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徐丹带着路笙去了一个大型商场，她们在楼上三层逛了将近两个小时，徐丹让她试了好几套衣服，可路笙每次都用上学要穿校服，在家也不出门的借口推辞了。
家里现在还欠着几十万外债，爸爸在国外的情况也不敢问，她不想多花钱。
到最后，路笙拗不过妈妈，买了一套厚点儿的居家服，等天冷了穿。
买完衣服，两个人又去了地下一层的超市，跟往常一样，徐丹给路笙准备了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因为她最近的例假第一天总是很难受，所以还买了个泡脚盆，准备让她多泡泡脚。
路过火腿肠货架时，路笙不知道许明屿要哪个牌子的，就挑了两包最贵的，刚一放进购物车里，徐丹就给拾了起来，重新放回了货架。
“笙笙，以后少吃火腿肠，咱们去冷鲜区看看，我给你买些牛排。”
“哦，好。”
路笙眼巴巴的看着货架上的火腿肠，跟在妈妈去了冷鲜区。
徐丹挑了些牛排，准备周六日不上学的时候煎给她吃。
年底路笙就要16周岁了，还没长到一米六，徐丹心里着急，她一米六三，虽然不算太高，但路爸一米八多，路笙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点儿个儿。
回到许家时是下午四点多，徐丹提着两个大袋子，路笙抱着塑料盆，盆里放着一袋子她的做饭用的干货，比较轻。
徐丹把食物依次放进厨房的冰箱，路笙托着盆站在一边，等妈妈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冰箱后，再放回房间。
许明屿从通向客厅那个门出来，他动作不大，徐丹正在摆弄塑料袋，哗啦哗啦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走过来。
“徐姨，还有可乐吗？”
路笙惊得转过身，拢了拢怀里的盆，徐丹则很自然的扭过头，“可乐啊，这个冰箱里没了，等下我去储物间给你拿。”
“我自己去吧。”许明屿越过二人，看了眼路笙怀里的豆沙绿大深盆，又抬眼看她，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路笙知道他的意思，他在要那两包火腿肠，她准备放完这些东西，在手机上跟他说一声来着。
“笙笙，帮我把这些放储物间，我现在得去邵医生房间，给她煮花茶。”
徐丹整理出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放在旁边的货架上，说：“你先把盆放洗手间去，然后……等小屿出来了，你再把这些送到储物间，我先搁这儿了。”
“哦。”路笙应了声，抱着空盆回了保姆房。
她在房间里等了几分钟，感觉许明屿应该已经走了，并且给他发完了短信，才出去。
储物间每个置物架上，什么东西放哪个区域，她现在已经很熟了，她拿着那几包干料推门进去，走下台阶，找到位置，放好，转身，往回走……
许明屿靠在墙上，悠哉喝着可乐。
下午的阳光成斜角射进来，将他修长的身影打在地面上，路笙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影子了，以为继续装瞎就能躲过一劫，谁知道又被大少爷叫住。
“站住。”
她停下脚步，后退在许明屿面前，眼睛瞧着地面，问：“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许明屿刚提着可乐瓶罐刚准备喝，听她这么一叫，侧头看过去。
一口一个少爷，喊的是真溜。
路笙垂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副等候发落的样子。
“有啊。”大少爷懒懒开口。
“您说。”
许明屿：“把那些放冰箱去。”
他用眼睛指了指地上一打刚拆开的可乐。
“好的。”路笙走过去，深吸一口气，弯腰，搬起，23罐330毫升的可乐，她长这么大都没搬过这么重的东西。
路笙咬咬唇，憋着劲儿搬起来，然后一鼓作气走上台阶，用脚尖勾开门，又一口气搬着去了厨房。
许明屿跟在后面，沉沉的眼睛睨着她。
到了厨房，路笙打开冰箱，将可乐一瓶瓶整齐的放进冰箱，然后面向许明屿，十分乖顺的说：“放完了。”
许明屿凝视着她，顿了顿，说：“不是这个冰箱。”
路笙抬起眼睛。
“三楼，我房间的冰箱。”大少爷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捏瘪易拉罐扔进侧方的垃圾桶。
“好。”路笙没有犹豫。
其实，她心里憋的那口火气已经冒到了嗓子眼儿，但她不能发火，许明屿是这家里的少爷，吩咐她做点事儿是应该的。
把23罐可乐搬上去，得需要运输工具，路笙在厨房找了找，倒是有几个收纳盒，但一次性也放不了几瓶，她打算一口气搬上去得了，不然来来回回成何体统？妈妈看到了也不好。
她突然想起刚买的洗脚盆，一次放下这么多不成问题，于是掉头往保姆房跑，在门口忽的刹脚，说：“你等一下。”
许明屿靠着门框，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她抱着个盆出来，豆沙绿的大塑料盆，一次能装完所有可乐。
路笙把盆放地上，打开冰箱，将刚刚放进冰箱的可乐重新往盆里搬。
“这什么盆？”许明屿目不斜视的盯着地上的盆，真的很像洗脚盆。
“洗脚盆。”
“……”
“新的，还没用。”路笙慌忙解释，怀里抱着三罐可乐，弯腰放进去。
许明屿看着她细细的胳膊被压出印儿，眉头不由地拧住。
“路笙。”
“啊？”
“别搬了。”
“真是新的，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路笙又取出几瓶放进去。
冰箱门是自动的，一直试图关上，凉气贴着她薄薄的衣衫，一次次撞上脊背，可她竟毫无反应。
许明屿烦闷的叹了口气，阔步走上去，绕过她的背，一把拉住冰箱门，“我叫你别搬了！”
路笙手上的动作随着他的呵斥停住，那一瞬间，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酸涩，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她胳膊里还抱着好几罐可乐，许明屿贴她很近，弯腰也弯不下去，转身就会面贴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搬了？”她低着头问，浑身都是迫不得己却又不能反抗的拘束感。
“这些够了。” 许明屿眼睛指了下盆里的七八罐可乐。
“那，那我现在搬上去？你房间在几楼？”
她从未上过许家别墅的二楼与三楼，进去估计要迷路，还有，妈妈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妈妈就在二楼，万一上去碰到怎么办？怎么说？
许明屿垂眸瞧见她睫毛频频扇着，往后挪了挪，“先把手里的放冰箱。”
路笙拢着手臂放回去，寒气逼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许明屿没等她把可乐放稳，就捏着她头上那颗小樱桃发绳，把人拉了出来。
“嘭”，冰箱门被关上。
“我自己拿上去。”许明屿从盆里捞出几罐可乐。
“还是我来吧？”路笙赶紧伸胳膊去接。
许明屿搬的轻松，胳膊一甩，避开她，带着点儿脾气说：“你是想干活儿，还是想去我房间转转？”
“……”
“嗯？”
路笙呆愣愣地仰起脸，一米五八的身高的眼睛想看清一个一米八几身高的人，有点困难。
“我没想要去你房间。”她放下手咕哝道。
“那喜欢干活？”
“……不喜欢。”
她的战斗力需要去激发，许明屿算是发现了，她乖起来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倔起来也不输程兮。
他笑笑，俯身下去：“那以后还叫少爷么？”
“……”
“叫少爷就得干活。”
“……”
路笙抿着嘴不吭声。
妈妈说过，她能住在这里，全完是出于邵医生人好，答应帮忙，所以她是不介意干点儿活的。
“我可以干点活儿……”路笙慢吞吞说。
许明屿一双眉毛皱的飞起，“我说了半天，你就这么理解的？”
“……”
“我说的不清楚？”
“那我说清楚点儿。”
他说话很密，路笙都插不进去嘴。
“以后不喜欢的事就别做。”许明屿说。
路笙思路有点儿乱，含糊答应：“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她也说不清，一次次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还是犯。
又是沉默。
许明屿垂眼看着她，耐着性子解释：“我的意思是，在这个家里，谁想让你干活儿，不喜欢就不要做，就像我让你搬这些可乐，不想搬就拒绝，懂我的意思吗？”
路笙不点头，也不摇头，掀起眼皮瞪着他。
“还有，以后别叫我少爷！我有名字，没记错的话，你好像知道我叫什么。”
“……”
“以后再叫少爷，我就告诉李植你住在这儿。”许明屿忽的凑她耳边，吓唬她。
“别！”路笙焦急的差点抓他胳膊，尴尬的收回手。
这事儿不能让李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就等于全班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她软塌塌地说。
“知道什么？说一遍。”许明屿一双锋利的眼睛，钉子似看着她。
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尴尬，也不想避嫌，但路笙快吓死了，妈妈要是突然过来怎么办？
“不想做的事不做，不能叫你少爷，要喊你的名字。”她一口气说完，只想早点儿结束这一切。
还得靠逼一逼才行，许明屿松了口气，往后撤了一步，低头指指盆里的可乐，“把这些重新放冰箱吧。”
路笙赶紧弯腰去拾，放完两瓶，一扭头，许明屿已经进了客厅。
她望着他的背影，拐进了楼梯的方向，眼里变得空茫。
许明屿不让自己喊他少爷，不让她干活，不让她做不想做的事……
回到房间后，路笙静静坐在桌前，细细回味许明屿说的那些话，心里一阵酸，一阵热，她抱住自己，下巴抵着膝盖，心里默念了一遍许明屿的名字。
然而转瞬之间，脑中突然响过警钟似的嗡鸣，程兮的脸浮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