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怨怼
慈宁宫。
顾锦顶着头顶威严冷戾的目光从容行礼，她半垂着头看似恭敬可实则看不出半分怯懦畏惧。
蒋太后眯了眯眼睛，声音沉冷，“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顾锦大大方方的抬起头任由蒋太后打量。
她虽知古代皇权滔天，但她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是以对蒋太后并无那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更何况她的身份如今也足够高，不必担心蒋太后会以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处置了自己，所以顾锦即便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也并无忧虑。
蒋太后细细端详顾锦，进她这慈宁宫的人便是蒋贵妃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松懈，这顾锦年岁不大倒是颇沉得住气。
她不禁在心里暗赞是个好苗子，可惜没生在她蒋家。
“你便是安定伯的女儿？”
“回太后娘娘，臣妇正是。”
“虎父无犬女，你倒是颇有安定伯当年的风姿。”蒋太后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道：“你不好奇哀家为何唤你前来？”
顾锦眼眸微动，只垂眸回道：“臣妇不敢妄自揣测太后娘娘的心意。”
蒋太后呵笑出声，语气听不出喜怒来，“但安定伯可没你这般多的弯弯绕。”
顾锦只当蒋太后在夸她，毫无心理负担可言。
“哀家听说了你办了一间学堂，引得京中权贵趋之若鹜？”
顾锦弯唇笑笑，“臣妇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实是众位大人捧场。”
“能让新科状元和探花都甘心在你的学堂教书，甚至还能请动林丹青出山，这些自是你的本事。”蒋太后落下茶盏，狭长的凤眸中噙着一抹寒霜。
“后宅才是女子安身之所，便如安国公长公主当年何等风采最好也要相夫教子，女孩子家莫要太争风头惹是生非！”
顾锦心想您这位老baby不还把持着朝政不肯让步，合着全天下就您老可以独树一帜。
“太后娘娘，蒋大小姐求见。”
顾锦挑了一下眉，凤栖这是来救场了？
蒋太后扫了顾锦一眼，冷笑出声，“看来你的确很擅长收买人心，就连凤栖都这般念着你。”
她如何看不出蒋凤栖的意图，只道：“哀家有些乏了，今日便不见了，你退下吧。”
“是，臣妇告退。”
蒋太后半敛凤眸，噙着冷笑看着顾锦的背影。
在一侧侍奉的宋嬷嬷道：“太后娘娘对庆云侯夫人倒是宽和。”
“你也这般觉得？”蒋太后淡笑不语。
她要的便是这般。
让顾锦以为自己只想敲打她一番，等到她彻底松懈时再给她致命一击！
慈宁宫外，蒋凤栖一脸忧虑的候在宫门处，见顾锦安然无恙才松下一口气。
“你怎么寻我寻到慈宁宫来了，你就不怕太后怪罪你？”
蒋凤栖牵牵唇角，语气淡然的道：“我还有用，太后娘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责难于我。”
她很清楚自己得到看重是因为她有用，而不是因为她们爱她这个人。
顾锦眸色沉沉，看着明明是花季少女的蒋凤栖脸上却有着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沉重，不免心疼。
蒋凤栖察觉到了，反倒释然笑笑，“你不必为我忧心，蒋家嫡女生来如此，蒋家给我了无限尊荣，相应的我自也要有所回报才是。”
即便这回报是她的一生，她也无从选择。
顾锦从来不想以一个现代人的认知去干涉古人的思想，但见蒋凤栖如此她还是开口道：“凤栖，其实给你无限尊荣的并非蒋家。”
蒋凤栖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顾锦敛眸淡声道：“蒋家也好永昌侯府也罢，甚至包括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陈国百姓所给予的。
所以若说亏欠，那也是我们亏欠万千百姓的。”
蒋凤栖未曾听过这种言论，可又觉得如此有理。
“你可以行使蒋家嫡女的责任，但我不希望你只以此来约束自己。”
蒋凤栖垂眸一时无言。
蒋家也好誉王也罢他们心里只有权势，何曾真正有人顾及百姓死活，甚至蒋家的荣华里不知有多少民脂民膏。
逆天下者终将覆灭于百姓，皇朝尚且如此更何论区区一个蒋家，或许真正救赎蒋家之道并非以皇后之位延续尊荣。
蒋凤栖心中的阴霾被一点点驱散，她偏头看向顾锦，笑道：“难怪祖父总说二哥是蒋家最有潜力的晚辈，二哥果然比我聪明。”
“蒋二公子若不聪慧又岂能高中探花。”
两人会意一笑，一个念头在蒋凤栖脑中疯狂滋生，甚至让她为此不禁感到兴奋。
此时掌乾殿中，惠安帝怒目看着跪在殿中的静敏公主，厉声叱道：“荒唐！简直是胡闹！
人家庆云侯已有正妻，你身为公主竟还惦记着有妇之夫，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静敏公主苦苦哀求，“父皇，您不是最疼儿臣了吗，您就答应儿臣吧，只要您下圣旨谢染不敢不从啊！”
惠安帝怒不可遏，冷笑着道：“就因为你是公主，所以朕便要下旨休了顾锦改让谢染娶你？”
静敏公主丝毫不觉得有问题，这本就是他们皇家与生俱来的权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让他休妻另娶。
看着静敏公主不知悔改的样子，惠安帝甚至连训斥都懒得开口，只淡漠的抬手让她退下。
“父皇！”静敏公主焦急的唤道：“难道在您心里顾锦一个外人比儿臣还要重要吗？”
她眼底隐隐闪动着祈求，期望着惠安帝能给她想要的回道。
惠安帝却失望至极，厉声道：“都聋了不成，还不请公主下去！”
静敏公主被宫人搀扶着带离掌乾殿，她扭头看着惠安帝期待着他能回心转意，直到殿门被冷冷闭合，她一颗心才彻底冷了下来。
她紧紧攥着拳，心里满是怨恨。
没想到父皇宁愿帮着一个外人也不在意她的感受，既然他不拿自己当女儿看，那便莫要怪她听从皇祖母的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