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8夏弥小姐的最终攻略(1)
第139章 夏弥小姐的最终攻略(1)
第一节:后备计划
“学院派遣了更加强大也更加难以控制的力量来执行这一次的屠龙任务,我们要做的事情反而成了从旁辅助。”名为狄克推多的短猎刀被恺撒抛得上下翻飞,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面前实木长桌的桌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这座处在首都郊区的庄园是加图索家族的产业,占地面积庞大无比,甚至可以在其中容纳一整支由混血种组成的军队。
卡塞尔学院向中国派遣的小队汇聚在这里,三个三人小组,却只到了七个人。
“以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权限都无法查询学院新派遣的猎杀队伍的详细资料,在任务要求中他们甚至没有超链接可以点开,那是一支很神秘的队伍,是密党从黑暗时期保留至今的编制。”楚子航怀抱着道刀鞘,整个人都隐匿在恺撒对面的阴影中,只有恶鬼般的眼睛迸出凶暴的金光。
三支小队的队长分别是恺撒、诺诺和兰斯洛特,可现在站在领袖位置上的人显然变成了恺撒和楚子航,诺诺从不是运筹帷幄的人,兰斯洛特也总不会喧宾夺主。
这种事情并不难以理解,混血种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拥有遮天蔽日的权势,你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可当刀剑加身死亡降临,你所能依仗的最终也只有你的血统。强者拥有话语权,而弱者则只配被强者所支配,当真正有能力主导这里所有人的那个家伙不在,那么领袖的位置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晦暗的会议室内寂静无声,参与行动的人都算不上什么资深专员,真正有执行过多次任务经验的人只有楚子航一个。在这一点上,就算是恺撒也无法与他相比。这之中有诸多原因,譬如楚子航的导师是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再比如楚子航的血统强大且不稳定,更重要的是这个背负着要杀死某位神明的使命的少年始终要用最艰苦的厮杀来磨砺自己的能力。
“学院派了虎威大将军来围剿逆贼这不是很好吗?”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以避免引人注意的芬格尔居然在这种时候第一个开口说话,他用颇有些谄媚的语气和姿态在恺撒的面前点头哈腰,“要我说咱们就老老实实扮演好虎威大将军的监军小黄门这就好了,皇帝老儿给我们派遣这种差事就是给咱们发福利呀,虎威大将军在前线拼死拼活,功劳就归咱们这些监军小太监。人家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九人组老老实实等着任务结束回去加官进爵不好吗?”这厮显然意识到什么,还想在这种时候做做最后的努力。
不过他的姿态和说出的话显然触怒了恺撒,他本来就是个骄傲的人,此刻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透射出如极北深渊中的凛冽。
楚子航也皱了皱眉,所有人的表情和神态都各不相同,不过能出现在这里的年轻人都是被学院寄予厚望的a级混血种,连着兰斯洛特这样的老好人在内,绝大多数人都对芬格尔怒目相对。
倒是诺诺双手抱胸,嘴里嚼着泡泡糖,冷冷地扫视众人。
“并不是我自负,只是我认为学院已经很难再派遣一支在整体实力上超过我们的小队来执行这次任务。”恺撒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我调阅过学院近30年来所有学员的档案,我们绝对是其中最优秀的那几个。更何况这支队伍中的路明非还曾直面甚至杀死龙王级别的目标。”
恺撒口中的我们显然只包括了他与楚子航路明非三人,其他的成员并不在其中。
加图索家的少爷自我感觉并不自负,可其实他是比谁都骄傲的家伙。
学院中能够被恺撒认可的学员委实不多,迄今为止也只有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个而已。
楚子航也微微点头。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显然已经认同了恺撒的观点。这冷面杀胚常年混迹于执行部,时常能够与执行部中的资深专员接触,他甚至见识过许多在战场上有着赫赫威名的斩首者,那些斩首者们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拥有强大的血统,几乎每一个都是罕有的a级混血种。
可以楚子航的单人作战能力就已经能够稳稳压过一支两人搭配的斩首者小队。
如果学院派遣的是执行部的专员们来执行这次的龙王猎杀行动,那楚子航对此确实不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他本身就是一个令行禁止的人,在执行部中或者说在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学员中,没有比楚子航更像是一个军人的人了。
他不会违背学院的命令去做出任何不明智的举动。
“我认为我们可以在完成学院既定任务的同时做出必要的措施,以确保如果学院的第一次进攻行动受到阻碍,不会有灾难性的后果发生在这座城市。”恺撒是很了解楚子航的人,所以他斟酌了自己的说法,同时身体前倾,同与会者一一碰撞视线。
唯独在面对诺诺的时候,他越过了那对深红色的眸子。
“如果是在不影响学院颁布的任务的情况下的话,我赞同这种行为。”楚子航举起自己的右手,选择和恺撒站在一起。
兰斯洛特和苏茜一向是楚子航的坚定支持者,眼看会长做出了决定,立刻也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芬格尔愁眉苦脸,“我可以弃权吗,老实说拯救世界这种大事还是交给诸位武林大侠就好,我这种废狗去了也是拖你们后腿……”这位爷瑟瑟缩缩地说。
可没人理他,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还没有举手的零和诺诺。
零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白金色的长发柔顺美丽,火焰在她的裙边烫上了耀眼的金色,果然是皇女般的人物,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依旧倾斜着画板用铅笔在上面作画,她的手指轻盈修长,铅笔的笔尖在画板上缭乱地勾勒出其他人看不见的线条。
桌边的氛围此刻有些冷滞,绝美的俄罗斯少女还在在纸上写写画画,每个人都听着铅笔刮擦纸张的声音,连着恺撒这样一向不喜欢被人用这种姿态对待的人也在静静地等待。
她从这场学院派遣的小队被召集到这里进行会议开始就在那里写写画画,没人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可那张素白冷艳的小脸上表情那么认真,好像真的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再加上零在学院里一向不与别人亲近,也就常与路明非一起出去吃宵夜,这时候也没人不识趣地去搭话。
终于,俄罗斯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零抬了抬眼,长而弯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眸子里白金色的瞳孔在与恺撒和楚子航对上目光的时候冷冽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她像是从沉睡中醒来的女公爵,慵懒地环视四周,视线划过每一个与会者的面孔,既不停留也不回应,只是冷冷地看,这种目光让所有人都有些窝火,但恺撒和楚子航还是没有太多神态上的变化。
他们一者是自诩为绅士的意大利贵公子,一向告诫自己不要对任何女性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另一个是神经大条的面瘫,这会儿大概还没回过劲儿来意识到零的目光有些冒犯。
出乎意料的,零的目光既没有落在恺撒身上,也没有落在楚子航身上,反而是看向身边穿着一身高调象牙色长裙的诺诺。
那双深红色的眸子里跳跃着黯淡的金色,诺诺并不回避零的直视,只以目光回以目光。
“这种行动我们应该问一问路明非的意见,这个队伍中真正和龙王级目标有过作战经验的只有他。”零轻声说。
诺诺坐直了,任谁都能感觉到这个今天仅看气势便格外锋利的女孩似乎被撩动了某根心弦,此刻的眼神与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哀。
恺撒的表情则没有变化,他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被路明非夺走那些原本属于他的荣耀与光辉,此刻居然也只是静静地将目光投向诺诺。
加图索家族的少爷从未在情场上失意,也大概因为他还从没踏足过情场,不过在这种事情上输给路明非恺撒其实是稍有点不服气的,路明非除了血统之外并没有哪一点能胜过恺撒,而恺撒慷慨温柔,是女生们心中的完美男友。守夜人论坛上还有人做过一一项很有意思的调查,所有在读本科生中,恺撒在女孩们之间的支持率达到了足够登上卡塞尔学院此獠当诛榜榜首的73%,这意味着有超过七成的女生在选择伴侣的时候更倾向于加图索少爷这一款的男孩,而路明非在女生们之中的支持率则只有41%,楚子航的支持率和路明非差不多,是45%。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多金你潇洒你帅气你是万人迷,可不爱就是不爱。
——在机场分别之后,恺撒和楚子航已经彻底失去了和路明非的联络,倒并不是打不通他的电话,只是这厮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谁打电话都不接,楚子航还颇有些担心师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此刻依旧以诺玛示人的eva回应说路明非现在很安全,但以楚子航a级的权限无法查询s级学员的行踪。连带着他们还失去了夏弥的联系。
在这里的所有人里面有可能知道这两个人下落的只有诺诺,因为昨天晚上是她在天津港口找到了路明非。
“校长给他们指派了特殊任务,不会和我们一起行动。”诺诺耸耸肩,眼帘低垂下去,零也转移了视线。
恺撒愣了一下,这样一来这支队伍中就失去了最强大的战斗力,能否作为第一支行动队的援助还是个问题。
“世界上没有无法被击碎的王座,贤者之石是刺王杀驾的利剑。”他将一直攥紧的左手伸出,悬在桌面的上空,拳头的缝隙中渗透出瑰丽的晶体光芒,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迷惘来。
“我们的计划不会改变。”恺撒说。
诺诺此刻终于看见零在画什么了,是一幅很有些写实但又有些荒诞的漫画,画的就是眼下的情形。骄傲的恺撒居中,楚子航背着长刀、兰斯洛特和苏茜簇拥在他的左右,芬格尔在里面的形象倒不是他本人,而是一条瘦骨嶙峋的灰狼,夹着尾巴又有点像狗。
诺诺也在里面,但只画出了轮廓,零把自己也画了进去,形象却只是有些滑稽的俄罗斯娃娃。
椅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略显刺耳,所有人都看向缓缓起身的诺诺,女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耐,“我不会参与你们的行动,芬格尔也不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芬格尔捋了捋头发,抖抖自己的胸大肌,脸上的表情倒是嚣张了不少,在诺诺话刚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跟个二狗子一样伺候在了陈小姐的身边。
没有人说话,只是苏茜的表情稍微变了变,拿出手机来从校内网内给诺诺发文件,“妞儿,你想干嘛?”她的表情有点着急,可诺诺看都没看一眼。
“把这个拿着,帮我办件事。”诺诺把一张卡片拍在芬格尔的手中,同时压低声音说,“辛苦师兄跑一趟,时间有点赶,你一定得在行动开始之前把事情办妥。”
芬格尔面色大变,用手指摩挲着那张卡的卡面,然后鬼鬼祟祟地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兜里,拍拍胸脯说“师妹你放心,我办事一向靠谱。”
他们说话看似小心,但其实完全没遮遮掩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恺撒的表情也变了变,但什么都没说。
诺诺没有言灵,本身的战斗力在那样的战场上极为有限,芬格尔这种废柴就更不用多说了,真闯进龙王级别的战场说不定就是芬里厄的小零食,不参与也不是什么坏事。
——
第二节:酒德麻衣
这座城市的小巷中藏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酒馆,疲惫的年轻人们会在空闲的时候走进去点上一杯马天尼喝半宿,酒馆里也并不流行那种让人不适的重金属摇滚乐,反倒是溪流般舒缓的民谣更受客人们的喜爱。
路明非把装了七宗罪的匣子放在靠窗的小桌上,给自己点了四杯很烈的蒸馏酒,靠着椅背一杯一杯地啜饮,这里也不禁止吸烟,他便甩给门口的侍者几张钞票,让侍者帮忙再买了几包国内的香烟,他抽着不太习惯,可终归是没有更好的。
人这一生就是在不断的妥协中度过的,时至今日路明非早已学会如何低头。
年轻的女孩们好奇地看向那个靠着窗颇有些哀怨气质的少年,能来这种地方的女孩都有些见识,自然能看出路明非身上那一身行头的价值不菲,世界时的腕表、佛罗伦萨的定制西装、手工皮鞋,更吸引她们的是少年那种五官仍旧稍显稚嫩眼睛却饱经风霜的反差。
蒸馏酒的度数都有些高,前台后面的女孩不时把目光投过来看看那个说自己已经成年了的小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可路明非的脸色依旧平静,s级的身体素质在此刻展露无疑,酒精在他体内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很小了。
只是他的心里并不平静,酒精当然能麻醉一个普通人,可又怎么能麻醉得了他这种天生的屠龙者呢。
路明非的手颤抖着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辣的痛,痛到了他的心里,痛到了他的眼睛里。
夜幕已经在慢慢地降临了,这座原本就很繁忙的城市在此刻变得更加繁忙起来,路明非每隔几分钟就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查看,他一直没有回复夏弥的消息,他想或许这样她就不会回去那个尼伯龙根,或许这样那个叫耶梦加得的小龙女就会意识到危险,赶紧跑路。
可师妹的头像从中午开始就已经变成了灰色,路明非一直在通过诺玛关注她的手机信号,卫星地图上显示那部手机所代表的的信号源已经在午间之后便消失在某处地铁站内了。
小小的酒馆中酒香四溢,路明非的头有点隐隐作痛,他的脸色一时变得煞白,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但那不是bj,而是在东京,也不是在路边随便一个小酒馆,而是在牛郎店的王座高天原。
也许真是酒精开始上了头,他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夏弥的脸和绘梨衣的脸在隐约中重叠又分开,像是有人把两段不同的视频剪辑到了一起,让人那么错乱又那么晕眩。
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说路明非你难道还要看着悲剧的发生吗,你不是早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斩碎命运的枷锁吗?
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吼叫,那个声音在说你忘了绘梨衣吗?你真想和所有人为敌吗?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身体也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他于是凶悍地将右手探入登山包,七宗罪的刀匣原本就没有合拢,此刻路明非居然从缝隙中握住一柄古刀的刀柄,金属的凉意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他猛地清醒了不少。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选择不是吗,现在不过是要和那个错误的命运告别罢了。
可夏弥呢?可夏弥的命运吗?对她来说这段命运真的是错误的吗?那个声音又在他的脑子里大喊,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路明非烦躁地把杯子拍在桌面上,大概是忘了收束自己的力量,玻璃居然破碎,透明的渣滓四处飞溅,割伤了他的手,血混着酒流淌下去。
他呆呆地看向自己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还是和上一次一样觉得痛,但已经不是不能忍受了,此时的他不一样了,强大了,拥有能改变命运的力量,可为什么还是向那该死的宿命屈服呢?
这时候有个醉醺醺的女孩走到这张桌子的一边,她的皮肤素白中沁着醉酒后的绯红,五官精致,大概二十五六岁,眼神迷离,用自己的深色外套在桌子上扫过扫掉那些玻璃的碎片和倾倒的酒液,然后半靠在桌上,身体前倾,裸露的双肩在红裙的衬托下白得惊心动魄。
路明非记得她,这位小姐也在这里待了一下午了,刚才她还在不远处的小舞池中扭动腰肢,裙摆飞扬,笔直的双腿春光隐现,周围都是掌声和口哨声。
路明非多看了几眼,并不是起了色心,只是因为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让人过目难忘的大长腿。
“介意我坐一会儿吗小哥?”红裙的女孩双眼漾着水花伸出右手来勾住了路明非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然后居高临下地看向男孩的眼睛。
“随意。”路明非很轻松就挣开了,他今天没心思和路边的女孩调情,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小哥我看你一整天都不太开心啊,怎么,失恋啦?”女孩真的在路明非的对面坐下,同时招呼侍者重新送上来两杯蒸馏酒,路明非皱了皱眉,把七宗罪拉下桌子放在了自己的身边,没有说话。
“小弟弟你还年轻,喝太多酒会伤身体,所以这两杯都是姐姐自己的。”女孩单手托腮双眼迷离地看向路明非,“你的样子真沮丧,那些爱你的人看到了会伤心的吧。”
“我这种人还会被爱吗。”路明非终于说话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低沉,极有磁性。
“怎么会啊小弟弟,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是爱你的。”女孩吐息如兰,端着酒杯的手都好像在摇晃,“那些爱你的人并不比你爱的人更多,可你总得保护好你自己啊,不然那些爱你的人会很失望。”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终于有柔弱的地方被击中了,像是被某件利器狠狠地扎了进去。
是啊,总有人是爱他的,可他总让那些爱他的人失望。
“你有朋友在这附近吗?”路明非突然问。女孩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随后她就见到路明非端起那两杯烈酒一饮而尽,“姐姐你早点回家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还喝那么多,不安全。”路明非低垂着眼,提着登山包走出了酒馆。
眼前车流不息,孩子牵着母亲的手在吵闹,下班的年轻男女们步履匆匆。
这就是人间,可人间好像没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