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家宴
别墅里，保罗端着酒杯，面容冷厉。
“你又找我干什么？”利奥被人从温柔乡拉起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
“莱尔还活着。”保罗阴沉着脸，“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找来了警察。”
利奥脸色一变，“那你派去的绑匪呢？”
“全都被抓了。”保罗没好气道，“这帮没用的蠢货！”
“那怎么办？”利奥顿时慌了，“万一他们把你供出来···”
“慌什么！”保罗打断了他，“你以为我会这么蠢用自己的人吗？他们是我从外面雇回来的，幸好，我没有亲自出面，他们不知道我是谁。”
利奥并没有放下心来，“就算他们不说，莱尔肯定也已经知道是你干的。”
保罗不满他置身事外的口吻，强调道：“是我们干的！”
利奥哪有心思和他纠结这个，“我早说过这办法不成，这下完了，莱尔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哼，我看他现在是自顾不暇。”保罗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虽然那些绑匪没有干掉莱尔，不过他们弄死了莱尔的那个好朋友，也算给我们出了口气。现在莱尔连生意也不顾了，正躲起来伤心的哭呢。”
“真的？”利奥有些怀疑。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个小杂种根本是个懦弱的胆小鬼，表面装的挺能唬人，实际上什么都不敢做，就算他知道是我们干的又怎么样，他根本奈何不了我们。”保罗轻蔑地说道，他打心里瞧不起莱尔。
听了这话，利奥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
“你看。”保罗指着桌子上的请柬，“他刚刚还派人送来请柬，约我们明晚回去赴家宴呢。”
即使是父亲生前，他们同桌吃饭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父亲死后，他们兄弟形同仇敌，更是再也没有同桌吃过饭。
家宴？保罗心中不屑，“看来他是想通了，打算向我们低头求和。”
“你打算去？”利奥问。
“当然。”保罗的笑容奸诈狡猾，“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去？”
“什么机会？”利奥懵了。
保罗斜睨着他，“你说呢？”
利奥脸色骤变，“你还想杀了他！既然他已经向我们求和，不如让他把生意还给我们，就算了吧。”
“算了？”保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利奥，你能忍受一个小杂种当教父，我可忍不了，你忘记他威胁我们的事了吗？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可是这次如果再失败的话——”利奥心中忧虑。
“不可能！”保罗的眼神充满了狠戾的杀意，“这次一定不会失败！”
他坚定的语气是在告诉利奥，也是在告诉他自己。
“利奥，别想着退缩。”保罗看穿了利奥并不想去，“你一定要去，从你开始陷害莱尔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利奥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雪花簌簌落下，大门口仆人排成一列，迎接着来客。
书房里，莱尔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雪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俊宇，你说人死了以后，灵魂会去到哪里呢？”莱尔缓缓问道。
“我不知道。”莫俊宇道，“有人说会上天堂，也有人说会下地狱，可能在人世间的某个地方游荡，又或者将转入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莱尔道，“很久以前，曾经有一对男女在死后，他们的灵魂化成了蝴蝶。”
“那只是个传说。”莫俊宇道。
“是吗？”莱尔出神地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如同一只只蝴蝶在漫天飞舞。
莫俊宇望着莱尔孤寂瘦弱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同情和悲悯，他强烈抑制住了想安慰他的冲动，心中警告自己，莱尔是他的任务目标，迟早都要被他所杀，他不能真心把莱尔当成朋友。
这时，仆人在外敲响了门。
“保罗少爷来了。”
莱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转过身来，朝着莫俊宇道：“走吧。”
多愁善感的艺术家再一次披上了战士冷酷无情的铠甲，拿起了手中锋利尖锐的刀剑，向着战场走去。
今晚将会是一场残酷的血战。
厅内灯火璀璨，长桌上摆满了餐碟，壁炉上的火正燃烧着，火星噼里啪啦飞溅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莱尔和保罗坐在长桌的两端，仆人上完菜后，就默默的退下了。
“二哥没有和你一起来吗？”莱尔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应该快到了。”保罗盯着他，“再等等吧。”
这时，西蒙从外面走了进来，俯身到莱尔的跟前，说了两句话。
莱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西蒙离开后，莱尔看向保罗，“不用再等了。”
保罗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二哥说他身体不舒服，今晚不会来了。”莱尔道。
听了这话，保罗的心沉了下来，怒火噌的窜了上来。
利奥这个胆小鬼，就知道不能指望他！
紧接着，保罗的手机响了，看着上面手下传来的讯息，保罗的眼眸暗沉，怒火平息下来。
哼，就算没有利奥，他一样能杀了莱尔。
“是谁发来的讯息？”这时，莱尔问了一句话，令保罗变了脸色。
保罗看向对面正拿着刀叉切牛排的莱尔，他的神情看起来毫无异常，仿佛只是随口问的一句话。
“是我手下的生意，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保罗放下心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道。
“大哥还真是忙啊。”莱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感叹了一句。
“当然，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么。”保罗讥讽道，“听说前不久你被一群绑匪打伤，一直卧床休养，我以为你永远都起不来了。”
莱尔神色平淡，“想不到大哥一直惦念着我，不过可能要让大哥失望了，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
“那可要恭喜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保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大哥，想想我们也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莱尔端起酒杯，缓缓道，“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们要互为仇敌，我们不能回到从前，像一家人一样好好相处。”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保罗毫不领情地凉凉道。
“难道一点机会也没有吗？”莱尔问道。
保罗盯着莱尔，沉声道：“你根本就不应该回来，莱尔，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他掏出枪，举起来对准莱尔。
莱尔望着他，眼眸中泛起寒光，“你想造反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保罗冷笑一声，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打碎了莱尔跟前的杯子。
莱尔的胸口出现一抹红外线的光点。
“想不到吧，我早已经在外面安排了狙击手。”保罗冷冷道，“前两次被你逃脱了，这次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莱尔的目光幽寂，“你以为你真能杀了我？大哥。”
保罗嘲讽道，“为什么不能？莱尔，我受够你了！还有，别再叫我哥哥，这两个字听着真叫人恶心，我从来没有你当成弟弟，因为你一点儿也不配！”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不知道你如此的恨我。”莱尔瞧着他道。
“现在你知道了。”保罗恶狠狠道，“莱尔，你根本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好在今晚之后，你就要消失了。”保罗得意地笑着，“怎么样？在死之前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保罗等着莱尔向他痛哭流涕地求饶，然后趁机好好羞辱他一番，再送他去死。
但莱尔的脸上没有出现他预想的恐惧和悔恨，他的眼神如同死海一样平静，又像是天上的月光般苍凉，他什么也没说。
那种眼神就像是神在俯瞰渺小的凡人，带着居高临下的悲悯，以及淡淡的嘲弄，令保罗莫名感到心慌不安。
保罗努力忽略掉这股怪异的感觉，为了驱散心头的不安，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立刻杀了莱尔。
于是，保罗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再见了。”
半晌，莱尔依旧坐在椅子上，手拿刀叉，切着牛排。
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来临。
这是怎么回事？
保罗的笑容僵住了，危险的信号在心中响起，他惊慌失措，顾不得许多，立刻举枪朝着莱尔射去。
下一刻，惨叫声响起。
保罗的手被子弹射中，他手中的枪也随即跌落在地，随即，卢瑟带着一大帮手下冲了进来，围住了保罗。
保罗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你一早安排了卢瑟在外面？”
“你不也一样安排了狙击手吗。”莱尔淡淡道，“可惜，他现在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保罗脸色骤变，他看着那个原本瞄准了莱尔的红点，现在移到了他自己的身上，顿时慌了，“你不能杀我，我的手下马上就来了，你要是敢动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你指的是他们吗？”卢瑟冷冷一笑，紧接着，便有人将一具具尸体抬了进来。
保罗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跌倒在地，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保罗面色惨白，浑身发冷，这些全都是他的亲信手下。
莱尔喝了一口红酒，“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应该说再见了。”
眼见着那红点瞄准了他的脑袋，保罗浑身发颤，“不要！”
保罗连忙举高双手，惊恐地尖叫道：“不要杀我！”
莱尔放下酒杯，“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保罗急得满头大汗，涕泪横流，“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是你哥哥，你不能杀我！”
莱尔的嘴角翘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保罗黝黑肥胖的脸庞因他的表情而感到羞耻扭曲，前不久他才说出的话，就像是一记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可在这生死关头，什么尊严和面子都被抛在了脑后。
“莱尔，父亲已经死了，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们血脉相连，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
莱尔沉默不语。
保罗急忙道：“你记得吗？父亲说过要我们好好相处，你要是杀了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他也不会原谅你的。”
莱尔听到这话，脸色有了波动，他抬起眼眸，望向保罗，“我上次说过，让你把手上的生意全部交给卢瑟，你做了吗？”
保罗脸色一变，慌道：“我回去立刻就做。”
莱尔平静道，“好吧，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回去，把该做的交接做好，然后订机票，和全家人一起离开，永远不要回来。我希望你在西西里岛彻底消失，今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保罗僵住了，莱尔的话等于将他驱逐出了兰斯家族，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生意，所有的权势、身份、财富全都化为泡影。
可是比起性命而言，这些又算得上什么。
于是保罗低下了头，咬着牙答应了。
莱尔擦了擦嘴，放下餐巾，“你走吧。”
莫俊宇在二楼，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保罗离开，神色复杂。
莱尔终究还是无法对保罗下杀手。
但是被驱逐的保罗真的会乖乖听话吗？莫俊宇的心里涌现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