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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带你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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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引面对这突发情况,眼睛瞬间都睁不开了。

    漫天漂浮的豆蔻粉,浓烈微辣钻入口鼻,屏住呼吸也没能躲过。

    窒息得无法喘息,接连的喷嚏和咳嗽。

    沈香引耐不住弯下了腰,脚下不停去地下室杀刘则。

    身后猛地袭来危险气息。

    沈香引在头晕耳鸣的喷嚏中蓦的被人一掌劈在后脖颈处,瞬间眼前一黑。

    ……

    沈香引脑袋重得像灌了铅。

    沈香引摸了摸手边潮湿的草,睁开眼,天亮了。

    她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一片野地,不远处是昨晚刘则的房子。

    刘则?他真的叫刘则吗?

    还是叫卜贤?

    沈香引头很痛,是长时间窒息缺氧导致大脑损伤。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刘则的真实身份,是卜贤!

    那个木讷陈旧的中年男人,枯瘦懦弱,窝窝囊囊。

    卜贤是小陈的师父,给他下蛊易如反掌。

    他也是翟新厚的同事,进出大楼,没人比他更方便。

    还有,他是学医的。

    沈香引起身朝山坡下的房子跑。

    沈月英还在那里。

    一路疾奔,她在想,昨晚开卡车撞门的人是谁?

    或者说,还有谁知道她豆蔻粉过敏?

    卜贤也好,刘则也罢。

    既然知道了身份,就不会让他跑了!

    沈香引掏出电话,打给翟新厚。

    临拨出又犹豫,鹤冲天知道她豆蔻粉过敏,翟新厚也知道。

    她现在谁也不敢信。

    又来了,这种无所倚靠,身边危机四伏无人可信的孤零感!

    捂着口鼻再次进入房子,空气中隐隐有残留的豆蔻粉味道,但是地面上的,已经被清理过。

    直奔地下室。

    没有窗又断了电,地下室乌黑得什么都看不到。

    她磕磕绊绊扑到房间中央的透明棺边,狼狈,踉跄。

    手机微弱的灯光照亮里面的沈月英。

    沈月英躺着,裸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圆形蛀动,腐烂的皮肤上长满各种菌类苔藓。

    她的脸变了形,被深入皮肤的植物顶得凹凸不平,几乎看不出人形。

    血肉腐烂,黑洞洞的眼眶里隐隐爬动着什么。

    再往下看,沈月英的肚子在动。

    突然,尖锐吱吱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麻河村那条大肉虫从沈月英的腹部下窜了出来,扑在透明棺内壁。

    沈香引捂着脸,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泪水顺着指缝汹涌而出。

    压抑许久的悲痛瞬间倾泻而出。

    月英怎么能让这腥臭的大虫子筑了巢?!还生了一堆小的蛀满她的身体!!

    她连个全尸都没有。

    一股无法控制的戾气冲得头脑不清明,她恐怕要疯了,无法控制自己,僵硬站起身。

    摸到透明棺的锁,猛挥一拳下去,清晰的生疼扩散,让她觉得痛快,好似心中无处发泄的火有了出口。

    锁没开,一拳又一拳,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痛。

    啪嗒。

    锁掉到地上,沈香引掀开上方盖子的同时操起旁边的金属棍。

    预判着大肉虫扑来,腥臭味扑面而来。

    砰的一棍子,沈香引挥得大肉虫吱呀呀叫。

    她已经感觉不到恶心,没了理智,一脚踩在肉虫身上,眼底发烫,滚滚的泪夹杂着狠戾。

    双手抓着金属棍捣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又快又猛。

    她紧抿着唇,肉虫被她捣成了烂泥,也停不下来!

    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喊后,沈香引停了手,有些神经质的转头看向透明棺。

    沈香引柔声说:“月英,我带你回家去。”

    ……

    沈记裁衣二楼,沈香引窗帘拉得严实。

    打开裹尸袋,沈月英蜷在里面,恶臭扑鼻,但她不嫌难闻。

    沈香引的眼底猩红,映着水光,破碎而凄清。

    她把沈月英抱在床上。

    有一只拇指大的虫掉到红色花纹的地毯上,沈香引狠狠踩在上面,鲜血蔓到鞋边。

    腥臭蔓延。

    “我…我一定给你弄干净。”

    沈香引坐到床边,捻起银针,把沈月英身体里的虫一只一只挑出来,丢进旁边的火盆里。

    不小心扯到皮肉时,心里一揪。

    千万只虫,她有耐心,连有虫趁着她哭模糊了双眼钻进她手中受伤的皮肉都感觉不到。

    不知道是弥补亏欠,还是终于肯承认,她真的很爱沈月英。

    迟来的,总是无用的。

    “水中捞月尚见影,我访娘要比捞月更眇茫,访过了禅院庵堂闯,庵堂禅院皆无娘……”

    这段评弹沈香引唱得断续,夹杂着时不时痛哭出声的“对不起”。

    那时候流行评弹,沈月英特别喜欢,但沈香引觉得评弹小气,不如昆曲韵味。

    她唱了一整天,所有的虫子被挑出来烧掉后,又用镊子清理沈月英身上的菌类和苔藓。

    “你不要担心,一定把你弄得很漂亮……”

    “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了?”

    “月英你魂归何处了……”

    “让我陪你一道儿走。”

    ……

    沈记裁衣外,冷风萧瑟。

    傍晚过后,鹤冲天提着丝绢绑着的巧克力蛋糕站在门外,他叫江月弦做的那一个。

    沈香引很聪明,她未必猜不到是他做的。

    他隐隐听到沈香引断断续续的低唱,也听得出在哭。

    约莫定定站了一个钟头,他将那蛋糕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哑姨的师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叫他搬到碧落古镇,会遇到一个穿针引线的人。

    他骗她的。

    ……

    后半夜,没开灯的房间里阴气森森,尸臭味浓烈。

    沈香引终于处理净了沈月英的身体,帮她穿好自己做的旗袍。

    她还在自言自语,耳朵轻轻贴近沈月英残缺的手臂,不敢用力。

    呼吸间,她幻听沈月英在跟她说话。

    “嗯?痛吗?”

    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手足无措的轻抚:“不要怕,再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不会让任何人……”

    没有说完,沈香引咯咯咯的低笑,讥讽十足。

    沈月英都成这样了,还能怎么被伤害?

    她沈香引不就是伤害月英的罪魁祸首?

    活着的时候,等了她一辈子,临了,被人溺死,变成鬼,她一心要送她投胎还把遗体弄丢了,最后落得眼前这般模样。

    “你不要哭了……”沈香引被幻听折磨得捂住耳朵。

    “我…我去杀了他。”沈香引点点头,又更加坚定说:“我去给你报仇,要他千倍,万倍的偿还。”

    沈香引摸出手机,手在抖,按键选择在翟新厚和鹤冲天的电话间来回跳转。

    最后定在鹤冲天的名字上。

    电话很快接通,接通瞬间,沈香引语气阴冷得骇人:“卜贤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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