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枫扬全是走读生，早饭在家吃，早上七点二十到校开启早读。
新学期第一天，路笙五点醒来就再也没睡着，徐丹六点起床给许明屿准备早餐，六点二十的时候去叫路笙起床，刚一进门，就看到她已经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了。
“妈，早餐做好了吗？”她条件反射问道，一时忘了这是在别人家里，妈妈一大早起来是要给楼上那位少爷做早餐。
她又想爸爸了，其实除了做生意投资失败，爸爸其他方面都很好，从小天天给她做好吃的，一有空就带她出去玩儿。
徐丹抽了张纸擦擦手，说：“正在煮鸡蛋，刚烤好面包，我现在送去客厅，回来给你拿。”
“嗯。”她乖乖应答，笑着掩住眼底的一丝失落。
多了个路笙，徐丹一时有点忙乱，从客厅出来的时候忘了带门，刚巧灶炉上的放着的定时钟“哔哔”响起来，她赶紧去关火，随口喊了声：“笙笙，自己出来拿鸡蛋。”
路笙嗖的一下站在了灶炉边，又嗖的一下钻进保姆房，彼时，客厅里正在吃早餐的少年，被一个薄薄的身影划到眼睛两次。
路笙只拿了两个鸡蛋，牛奶和面包都是徐丹去超市给她买好的，她撕开包装袋，用了十分钟吃完早餐，拿起书包出门前，慢慢的将头探出去，妈妈不在，大概是去收盘子了，然后没打招呼就跑出了别墅。
前两日，徐丹带着她走过一趟到公交车站的路，丽汀庄园有三个出口，她需要从正门出去，绕大半圈去公交车站。
公交车不太好等，等了快十分钟了才来，路笙匆匆上了车，看了眼车上的电子表，六点四十整，妈妈说只坐三站，应该不会迟到，她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开了点窗户，对着外面吸新鲜空气。住进那个别墅后，能吸吸新鲜空气仿佛成了种奢侈。
果然是富人区，从上公交车到下车，车上只有她一个学生。
三站路只用了几分钟，连打个盹儿都来不及，路笙在枫扬中学的正对门下车，随即，被一排白的黑的灰色，接龙似的汽车闪到眼睛。
哇哦！
她在心里赞了声，然后拢拢书包带儿，朝门口走去。
据她所知，高三早就开学补课了，高二是上周开的学，那么现在这么多豪车送来的，应该至少一半都是高一新生。
枫扬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校门是分开的，各自的教学楼分置两侧，中间是共享的餐厅，图书馆，等等，还有路笙目前不清楚的其他设施。
她没有参加报到，今天是第一天踏进枫扬的大门，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走马观花似的一路欣赏着枫扬别具一格的建筑，快到高一二班的教室时，终于开始紧张起来。
路笙走完通向四楼的最后几个台阶，从一班门口经过，在二班门口一则驻足，拽了拽书包肩带，仅停留了一秒钟，讲台上的人看到她，一脸严肃直接开口：“随便找个位置先坐下。”
这位身材矮瘦，面色苍白，眼窝极深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班主任周立谦了。
“是。”路笙应了声，快速扫了一眼教室内，到了有一大半学生了，她不想引人注意，进去直接坐在了门口第一排的位置上。
路笙慢慢卸下书包放在书桌上，拿出一本书翻开，假装认真，耳朵里全是后面的声音，大家聊得好像挺开心的，应该都是附中上来的。
她突然有点羡慕，同学还是熟悉的那些，即使不在一个班里，也在同一个校园，想见就能见到，自己初中的那些玩伴，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一次。
七点二十之前，路笙翻着书一眼都没看进去，直到有人在她旁边停下。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她一抬头，是个瘦瘦的女生，皮肤很白，长的很清秀。
“没有，你坐吧。”路笙笑着说。
女生坐下，拘谨着将书包放在桌子上，“谢谢。”
“不客气。”路笙又笑笑。
女生没再说话。
七点二十整，周立谦敲了两下桌子，抬着声音道：“今天第一天，不用早读，现在，所有人出去，我排下座位。”
下面开始骚动，轰隆隆一大片，全是抱怨声。
“老师，就这么坐呗！”后面传来一道高亮的嗓音。
“就你那成绩，你就坐那儿吧，那位置估计没人跟你抢。”
男生拉着嗓子“切”了声，老实了。
咣咣咣！
“赶紧的！”周立谦喊道。
路笙第一个站了起来，旁边的女生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后，两个女孩儿前后脚走出了教室。
“喂那俩谁呀？没眼力见儿！”后面有人喊，本来还想挣扎一下，这下好了，有人带头出去了，后面的人只能陆陆续续跟上。
路笙没想那么多，她是乖学生，一向听老师说话办事儿，被这么一吼，心里不觉揪住，但她也没带怕的，加快脚步走了出去，同桌女孩紧跟在她后面。
“呐个……”女孩开口。
“什么？”路笙回头，看到她眼里略带怯意。
女生抿了下唇，小声说：“我们往后站站吧。”
路笙本来停在了教室门口，听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幸亏她提醒了，不然一会儿其他人都要从她俩面前路过，想想那种画面，有够受的。
于是，两个人沿着墙根走到了高一二班最后一个窗户旁边儿停下。
她们并排站在最后面，其他人开始慢悠悠地往外走，有几个女生先走出来，投来打量的目光，随后不屑的转身，什么也没说。
路笙主动往前站了一步，转过身笑道：“你好，我叫路笙。”
“你好，我叫过小雨。”
二人会心一笑。
不一会儿，高一二班的门口站满了人，路笙和过小雨占领了最后一排，直到走出来几个男生，高高瘦瘦的，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长得高，主动照顾其他同学，还是单纯想离班主任远一点，他们越过所有人，朝最后一排走来。
其中一个从一出门就盯上了她，一路走一路笑得玩世不恭，看着路笙心里一颤。还有一个，黑色t恤，表情淡漠，眼神冷冷，也在看她的。男。生。
……
妈呀！
路笙猛地埋下头。
“哟！”玩世不恭的男生在她们面前停下：“这是从哪个学校招来的妹妹呀？”
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停在她们后面。
许明屿若无其事的推了李植一把，站在了路笙身后。
身后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少女单薄的脊背，感觉重如泰山。
“小奶包，初中在哪儿上的呀？”李植偏头看着路笙问。
路笙脸型娇小，眼睛却很大，睫毛又卷又翘，很灵巧的模样，此刻两颊泛出重重的红晕。
许明屿就站在她后面，她紧张死了，一个字都不想说，没搭理李植。
“嚯！挺个性呀！”李植脖子往后一挺，又把脸偏向过小雨：“你呢，叫你蒲公英吧，初中在哪儿上的？”
旁边的许明屿像被蚊子叮了，胳膊肘猛地往外一戳。
李植：“疼！”
几秒后，过小雨低着头，微微侧身，小声回道：“银河路中学。”
“哦。”李植应了声，瞥眼看许明屿：“道歉！”
“对不起。”少年嗓音凉凉，心不在意的应道，扫了眼眼下的红色樱桃发绳。
路笙一动不动，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好几个声音在打架。
她没有料到邵医生说给她选了个好班，居然和她儿子在同一个班！！！
……
所以，这个班是好班？
班主任开始公布排座规则：“按你们的中考成绩依次自选座位，第一名，汤文双。”
“到！”一个男生骄傲的举起手，第一个进去，面对50个座位，他选了第三排正中间的c位。
听到规则后，路笙基本放弃了能选到一个好座位的希望，枫扬高中虽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居多，但据她的调查，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学习能力和上进心不比外面的学生差。
正品算着等下坐哪儿，她听到了许明屿的名字，大概是第10几名。
许明屿径直向教室走去，路笙原地深深吐了口气，这感觉太熟悉了，跟那天在储物间碰到他时一模一样。
这日子以后该怎么过！
路笙不由得皱起眉。
过小雨心思细腻，注意到她从精神过度紧张，关心探问：“你没事吧？”
路笙扯笑摇摇头，没说话。
“妹妹。”李植突然把脸伸到她俩中间。
两个女生同时直视前方，都没吭声。
“怎么不理人？”他矫情地嚷着。
“你叫哪个？”路笙直视着前方，略带嫌弃的问。
“哪个都行哪个都行。”李植咧嘴笑笑，小声问：“你俩高中准备谈恋爱吗？”
路笙先缓慢地扭动脖子，过小雨随后，几秒钟后，李植在两对嫌弃的目光夹击下默默退回到原位。
有病吧！
没事吧？
两个女生各自心说。
班主任喊到四十多名的时候，路笙和过小雨还在原地，连李植都已经进去了，这下她彻底放弃了。
“我是临时来这儿的外招生，估计要留到最后了。”路笙笑笑解释。
“我也是。”过小雨说。
果然，在所有人都进去后，班主任招呼她俩过去，指着里面道：“还有三个位置，那个……路笙，你先选。”
路笙走到门口，迎接47双齐刷刷的眼睛，有种被赏猴儿的感觉。
第四排靠窗一个位置，里面位置那人在趴着睡觉，还有一个是第二排靠边的，同桌的女生看起来挺面善的，另外一个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她直接排除掉了。
路笙扭头小声问过小雨：“你近视吗？”
过小雨点点头，“有点儿。”
“那你坐第二排？”
“好。”
路笙笑笑，转身朝第四排走去，坐下。
“诶那地儿不能坐。”最后一排靠窗的李植仰着脖子喊。
周立谦：“李植，今天一天的垃圾你来倒。”
台下在一片熙熙攘攘中渐渐安静下来。
路笙怕打扰里面的同学睡觉，非常轻的动作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开始往外拿书。
这位同学可能第一天还不适应，看起来很困，没有被她吵醒，一直睡到班主任交代完所有军训规则，喊几个男生去取军训服时，他才缓慢坐起来。
许明屿按住脖子活动了几下，随后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脑袋，看向右边。
路笙低着头看书，知道他醒了，知道他坐起来了，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她没动，低着头，假装认真看书。
半分钟后，同桌轻敲桌面：“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