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秦昭南(二)
沈知颜在一年后,结束了在国外的交换生,回了国,她和楚思婉一起合办了一间摄影工作室。
他知道的,沈知颜缺钱,因为外婆的身体很差,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她明明可以不用去考虑钱的事情,只要安心学习就好。
可她却依旧要为了钱而让自己早早地进入社会。
他想帮她,可却又不知道怎么帮,他想尽一切办法把事业的重心迁回国内,但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
后来,他知道沈知颜在度过了艰难的第一年后,因为一组国风照片在网上的爆红,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也缓解了工作室面临的窘境,而后有一家影视公司找她们合作,固定给艺人拍照,定妆照,晚宴照,生活照,开始了工作室慢慢稳定地发展。
那时,秦昭南就想,他回去就好了,他可以保护她,他也可以帮她。
只是他还是回去晚了,外婆的一次重病,让沈知颜陷入了困境,那时,赵立轩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
他想,如果她幸福,是不是他心底里的歉疚就少一点?
一直以来,他都在自我安慰,自我救赎。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赵立轩那个人花心无度,对沈知颜的好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另一边却又和别的女人开房。
他对外婆的帮助,成了对沈知颜的道德绑架,再加上大伯一家为了利益,恨不得把沈知颜卖给赵立轩。
他是到很久以后,才知道,真正帮助沈知颜的不是赵立轩,而是霍景澜,是他请了专家去的京北市,结果被赵立轩给半道截了,领了功劳。
或许,那时的霍景澜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只要能救外婆,是谁帮的忙,也并不重要。
在赵立轩一次一次地和别的女人闹出绯闻,酒店开房,街头热吻。
秦昭南看不下去,他要让沈知颜知道,赵立轩这个男人不值得。
他准备了回国。可等他回国后,才发现沈知颜已经和霍景澜在一起。
和霍氏集团的霍二爷相比,他确实是什么也比不上。
他在期待,以霍二爷这样的人,对她只是一时的兴起,他会厌了,倦了,等到那时,他就有机会了。
终究,是他错了。
他低估了霍景澜对沈知颜的感情,他也没想到沈知颜会爱上霍景澜。
他的痛苦,无处宣泄。
他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一直以来都跟他的父亲一样,残暴狠戾,沈书琦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个宣泄口。
他把她囚禁在地下室,各种方式打她,让她半死不活,为什么选她,因为她伤害过沈知颜,那她就该死!
可死了的话也可惜,半死不活才是她该承受的。
他终究也变成了像恶魔一般。
沈书琦曾经对他说过,“秦昭南,你爱她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爱你!你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她因为这句话,被他打得昏迷了三天三夜。
可她有说错吗?
往往事实才是最扎人心的。
沈知颜过得越来越好,她仅有一次伤害是因为秦仲和孟锦夏的缘故,她失去了孩子,而他宁愿自己死在当场,死在那场车祸里。
可他还是醒了,在他意识朦胧间,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他不想死,他想活着,活着看她过的幸福也好。
他已经不奢望得到她,他也不可能得到他。
沈书琦一再地作妖,她甚至找沈知颜的麻烦,他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他不能让沈知颜受到伤害和委屈。
沈书琦那个女人就该永远被关了地下室,暗无天日,生不如死,才好。
那天,他得知沈知颜快要生了,他去了医院,不敢露面,一直等到医生说母子平安,他才离开的。
也是在那一天,他离开的京北,他不想留恋这里的一切,或许,离开了也就忘记了。
他去了沈知颜以前去过的一个西北小镇,是她曾经到过的地方,是她拍了很多的照片,参加了摄影展。
那样穷苦的地方,却那么地朴实,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这里,在这里待好几个月,不怕辛苦,也不怕环境差。
可日益增长的思念,却涌上心头。
也在那时,他病倒了,时不时就会晕倒,他想,或许是报应,死了也就算了。
他的人生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了?
孙绎来找了他,“秦哥,去看医生吧!你救过我的命,我不想你死。”
“活着有什么意义呢?”秦昭南迷茫了。
“秦哥,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的!”孙绎想要救他。
孙绎把他带回到了京北市,给他办理了住院,医生说不清楚他得了什么病,或许是之前车祸的后遗症,不管怎么治也都说不好能不能治好,他头晕得厉害,昏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很多的事情他也慢慢记不清了,时而记得,时而忘记。
那一次,他去找了沈知颜,见她带着女儿,看得出来,她很幸福。
他叫住她,想告诉他,他病了,以后可能会把她忘记了。
但她却说,以后,别再见面了!
她连见他也不愿意了。
一句话,狠狠地戳进他的心脏。
痛吗?痛!很痛!
痛到麻木。
他站在原地,看着沈知颜坐进车里,离开。
他直直地倒在地。
孙绎跑过来扶起他,“秦哥,我送你回医院。”
“孙绎,如果我死了,她会记得我吗?她会不会庆幸我永远地消失了?”秦昭南坐在车里,用力地喘着气,那种窒息感蔓延上来。
孙绎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许久,秦昭南开口,“算了!忘了就忘了吧!我也会把她忘记的。”
确实如此,秦昭南从医院转出,住进了疗养院,除了最基本的治疗外,医生也无计可施,孙绎出去工作赚钱,给他交疗养院的费用,那是他愿意为他付出的。
在他面临死亡时,是他救了他,让他活了下来,他的命也都是他的。
时光流逝,一年一年又一年,今年冬天的雪又落了,鹅毛大雪,比往年都要大。
放在一旁的台历,那天被笔圈了出来,秦昭南盯着看了很久,才转头,问孙绎,“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里圈出来了。我又忘记什么了?”
孙绎当然知道,在秦昭南偶尔有点记忆时,他自己圈的,那一天是沈知颜的生日。
可他又能说什么?
现在告诉他是沈知颜的生日,他可能也不知道沈知颜是谁!
又一年结束,换了新的台历,那一天的圈再也没有圈上。
爱而不得,是他的宿命。
遗忘,成了彻彻底底。
于他,或许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