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白枳顶着两个黑眼圈给自己做早餐。
她一边盯着锅里的煎鸡蛋,另一边竖起耳朵听楼道的声音,让她主动去沈确那里打听王和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只能默默在屋子里守株待兔。
平时经常能偶遇到的人,谁成想这两天就跟失踪了似的,了无音信。
白枳没精打采的走到更衣室,来得早,会馆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换好衣服推开更衣室门,和正准备进来的程依撞上。
看见她那张欲言又止的脸,白枳想直接开溜。
果不其然,下一秒程依伸直胳膊拦在门口,“跑什么?瞧你心虚那样。”
白枳回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心虚了?”
“两只都看见了,你家里不会是藏了个妖精吧,都快把你吸干了。”
白枳反驳,“别瞎说,我就是没睡好。”
程依不信,她把白枳推回更衣室,反手锁上门,像审犯人似的,“你可不像是会失眠的人,不是妖精吸的,那就是人,还是个男人。”
搁在往常,白枳一定会义正言辞的说不是,可今天,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的梦,还是真的没休息好精神恍惚,她垂着头,任凭程依怎么八卦,都不为所动。
程依更觉得稀奇,“到底怎么了嘛,有什么烦心事我帮你分析分析。”
白枳心里冒出两个声音。
一个理性地说:程依自己都不靠谱,她能给你分析出来什么,再说不就是一个梦吗。
另一个声音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里有鬼才会见什么都是鬼。
理性不屑的声音响起:狗屁,那个沈确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谁会没事想他。
另一个声音不甘示弱的反驳:那天是他打的120,做人要知道感恩。
白枳越想心越乱,病急乱投医,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口,“我前几天生病,是楼上那个脾气不好的邻居帮我打的120,第二天他和另一位大哥请我吃早餐,我本来想谢谢他,但是他说话太难听了,然后昨晚我就做了一个噩梦,非常吓人的梦,就失眠了。”
“你邻居是男的?”
“”
说了一大堆,重点是这个?白枳无语,一句话都不想在跟这不靠谱的讲了。
程依哪能放过她,高深莫测的语气继续忽悠,“不管怎么说人家救了你,放在古代那可是得以身相许的,你自己都说了,他脾气不好,但肯定心眼不坏,要不也不会在第二天叫你吃饭,有的人呢,就是嘴硬心软,或者换个角度,可能人家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
白枳说,“我感觉他很讨厌我。”
“你很在意他的想法?”
白枳立马否认,“我才没有,就是心里烦。”
程依边换衣服边回头说,“如果真不在意就不会烦,他脾气不好没关系,你脾气好呀,以柔克刚,还怕拿不下他?”
白枳在傻也听出她调侃的意思了,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拿下他干什么?听你白活半天,竟是些没用的。”
程依嘴上不饶人,“你这就是典型的被我说到心坎上了,东北话都急出来啦,哈哈哈。”
白枳说不过她,趁程依不注意,戳她的腰侧,弄的她哭笑不得,一边躲一边喊“救命,我不乱说了还不行嘛……”
两人一直闹到早会要开始才罢休。
益和每周一次早会,还有一次月末大会,内容都大差不差,用四个字就能概括:业绩比拼。
白枳站在角落,心里默念,保佑保佑,不是倒第一就行。
海城益和会馆是总部成立后,在外地建立的第一家分馆,到今年正好是第八个年头,且不说益和本身的名气,就凭这么多年积累的客户就足够益和横着走了。
白枳只叹自己来得晚,偏偏又不是本地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赵店在前边总结,白枳在角落唉声叹气。
“最后跟大家说个事,总部下周五开展为期一周的培训,要求各个分馆指派两名助教,咱们这边是林月和白枳,你们两位下班前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散了吧。”
随着赵店的离开,聚集在白枳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像是要活生生给她盯穿。
白枳装作没看见,十分低调的从侧面绕后,追上裴姐的脚步。
裴姐打趣道,“这就受不啦”
白枳说,“我脸皮没那么薄,况且我确实是走后门了,敢作敢当。”
裴姐被她逗笑,“聚光灯只会留给一个人亮相的位置,但旁边虎视眈眈的却不少,别让人抓到错处,否则谁都有可能把你给拽下来。”
白枳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莲,知道裴姐是在提醒她树大招风,“您就放心吧,我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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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给沈确做完饭回家,手里拎着给妻子孙芸芸买的麻辣烫,刚进家门,就发现孙云云脸色不对,眼眶微微泛红。
他赶忙走到妻子面前询问,“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两人领证十五年,孙芸芸背井离乡随着他扎根在海城也是十五年,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哪有水不思源的。王和心里一直有愧,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却一直都是孙芸芸在迁就他。
孙芸芸见王和回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边抹眼泪边哽咽着说,“我得回老家一趟,妈要做手术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我爸打电话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呜我真的太不孝顺了。”
孙芸芸那可是生孩子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人,现在却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王和心疼坏了,他搂着孙芸芸的肩膀安慰道,“媳妇,别自责了啊,我陪你回去,妈一定会没事的。”
孙芸芸止住哭声,憋着嘴问,“你不是还要上班,那个小沈没人照顾自己能行吗?”
王和光顾着哄媳妇,倒是把沈确那头给忘了,他不想让孙芸芸失望,只好硬着头皮保证,“我一会就去找小沈,他没那么不通情达理,你等我回来订票。”
王和换上鞋出门,心里还在忐忑,不想丢了工作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也是真的不放心沈确,听雇主说他之前腿伤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原来还能自己煮煮面条做些简单家务,前一阵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答应好会做二次手术的人,突然变卦不说,还又摔了一跤,这才给了他上岗机会。
他掏出601的门钥匙,先敲了敲门,对着屋里的沈确说,“小沈,是我。”确定里面的人能听到才把钥匙插进门锁。
沈确双膝上放着本书,他头未抬起,问王和,“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王和半蹲在他旁边如实回答,“小沈,我想请几天假,家里老人生病,我得回去。”
沈确视线转向王和,冰冷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人察觉的关心,好似只是随口一问,“严重吗?”
“要做手术,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你这边一个人行么?”王和问完就后悔了,不行又能怎么办,这不是多此一问嘛。
沈确拿过书签夹在刚看的页面,合上书后转动轮椅往卧室划动,王和直起身想帮他,沈确没应,几分钟后,重新出现在王和面前,手里拿着个信封,单手递给王和,“替我给家里长辈代个好,希望她早日康复。”
王和说什么都不肯接,请假请的突然,沈确这情况又特殊,没怪他已经很好了,“这钱我不能收,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尽量早点回来,你这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还有手机不要一直静音。”
沈确抿着嘴,拿信封的手停在半空丝毫未动,意思很明显,你不收,我就一直举着,固执的可怕。
王和只好接过来,四十来岁的男人脸涨的通红,多好的孩子,他竟然还小人之心怕他不给假,“我把明早的饭做出来放冰箱,你饿了就放微波炉里热一下,还缺什么我去超市买回来。”
“不用,你回去吧,我想睡了。”
“不差这一会,省的你还要叫外卖,那外卖员要是找不到地方给你打电话,你天天静音又接不到。”
沈确被他念的心烦,直接把手机塞给王和,不耐烦的撵他,“改完快走。”
王和现在一点也不怕他耍横,拿着沈确的手机一顿操作,随后越想越不放心,像个老父亲似的嘱咐,“这几天你也别洗澡了,忍一忍,我争取一周之内就回来,还有需要换洗的衣服你放在一边就行,别自己动手洗啊。”
沈确强忍着脾气,指着门,示意他赶紧走。
“好好好,我这就走,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王和迈出房门,又想起冰箱里有他之前做好的汤圆,刚想回头告诉沈确一声,防盗门被人猛地一拉,险些撞到他鼻子,想到沈确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模样,王和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就带着孙芸芸和儿子赶去机场,直到把老人送进手术室,王和才抽出时间翻看手机信息。
他点开和沈确的聊天界面,把前一晚偷偷用沈确手机发来的微信名片添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