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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喜闻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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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的余晖给晚霞镶上一道金边,渐渐地金边退去,变为混沌的一片, 知了的叫声也淹没在一片蛙声和蛐蛐声里。

    陈广良目送仝兰芝走远,他正了正帽子,兴奋地大步往家里走去。

    陈广良的家在高楼镇东模约有四里路的文昌村,干打垒的草房坐北朝南, 大秫秸子扎成两道隔墙,把草屋分割出三个空间。

    屋前西侧有一棵高大的苦楝树,堂屋门前摆放着一个大水缸,平日水缸里装满了水,有个笨重的发黑的木头盖子盖在上面。

    三间草屋的宅基垫的很高,比平地高出近一米。宅基西侧的几株泡桐树枝繁叶茂的生长着。向南走下宅基不远,跨过排涝沟就是徐淮公路。公路上整天车来车往,特别是这几天,路上过往的车辆比平日里多起来。

    陈广良的父亲是文昌村有名的老好人,乡亲们都叫他陈老爹。陈老爹在高楼镇中大街与人一起经营着一家寄卖店。他微微驼着背,走起路来咚咚的响。

    陈广良的母亲陈刘氏,四方脸大眼睛,向后梳着发髻,说起话来音调总是很高。早年间村里人都喜欢叫她“广良娘”,后来生了小女儿秀红以后,大家又都叫她“秀红娘”了。一双如常人一般大的脚,让你怀疑她是不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据说陈刘氏年幼时总是趁大人不注意把裹脚布偷偷地扯开,所以她的脚便在半自由状态下,长得比其她女人的脚要大。

    陈广良是家中的老大 ,老二陈广恒比他小两岁。

    陈广良和二弟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乖巧懂事,深得爷爷的宠爱。他俩很小就被爷爷送到私塾读起了四书五经;尤其是陈广良,在私塾先生的严厉指点下,写得一手好字,三字经,千字文能倒背如流。

    陈广良十六岁参加了新四军,从此杳无音讯。直到他从福建前线负伤回来,当娘真真切切地看到儿子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那颗悬挂了多年的心才落了地。可陈刘氏高兴了才没几天,又开始为孩子的婚事愁上了!

    自打大儿子回来,来家里提亲的倒不少,可儿子愣是不点头啊。

    陈广良下了徐淮公路,走到防涝沟桥上就看到了娘进进出出的身影

    “娘!我回来了” 陈广良大声喊道。

    陈刘氏放下手里的活儿,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上来:“儿啊!今天怎回来这么晚?俺给你盛饭去。”说完转身往堂屋东侧的锅屋走去。

    陈广良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娘!俺有个事要给你说。”

    陈刘氏弯腰到锅里盛好饭递给儿子,说:“快点讲!是什么好事,你能成个家对娘来说,才能算得上好事儿。”

    “娘!娘!二姐打我……”五岁的秀红光着脚丫,哭着跑过来。

    陈刘氏连忙蹲下搂住小红,说:“怎么又不穿鞋?溜地上的草棒子会把脚丫巴子扎破的。你是不是又在二姐书本上乱画了?” 秀红抹着眼泪点点头。

    “二姐写字时你以后不要捣乱,她打你也不对,娘等会去打她。”

    小红抹着眼泪跑走了。

    “娘!今天兰芝她,她愿意和俺好呢。” 陈广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又有点难为情地说着,一边端起饭碗蹲在地上吃起来。

    陈刘氏听罢,果真特别高兴,嘴角上扬两眼笑的眯成一条缝。她急切确认道:“就是那个细高个,经常和你一起唱歌的,长得又俊的那个姑娘?”

    陈广良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满脸幸福地点着头。

    “当真你能把兰芝姑娘娶过门,那可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娘就盼着这天呢。” 说完陈刘氏长长的舒了口气。

    没多会,陈刘氏眉头皱在一起看着儿子说:“就不知道她们家大人愿不愿意?你要知道,俺们家的家底可比不上兰芝姑娘家呦。俺们家里你爹他见月也拿不回几个钱。加上前几年为给你那死去的三弟瞧病,变卖了家里所有能买的东西,就剩下容身的这三间草屋了。幸好解放了,分到几亩地,才不至于挨饿。” 提起三儿子陈刘氏不免又落下泪来。

    陈广良放下饭碗急忙安慰娘说:“娘!三弟不在了,还有我们呢。我的婚事你更不必操心,现在是新社会,提倡婚姻自主呢。”

    陈刘氏又说:“你在队伍上这几年眼光也高了,娶媳妇非要来个新式的,那个什么什么婚姻自由,这下随你愿啦!”

    “嘿嘿嘿,娘,你和爹商议一下,挑个日子找个媒人,到兰芝家提亲呗!”

    “不是自由吗?还要媒人干什么?”

    “娘!礼数上的事还是要有的。”

    “还说得是汗,老祖宗留下来的礼数还得有。”

    陈广良随娘进到屋里,看见上识字班的大妹秀霞和读小学的二妹秀菊正趴在煤油灯下写字,小妹秀红调皮地窜过来窜过去捣乱。大妹秀霞见娘进来了,立刻有些生气地冲着娘说:“娘!你快把小妹带过去,她都不让俺俩好好写字。”

    陈刘氏伸出手召唤到:“秀红,来娘这儿,娘给你洗洗睡觉了。”

    陈广良没有看见二弟陈广恒,问娘:“二弟呢?不会还在地里吧?”

    陈刘氏说:“从地里回来吃过饭早早地去睡了。”

    陈广恒打小就比较顾家,哥哥离家这么多年,庄稼地里都是他和大妹秀霞在打理。

    陈广良发现爹也还没有回来,“娘!爹也这么晚了没有回来?”

    陈广良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陈刘氏说:“听见了没?你爹回来了。”

    陈老爹一进门,照旧从衣袋里掏出小半快要揉碎了的烧饼,秀红一见立马抓到手里几口便下了肚,吃罢拍拍小手围着两个姐姐又闹起来。

    陈老爹叼着烟锅,眯缝着双眼看着小女儿闹,并不去制止,她喜欢看孩子们嬉闹,从孩子们的嬉闹声中他可以忘掉一天的疲劳。

    陈老爹吃过饭被老伴叫到院子里。

    “俺给你说个事……”

    大儿子的婚事也一直是陈老爹一块儿心病,今天晚上秀红娘给他带来了盼望已久的喜讯,陈老爹自是高兴。老两口扒拉一下家底不免又愁上心头,愁的拿不出钱来给孩子操办婚事。

    秀红娘突然想起前几天有人给大闺女说媒,说是男方在县里什么地方做学徒呢,按月有工资拿。

    老两口不得已决定委屈一下大女儿,嫁了大女儿,手上总会有点儿钱给未来的大儿媳妇置办两件新衣服什么的。再把儿子带回来的那床棉被拿去重新弹一下,设法换个新被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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