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夜晚的路灯昏暗不清，照在脸上，轮廓模糊。
许明屿背光站着，但路笙还是认出了他，毕竟这张脸见过好几次了，他长得又很突出，当初在贴吧上看到照片的时候，一下就记住了。
而路笙是迎着光的，她抬头的瞬间，许明屿的眼睛，肉眼可见的沉溺下去。
路笙花了几秒去读他眼里的意思，感觉他看着自己的表情，眼球像绷紧、又忽的断裂的电波。
这种神情，在一个少女眼里，简直像要吃人。
路笙本想正式做一个自我介绍，许明屿这一眼看的她，直接敲碎了她说实话的勇气。
“我，我记错了，是11栋，那个……谢谢你啊，再见。”路笙磕磕巴巴说完，立马掉头跑了。
她绕到10栋后门，没有即刻进去，怕许明屿听到开门声。
别墅很大，躲起来很开全，她躲在折角紧贴着墙，竖着耳朵听动静。
可是听了半天都没动静，许明屿要是开门进去，总应该有铁门关门的声音呀！
八月的福城，夜晚也吐着热气，她后背出了好多汗，只期盼着时间能快点儿。不知过了多久，后来想想，大概有五六分钟，她才听到了关门声。
路笙赶紧摸索着从后门进里别墅，躲鬼似的直入接钻进了保姆房。
“笙笙。”徐丹在厨房准备第二天早餐的一些东西，看到她跑进来，“你去哪儿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去公园溜达了。”路笙头也不回的进到洗手间，快速洗了把脸，顺便把澡洗了，热腾的雾气一层又一层浮上额头。
“你不住这儿！”
许明屿好像个测谎仪，她还没说话，谎言就被拆穿了。
这一夜，她再次变回第一次来到这儿的那个晚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一点多才睡着。
接下来的三天，路笙一步没踏出保姆房，现在想想，终于体会到妈妈那句话，尽量不要出现在雇主的视野里。
尤其是这个大少爷，她得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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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周三下午，邵蔷做完一场手术回到家休息，徐丹在厨房给她准备下午茶，昨天她的手被热水烫到，现在右手手掌绑着纱布，路笙主动提出打下手，所有过水的工作她来做。
家里出事后，徐丹也意识到，女孩子虽然要从小要精心呵护，但总有一天她要迈进社会自己生活，因此没拒绝路笙的主动请命，趁机锻炼锻炼她的生活能力也是好的。
路笙认真帮仔细洗着妈妈交给她的那些东西，还是厨房安全，虽然与客厅只有一门之隔，但这么多天来，除了妈妈，没人来过这儿。
“笙笙。”徐丹突然叫她。
“啊？”
“帮我去储物间拿点儿陈皮，认识吗？”
她想说不认识，因为不想去储物间，怕碰到许明屿，但看到妈妈忙前忙后，就舍不得了。
“认识，以前爸爸总泡水喝。”路笙说。
提到路爸，徐丹沉默一瞬，没有回头：“对，储物间里的货架2上面第二层，用透明罐儿盛着，上面写着名字，去吧。”
徐丹并没有对她提到路爸多做别的反应，路笙也不敢再说下去，她擦擦手，去了储物间，一想到那个储物间，脑中就自动浮现出许明屿的影子，去的路上，明明很短的几步路，她像是长了八只眼睛，四面八方盯着周遭一切。
还好，顺利进去，许明屿也不在里面。
她按照妈妈说的货架去找陈皮，走到一个拐角处，低头看到一盒开着口的罐头，和一小碗猫粮放在地上。
罐头应该不是今天开的，有些味儿了，她找了个塑料袋装起来，系好放在台阶上，准备等下出去的时候带走。
又将那小碗儿猫粮用袋子装起来，准备一并带出去。
妈妈说许明屿对猫过敏，可他在家发现了“猫”，不但没赶出去，还放了猫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也没网上说的那么吓人吧？毕竟连小动物都呵护的人，怎么可能把老师打到进医院？
她一手拿着陈皮和猫粮，一手勾着盛着馊了的罐头袋子离开了储物间。
徐丹做好了下午茶，端着托盘去了别墅一楼的客厅，厨房通往客厅的门就在旁边，一开一合，两个世界。
路笙看着妈妈进去，短暂的呆了下，转身去洗刚才切水果的刀子，一低头，发现妈妈只拿走了煮水壶，忘记带杯子了。
她毫不犹豫的拿起杯子，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于是翻出一个托盘，把杯子放在上面，托着送去了客厅。
进去前，路笙小心翼翼观察，先站在门口找到妈妈的位置才走了过去，走近后却看到妈妈正在倒茶水，原来桌子上有杯子，并不需要她手里这个。
“路笙？”邵蔷先看到她。
她正躺在沙发椅上眯着眼休息，睁眼看到她。
徐丹随着邵蔷的声音扭头，看到路笙手里的托盘和杯子，抬起眼。
那一眼，路笙瞬间就意识到妈妈生气了。
“邵医生好。”她还是先回了邵蔷的招呼，紧接着解释：“我以为妈妈忘记带杯子了。”说着就要转身。
“没事儿。”邵蔷笑说，嗓音甜润，问她：“你每天都在吗？我怎么都看不到你？”
徐丹替她回复：“在，这不是马上要开学了么，我让她在房间温习新课本。”
“哇。这么努力！”邵蔷一脸赞叹，“许明屿得向你学习。”
……
路笙听到这个名字就浑身发冷，她对邵蔷扯了个尴尬的笑：“我数学太差了，不提前预，怕到时候跟不上。”
邵蔷接过徐丹递给她的热茶，随口说：“许明屿数学蛮好的，到时候让他给你补补。”
路笙：……
真不用！
“谢谢您，邵医生，那个，我先……”她想结束聊天赶紧撤。
忽的，邵蔷竖起食指贴住嘴巴：“嘘！”，眼睛往外瞟。
徐丹和路笙同时扭头，许明屿正在往屋里走。
“不说他了，等下听到又得刺儿我。”邵蔷小声嘟囔，喝了口茶，抬头：“笙笙啊……”
路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现场，邵蔷和徐丹都没发现。
许明屿刚和李植打完球回来，进门后和徐丹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三楼自己的房间。
“瞧，理都不理我。”邵蔷吃着蜜瓜，挑眉说。
徐丹笑笑：“青春期的孩子都不爱讲话。”
“路笙平时也这样吗？”
“……都差不多。”
徐丹善意的谎言并没有让邵蔷开怀，她灌了口热茶，两眼无神：“我自认为这些年对他问心无愧。”
“您别想太多了，孩子长大后会懂的。”徐丹上前安慰说，她也只能点到为止的劝一句。
她比邵蔷大几岁，但平时主仆关系分的很清，即使自己救过她。
邵蔷抿了个笑，结束了对话。
路笙回到房间，继续看数学课本，徐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叫到外屋，二人面对面坐下。
“妈，我错了。”路笙怯怯地道歉。
徐丹不忍心责备她，耐心说：“妈妈要是忘了拿东西，会返回来再拿一次，你不用送进去，下次记住了？”
路笙点点头，鼻头酸酸的，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自责，她怕因为自己的失误给妈妈带来麻烦。
“好了。”徐丹揉揉她的头：“我现在要去趟超市，你在家看书。”
“嗯。”
她回到里屋继续看书，看到放在窗户边上那袋猫粮，罐头已经被她扔了，她提了提猫粮，又放下，纠结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带着猫粮出了门儿。
路笙找了离许家别墅很近的一个位置，将猫粮放下，袋子打开，“谁先找到谁吃吧，我不能再去找你们了。”
当好东西，火速回了保姆房。
次日早上，路笙打开窗户通风，居然看到窗外墙角绿植下面放着几根明晃晃的火腿肠，红色包装袋被撕开一大半儿，旁边还有一个盘子，没错看到话，上面放的是猫粮。
她顶着问号守株待兔到下午也没看到有猫出现，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是不是许明屿放的？这家到底有没有真的猫？
她一肚子疑问，看书效率极低。
趁着雇主用晚餐时，路笙一鼓作气收起火腿肠和猫粮，带去第一次去的那个地方，果然是流浪猫的聚集地，她一到，几只小猫瞬间涌出来。
“托我的福，你们今天有肉吃了。”她把东西摆好，为了避免有些呆瓜抢不到食儿，还分了三份儿。
这次她没有看着小猫们觅食，而是迅速回了别墅，还好，很快找到了10栋，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顺利。
接下来几天，院子里又出现过几次放着猫粮、罐头、火腿肠和牛奶的事件，路笙看到后都一一收起来，趁着晚上借口去散步，把食物带给流浪猫们。
然而，从别墅三楼的某个窗口，许明屿一次次看到自己放的猫粮干干净净被收走，已经基本确定了是某些人干的，而不是某只猫了。
最后一次放猫粮，他在窗口那儿支了根支架，用手机录屏几个小时，终于抓到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