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Twenty-nine 心灵的钥匙Ⅲ
有了之前的经验,德斯坦和毕维斯没花多长时间就打开了密室的门,而当德斯坦再次看见切斯特顿公爵的画像的时候,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举起画框翻到背面,结果发现画框背面不知何时布满了血手印:“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把桌子上的日记全部收捡起来的毕维斯注意到了德斯坦的异常,于是他好奇地扭头看过去,结果发现德斯坦身边站满了面部血肉模糊的侍女,而且这些侍女都只穿着白色的长裙。
“德斯坦,你身边全是浮游灵!”
“啊?”只觉得周围有点冷的德斯坦茫然抬头,而随着她的动作所有围在她身边的鬼魂们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毕维斯,然后瞬间扑了过去。
“啊——你们不要过来啊!”虽然知道浮游灵对人根本没有杀伤力,但毕维斯还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挥舞双手阻止她们靠近。
“你在搞什么怪呢?赶紧走吧,我们得先去看看日记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由于看不见那些浮游灵,所以在德斯坦眼里毕维斯只是在张牙舞爪,于是她干脆走过去一把将对方从地上扯起来,而离开了密室后毕维斯发现那些浮游灵居然没有跟上来:“呼——原来被女人缠上是这样的感觉!”
德斯坦完全不明白毕维斯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女人不好惹这一事实她还是深以为然的:“女人有时候可是很执着的,所以可不要轻易招惹啊!特别是你这种的,可不要去做坏事。”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说我帅气吗?”
“小心我一拳把你打进墙里,别废话了,就在这里把日记看了吧!”德斯坦一把将毕维斯丢在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萨库若旁边,然后她抢过对方手里的日记并盘腿坐下读了起来。
“结婚后我的妻子闹着要一座庄园,我虽然知道拥有一座庄园对于贵族而言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是现在没有合适的土地供我们使用。于是我只能拜托朋友帮我去别的地方打探了很久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这可真是令人头疼……”
“朋友将一片长期无主的土地介绍给了我,并且他告诉我只需花费很少的代价都能得到它,其中包括让魔术师在庄园驻守。当然,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还没有吝啬到不能接待几个耍戏法的小丑……呵,魔术师。这下我将拥有一座古堡再附加一整片森林作为我的狩猎场,我的妻子也能在她的朋友面前炫耀新的花园了。”
“新庄园的修建并不需要花太长的时间,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的时候,她像个小孩儿一样搂着我笑了起来,还说今晚要好好奖励我。我想今晚我们应该能很快活,前提是我提前完成为了找到合适的土地而堆积起来的工作,现在还有一大堆等着我处理的事情……”
坐在德斯坦旁边一起看日记的毕维斯觉得只是看些日常的话也没什么用处,于是他要求德斯坦往后多翻几页看看。而德斯坦撅着嘴不情愿地直接翻到了底,随即她的表情忽然发生了变化:“这是……”
日记的最后是几乎被墨水染黑的纸页,而只有边缘勉强能辨别出“向仁慈的圣母献上一切”这句话,如果再往前翻的话,还能看见血迹和钢笔留下的划痕,这证明了切斯特顿公爵后来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看着日记毕维斯不自觉地联想起了那个伫立在墙外的女人雕像,而雕像似乎就是所谓的黑暗圣母的形象,但是他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存在。听描述她像是无所不能的神,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做神应该做的事情。
“黑暗圣母……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管她是黑暗圣母还是光明教父,这本日记我们还没看完呢!”德斯坦觉得现在纠结这些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相当干脆的把日记翻回前面,准备把它全部看完。
“为了保证我们家族入住庄园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我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不过居然查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事情,那就是某位伯爵夫人犯下的罪行。那些混蛋居然为了将土地出售而掩盖了那里死过大量女性的事实,也许我该找那个家伙好好谈谈了。”
“把土地介绍给我的贵族居然因为急病过世了,而且现在我才突然发现我原本不认识那个家伙!不过,看样子就算现在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况且我在修建古堡上花费了不少钱和时间,该死!我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妻子,我想她知道了肯定会大惊失色的。”
“举家搬迁居然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我的其他亲戚总是在试探我,但我无视了他们的旁敲侧击。妻子在搬过去之后很快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简直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我很欣慰我得到了一个健康的继承人。妻子似乎也很高兴,她几乎是每天都在为孩子唱摇篮曲。那是民间流传的摇篮曲,最初是孩子的奶妈在唱,后来被妻子学会了。我也很喜欢,大概是因为那段奇妙的旋律吧?”
“今天我在一个房间里面发现了大量的刑具,而且居然还全是血迹斑斑的……为了不让它们吓到孩子,也是为了家里人的安全,我便叫来家里的佣人们准备把它们搬出去,但是却没想到出了事故。被刑具划破手的园丁很快就死了,从他伤口流出的血浓黑发臭。于是我找来住在这里的魔术师,结果却没想到他们在看见刑具的一瞬间露出了惊恐和厌恶的表情。后来我按照他们的要求买来了一些材料,其中包括大量的盐。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此时不应该打扰他们……希望一切顺利。”
“自上次发现那些恶心的刑具以后,我开始觉得整个城堡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比如说对着空无一人墙壁说话的儿子,听见肖像画交谈的妻子和女仆,还有半夜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吧?我不应该因为一些小事而失去贵族的仪态,最重要的是马上就是我儿子五岁生日宴了,我不能让别的贵族看笑话。”
“宴会如期举行,想和我打好关系的贵客们都带着礼物来了,不过他们不仅仅是来庆祝的,也是来用那双眼睛确认我们家族是否还如过去那般强大。公爵的位置不容许任何人玷污,也不会永远被荣耀笼罩。宴会上有宾客好奇为什么会有戴着面具的客人,然后一些醉酒的宾客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的传闻出现了……也许这座庄园内的确存在着某种东西,但是我该怎么找呢?”
“坏消息,魔术师们集体上吊自杀了,在上吊之前他们还割开手腕将血洒在房间里面。我通知了他们的家族过来收捡尸体,但是却被对方告知让我们随意处理他们。虽然这些死去的人只是家中的米虫,但是他们好歹也帮过我的忙,最后我还是把他们埋葬在了庄园的森林里。不过话说回来,森林之前有那么多细长的藤蔓吗?它们简直到处都是,我是不是应该找人处理一下?”
“儿子今天找到我说他发现了一柄会说话的钥匙,我当然不会相信小孩子说的话。不过这几天他总是和我‘看不见’的朋友玩这点让我很担心,再加上仆人逃走的事情让我觉得焦头烂额……”
“我也听到了钥匙的说话声,而我用打开的钥匙在一个上了锁的储物间里找到了一个小雕像,是一个穿着长袍看不清面目的年轻女人的雕像,做工真的非常精巧。我把这个小东西交给了妻子,因为她很喜欢雕塑之类的艺术品,并且在花园里面也有她的雕塑作品。得到礼物的妻子很高兴,她在床上拥抱了我,我开始很后悔没多花一些时间在她身上,但是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工作。”
“又有人失踪了,之后骑士在排水管到里面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周围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他们的手指甲盖翻起且指尖血肉模糊,骑士说只有奋力攀爬的人的手才会变成这样,这两个人有可能是自己钻进管道里面的,但是那么狭窄的空间再加上要忍受全身骨头碎裂的疼痛,人类绝不可能做到这种事。还有,我的孩子这几天开始不愿意上课,成天在纸上用笔乱画。我找过医生,但医生说他一切正常……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妻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从上个月开始她的身体一天天的开始变差,来看过的药师说我的妻子的肌肉硬得像是石头,他建议我找魔术师或者魔女来看看……该死,我怎么可能相信那些家伙,最重要的是家里的人手开始不够了!孩子的奶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突然辞职离开。而为了照顾妻子,我已经堆积了太多的公务。还是写信吧,我还有一两个可以拜托的朋友,他们应该能找魔术师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了,原本可以一天处理完的公务居然硬生生拖了好几天。管家忽然失踪了,据说他去找人修整花园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的护卫骑士前几天在城堡里出了意外,身手敏捷的他居然因为磕到了后脑死掉了。女仆们每天都在谈论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即使我禁止她们这么做也依旧能听见一些闲言碎语。我的儿子这几天似乎不敢再一个人睡觉,他把画具都带到了我的公务房,现在我看见他画的东西了,但是我无法理解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
“我寄出的信到底有没有人收到?我已经快无法忍受了!我的妻子从昨夜开始梦游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拖着僵硬的身体移动的,但是女仆给我说她曾去过那些魔术师死去的房间。能活动自然是好事,但是去那种不吉利的地方可不行。我试图去和妻子谈谈,结果发现她就像人偶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儿子睡在她身边,似乎才刚哭过。他画的画上面妻子同样被黑影包围了,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一个黑袍的人站在床的另一头。”
“趁着这几天是秋收祭典,我在妻子床底翻找的时候发现了当时我送给她的小雕像,也许是我的错觉,它好像比过去更重了。现在我得处理公务,还有那些该死的不干活的蛆虫,我一定要抓住那些喜欢硕闲言碎语的女仆……”
“古堡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居然看见了我已经过世的母亲和父亲……该死的,这一定是我的幻觉!我的儿子他也一定还在这座古堡里面,我要带着他从这里离开!”
“城堡里有那么多女仆吗?透过窗户我看见了花园,它似乎在没有人管理的情况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管家回来了,他似乎年轻了许多?我的儿子他带着我最初送给他的娃娃不见了……”
“不要再说那些闲言碎语了,我的妻子,还有这个该死的古堡!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这些……不,我不应该发怒,一切都是正常存在的,就像人活着就会呼吸一样。”
“古堡的走廊变得像迷宫一样复杂,我总得花一些时间才能回到办公房。我的妻子,现在她在生根发芽,她在我耳边轻轻唱歌,儿子的笑声也是……我没那么害怕了。我做了一个怪诞的梦,但是我却又觉得一切如此的正常。”
“杀了我吧……不,救救我吧,无论是谁也好,寄生虫,不,是那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侵蚀我,我已经不再做梦,因为梦变成了现实……我看见树根,血管,还有一切的东西混合在一起。”
“我开始长眠,我又就此苏醒,古堡里面,不对,是整个庄园都变成了怪物的胃囊,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在感觉到异常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警惕,现在我拼命的想逃走,但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的存在我的一切还有我的……放过我吧,杀了我吧!”
“如果这世界上存在神的话,为什么祂不来给予身处地狱的我救赎?”
德斯坦翻看着日记,她的表情已经逐渐从好奇转变为了严肃,之后她合上日记仰起头吐气:“哈……这家伙已经疯了啊,你看看这写的是什么玩意?正常人会写这些吗?”
“他的确是疯了……但是他最后这是在警告我们。”脸色变得阴沉的毕维斯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他现在明白兄长留在日记里的那番话有多么重要了。
如果深陷异常当中,就会一点点的被改变,将恐惧淡忘后甚至不再畏惧死亡,而身边的一切则变得越来越扭曲和危险,到了最后无可挽回的时候……所面对的就真的只有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