相看看不知该不该开口,许三心中掂量下,仍是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张老儿点点头道:“青岩村这事轮不到咱们管,官府定当派人去详查的,这事就不要多想了。”
众人也都点头应承,许三见板斤无恙便告别张老儿率先回洪兴工会去,牛南和溪羽也回牛家村,待众人都离开后,张老儿看着板斤的手臂悠悠道:“南赡州。”
再次回到牛家村,溪羽从未觉得这般安适,他跑回到铁铺子,朱老头仍未归来,看来还少一顿臭骂,铁铺灶台便是这火炉,朱老头日日酒醉,灶台也没搭,吃喝打铁都靠着这火炉子,烧开水,和了一团面丢到铁盘去,便开吃起来
午后无事,溪羽躺在铁铺子里快睡着,牛老爹家的大黄狗倒是会找地儿,它趴在篱笆旁的树荫下打着哈欠
“牛大春,我说过你啥了,你就这么不耐烦了,好啊,这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
听着隔壁牛大春、牛大婶安常拌嘴,也是一种乐事
“啪”小石子落地,溪羽被砸醒,睁开双眼,牛虾米站在远处扮个鬼脸道:“臭阿毛,来追我啊。”
好你个小虾米,竟敢拿石子砸我,刚追出去拐个弯就不见了牛虾米,骂了一句便折路而返,天上阴云四合,看来要下大雨了
“阿羽,过来吃饭吧,老朱不在一起吃饭热闹。”牛老爹在自家灶台上吆喝着溪羽
牛大力也耕地回来道:“是啊,阿羽,过来一起吃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一会儿,夜雨弥漫,泥路泥泞不堪,牛大力将大黑牛圈好,站在门边上道:“可千万别淋坏了我的庄稼。”
溪羽坐在木桌旁问牛老爹道:“怎么不见大广哥和大文哥,他俩去哪儿了。”
“他俩到镇上去卖点药材。”牛老爹坐在堂中倒了杯茶吃,牛大力接过话道:“前些日子大哥到山上采了一蒲大灵芝,今日到市集里去卖,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话没两句,篱笆外两男子肩披蓑衣,头戴斗笠归来,还未进门那机灵男子便开口喊到:“爹,我和大哥回来了。”
牛老爹腿有些不便,走起来略显蹒跚,他走出来道:“好,回来就好,卖了多少银子。”
牛大广尚未开口,牛大文抢先道:“我都说了那商客定是骗咱们的,大哥偏不信。”
牛老爹让他们快进来,叫其细细讲来,牛大文道:“今儿早上赶到集市去,找来了很多熟人问价,这灵芝至少能有二十两银子,可能出这价的人不多,咱就一直等,待到午后时,来了一商客,他道家中幼女重病,急需灵药救治,我一看那来人肥头大耳,虽穿着粗布旧衣,可一点儿都不像咱们穷苦人,我就对大哥道,此人必定不是苦难人家,他所言不可信,大哥听那人娓娓道来,说得极为动人,一时不察,便以十两银子卖给了他,可那商客转身便以三十两卖给了一富绅。”
牛大文越说越气,牛老爹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够还赵公子的钱就足矣,这些年来屡屡受赵府欺迫,今日可算两清了。”
牛大力也开声道:“那赵公子也不是好人,当年要不是老爹救了陈员外,这腿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牛老爹打断道:“旧事就不要再提了,来都过来吃饭。”
“阿羽吃多点,看把你瘦得。”牛老爹把一块肉夹到溪羽碗里
牛大广开口说到:“老爹,我闻镇上有人说徐家镇秋前有一场大卖会,届时三乡十五村都会有人去做买卖,咱们是不是也拿点粟米、瓜果去买卖。”
牛老爹道:“徐家镇离这不远,能换点物料来也是不错,这事你们三兄弟自己做主吧。”
饭后,屋外雨声渐弱,牛大文勾着溪羽的脖子在木栏前问道:“阿羽,我二哥他和牛春花看对眼了,你知不知道这事。”
溪羽有些兴致问到:“大铁柱家的女儿,大力哥也敢要,大铁柱可出了名儿横着来,要被他知道,不得一顿揍。”
牛大文嘴角窃笑道:“前几日,我见他俩在田里你眼看我眼,好生羞耻。”
溪羽捂着嘴偷笑,牛大力从屋里出来道:“在说什么,笑的这么欢快。”
牛大文正声道:“没什么,我在教阿羽识字呢。”
“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俩可别到处乱说,我和春花什么事都没做,别坏了人家春花的名声。”牛大力似理直气壮道
牛大文质疑道:“哦,是吗,都叫上名儿来了,一句一句春花,春花,看来咱要提早花嫂子了。”
牛大力被牛大文气的不行,举手作势要揍他,牛大广出来道:“别闹了,大文,过些日子,你与我去徐家镇,这几天咱把田里瓜果都收一收。”
“好嘞。”牛大文回到
“大广哥,徐家镇那大卖会,我也想去。”溪羽对牛大广道
牛大广问道:“这你得问朱大叔,他要不准,我去求他也没法子。”
牛大文嚷嚷道:“要不阿羽你搬回来与我们住,何必事事都问那朱老头。”
牛大广呵斥道:“别胡说。”
溪羽故作欢容道:“算了,待契爷回来再说吧。”
夜里,溪羽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眠,脑中始终不停掠过小檀溪之景,一只飞禽啄着一个襁褓,一中年老汉冲上去将飞禽赶跑,把婴儿抱回家抚养,七岁时又因老汉之妻寤生而去,无奈下过契于邻舍,此婴因伴溪而生,又有飞羽落于其上,顾老汉为其取名为:溪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