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拜托了,这一天的你(10)
原来会有这么多人留下来吗?
冬雪砚春想着刚才朝着窗外望去,操场上人来人往,木堆已被构筑完毕。
她去过的热闹地方不算多,不过,印象中的每一次聚会都比这次的少。
看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冬雪砚春小心翼翼地擦上化妆水和溶液,在嘴唇上补了唇蜜。
她撩拨起柔顺的短发,把能遮住耳朵的发丝往后梳,再系上淡蓝色的发夹,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
公主结的发饰还是她犹豫了半天才编的,毕竟她又不是公主,而且兰子姐还说过,男生喜欢看女生露出耳朵的模样。
“可以吧”
冬雪砚春看着小镜子里的自己,制服下轻柔隆起的胸部,和经过化妆的脸蛋。
里面的女孩漂亮的就像电视上看见的少女明星,活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化妆。
——我说不定真的很漂亮欸。
——砚春你真是太漂亮啦!
感觉到了一股酥麻的喜悦,就像自己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做了了不起的事情,隐隐得到他的夸赞一样。
“砚春!”这时,吉原绿子直接站在门口一喊,紧接着走进来,“好啊,你躲在这里!”
冬雪砚春被吓地手臂一颤,竟然不小心动到了桌面上的粉饼盒。
粉饼盒摔在地上,发出小小的声响,在地板上弹跳了一下,最后像个某种气绝的小生物,吐了「血」昏死过去。
“啊”吉原绿子咧开嘴,瞪大眼睛站在原地。
冬雪砚春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粉饼盒,粉饼已然成了碎片。
她过了几秒才回过神,啊,摔摔碎了
来不及出声,她急忙蹲下身,想用手去把摔碎了的粉饼放进盒子里。
“等等,要用夹子。”吉原绿子有些愧疚地用桌上的夹子,把残余的粉碎屑夹进去。
冬雪砚春突然鼻子一酸,带着些许哭腔道:“怎、怎么办啊,这是兰子姐的”
“没、没事啦,我知道一家店是专门修复这个的。”吉原绿子的脸有些红。
“这个能修吗?”她水汪汪地大眼睛瞅了过来。
一见她没有怪罪自己,吉原绿子抿抿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说:
“当然可以!人都可以修,为什么粉饼不能修?交给我好了!”
冬雪砚春轻吁了一口气,如果修不好就要买一个还给兰子姐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有多贵。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和清源同学去操场?”吉原绿子动作缓慢地把盒子放在手心。
她的目光落在粉饼盒上说:“时间不是还没到。”
“谁说要等到了才待在一起啊?笨砚春,难道你要到了结婚的年龄才想去谈恋爱吗?”
“你这说法也太狠了。”冬雪砚春开始把拿出的化妆品放进包里,“绿子你呢?卡片情况怎么样?”
“呜哇——”
吉原绿子忽然就翻起了白眼,头往后一仰,
“太离谱了,我配了三次都不是帅哥,一个个都太下头了,见面就色眯眯地问我是先牵手还是先拥抱,索性放弃了。”
“不要放弃,坚持下去总会有的!”冬雪砚春握紧拳头为她打气。
“哎,砚春你是因为有清源同学才会说出这句话的要不你和清源同学先跳,跳完再把他给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冬雪砚春就直接一指戳她的额头,微微眯着眼睛说:
“想的美,不行,而且你一定会乱踩他的。”
“砚春,怎么你的嘴巴一天比一天恶毒了。”
“我还能更恶毒!”冬雪砚春所说的恶毒,是用双手使劲地捏她的脸蛋。
吉原绿子带着奶狗呻吟般的声音,闭着眼睛任由她的揉搓。
揉了一会儿冬雪砚春就累了,她掏出手机,直接给清源晓海打去了电话。
听筒贴着耳朵,一想到过会儿他的声音就会盈满耳郭,她的心情就兴奋得无以复加。
“砚春?”
果不其然,那道声音一出现,冬雪砚春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仰望天花板,之后又低下头看着室内鞋。
“晓海,要不要现在去走一走?挺热闹的。”
她祈求自己发出的声音和他带给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如果感觉更好,那就更好了。
“抱歉要等一会儿,需要把售卖的书籍交给老师确认签名,我好了就去找你。”
冬雪砚春的嘴巴缩成圈,立即点头说:“喔喔喔。”
“对了砚春。”
“怎么了?”
“买的书看得懂吗?”
“现在就瞧不起我咯。”她笑着说道。
“没,我只是想说,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爱装酷。”
“总比爱装蒜好。”
能隐约听见他的笑声,他始终笑脸迎人,而且那绝对不是做给别人看的笑容,而是「我就是这样开心」的笑容。
挂断电话,冬雪砚春又开始揉捏起吉原绿子的脸。
她知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块绝对不会开诚布公的特殊梦境,而这些梦境对一些人来说有价值,但在一些人眼中就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就在今晚,自己曾经藏在枕头里的无数个美好梦境,终于要成真了。
◇
图书室内。
“总总之先好好商量一下。”
清源晓海和三枝摇月挨着坐在一起,看着同一部手机。
哪怕接过了冬雪砚春的电话,但和三枝摇月的气氛,还是让清源晓海冷静不下来。
不仅仅是他,就连平日中淡然惯了的三枝摇月也冷静不下来,视线总会不经意地四处游戈,可又像异性磁铁一般和他马上交汇。
然而很快,三枝摇月又像是窥探他一样,朝着这边瞥来。
“华尔兹怎么样?”
“也行。”
选好华尔兹,又要选钢琴曲。
“如果是华尔兹的话,又该选什么钢琴曲?”清源晓海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轻声嘀咕一句。
随着每次呼吸,她的淡淡体香便会骚弄着清源晓海的鼻尖。
三枝摇月全然不知他在闻。
像是触及到了「专攻区」,她将发丝挂在耳后,通红的耳垂也逐渐褪了血色。
“肖邦的升c小调华尔兹舞曲,田纳西华尔兹也行。”
“还是肖邦的吧,我总觉得他的钢琴曲一定很厉害。”
“是吗,看来名人效应对你很有用嘛。”
三枝摇月有些开心地看着他,看来她也很喜欢这一首。
既然全部选好了,那么
“好,你会跳华尔兹吗?”清源晓海问道。
“我怎么会跳。”三枝摇月有些困扰地歪着头,那美丽的黑长发也跟着倾泻而下。
“啊那我们两个人都不会跳。”
“嗯”
三枝摇月的声音中隐约透露出些许无奈,但她却还是试着说道,
“以前有听说过,跳华尔兹是三步舞,要听着钢琴曲的节拍,每三小节为一组舞步,每拍一步——”
她说的头头是道,清源晓海忍不住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小时候我父母因为经常不在家,饭菜也不想煮,就总想带我去舞会蹭。”
“你没去?”
三枝摇月俐落地凝视着他,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喜欢看见我和别的男生跳?”
在黄昏与黑夜相接的暗紫色空气里,清源晓海呼出了一口温热的气息,这个问题他压根没过脑。
“不要。”
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一想到她可能被一个陌生男子抓住,遭到任意拥抱,围着一个房间慢走的场景,他就烦躁到无以复加。
三枝摇月像是安心一般地,轻轻地笑了,小声的嘟喃道:
“我也是。”
清源晓海的呼吸猛然骤停了一下,正巧没有呼气,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弥漫着她身上的甘甜芳香。
他看向一旁的水果盘上,还没吃的两瓣桔子依偎在一起。
“就选肖邦吧,先听一遍,你应该听得懂节拍吧?”三枝摇月闪动着双眼。
“行。”
两人听了一遍肖邦的升c小调华尔兹舞曲后,又看了一遍跳舞的视频,却又拘谨了起来。
“好了?”
“应该好了。”
三枝摇月的小脸又涨的通红,抬起手整理着制服上的领结,又抚好裙子,瞥向一侧说:
“仅、仅限今天,允许你搂着我。”
“谢谢。”
夕阳的光已经很淡,钢琴声从手机里流淌而出,音符宛如水晶一般澄澈。
眼前的少女好像洋娃娃,纤细单薄的肩膀、腰肢、双腿,然而这样更突显出上围的恰到好处,美到窒息。
当清源晓海手抚上她腰肢的瞬间,能明显地察觉到三枝摇月的身体微微一颤。
“没问题吗?”他出声问。
“没事。”
三枝摇月紧张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国小生一般稚嫩。
他又抓住了她的左手,在她柔软的掌心,感受到了如同夕阳一般的温热。
在稀薄的群青色中,能看见三枝摇月那洁白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红晕。
两人随着琴音的节拍起舞,在图书室内晃动起来。
清源晓海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脸蛋,感受着她轻轻呼出的甜腻腻的湿气,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如果现在说「我们和好」,她应该也会答应吧?清源晓海的心里闪过这个想法。
可即便如此,他却感觉和她之间还隔着一层空气般的薄衣似的,这愈发加重了他的不安。
“这是什么舞欣赏不来。”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口说。
“法国人听到会生气的。”
“我又不在法国,这里是东瀛。”
她嘴角一抿忍不住笑出来,清丽的脸蛋染成樱色。
清源晓海也跟着轻轻笑着,她裙下的白皙大腿,还有那张樱红的脸,都让他心跳加速。
他发现卡片并不重要,他和三枝摇月能用任何凑成的物品达成目标,比如撕成两半的叶子与花,能拼接上的桔子皮,甚至是断裂的铅笔都可以。
就像弹钢琴一样,是什么物件,目的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三枝摇月的手指和他的手指紧密交缠,每当她那小小的脚尖踏出一步,裙摆就会随着轻轻摆动,清新而甜美的香气在空中扩散。
转了一圈后,她又回到跟前。
相牵的手指,就像薄薄的绢丝一样舒服,而三枝摇月手心的温暖仍然传递了过来。
跳舞的过程中,两个新人都犯了错误,但都是笑着谅解。
肖邦的舞曲在图书室内响动
夕阳在转眼间便西下,黑暗像伸出了大手,想把两人从这里赶出去。
当琴音结束时,两人还面对面地手牵在一起,清源晓海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已经和她的腰肢融为一体不愿分开。
而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未曾放下。
窗外,学生的呼喊和在滋滋作响的音响宛如海浪一般,时而高涨,时而飘散。
“清源,你知道猪苗代湖的天镜石吗?”三枝摇月忽然嘟嘟喃喃地开口了。
“嗯,我回来的那天你就和我说过了。”清源晓海记得,传言只要触碰就能抵达自己想要的「真实」。
但猪苗代湖底下的石头太多了。
“你说是不是真的?”她用有些寂寞的声音说。
“我不清楚,希望是真的。”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清源晓海有些迷惑,但他还是尽量想让传说保持着唯美。
三枝摇月轻轻一笑:
“清源你有想回到过去的那一天?”
“我?”清源晓海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太多了,我不敢选。”
她的嘴边勾起一抹弧度:“男生就是贪心,好了,我要回家了。”
清源晓海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主动松开了搂住她腰肢的手。
“鞋子都被你踩脏了。”
她原本白皙的室内鞋上,有着他踩上去的一抹灰色痕迹。
“抱歉”清源晓海对破坏这份纯白,心中万分懊悔。
“算了,我也有踩你。”
然而三枝摇月却显得心满意足,拿起水果盘里的一半桔子,喃喃细语般地说道,
“马上就快到真正的秋天了。”
清源晓海看着她把桔子瓣放进嘴里:“嗯,磐梯山的秋天很漂亮,改天一起去看看。”
“好。”她点点头,随即又窥视过来,“这一半桔子,你还吃吗?”
“嗯。”
他走过去,一口就把一半桔子吃了下去。
桔子还是酸的,哪怕思绪多么的甜,它还是酸的。
即便如此,清源晓海还是把它吃了下去。
三枝摇月狡黠地笑了,那是充满优越感的小恶魔般的笑容:“你这么喜欢吃,我今后多带几个。”
“其实我的胃不太好,医生经常说我的胃酸太多。”
她抿嘴一笑,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全校的广播响起——
“通知,篝火晚会将在十分钟内开始!请有参与的学生来到操场——!!”
两人纷纷看向图书室一角的广播。
“砚春是很温柔的人。”她直直地凝视着窗外,双唇一张一合。
「既定事实」——
这个词突然在清源晓海的记忆深处复苏,宛如是潜藏在肌肤中的一小根木刺,是惹人隐隐作痛的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