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人才
顾锦按着霍司辰给她的地址一路找到他家里，如意想了想，小声提醒道：“少奶奶，我们第一次来空着手是不是不太好啊？”
如果顾锦是以酒楼东家的身份那自然没有任何不妥，但如意瞧得出顾锦是把霍司辰当弟弟看，既是如此那空手做客便有些失礼数了。
顾锦恍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说着她弯下腰随手从路旁摘下一捧小野花做成了一个简单的花束，笑着道：“这样就好了。”
如意：“……”是少奶奶的风格无疑了。
如意上前叩响房门，里面传来霍司辰轻快的应答声，“来啦！”
“姐姐，如意你们来啦，快里面请。”
顾锦弯唇笑笑，将手中的花束塞到霍司辰怀里，“给伯母的。”
“这花儿真漂亮，谢谢姐姐！”霍司辰捧着花束笑得灿烂，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就是这花儿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
霍司辰引着两人进了院子，说是院子实则只有方寸之大，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竟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屋子也很简单没有过多的家具，但屋内窗明几亮就连犄角旮旯都没有灰尘。
“阿娘，姐姐来了！”
说话间霍司辰扶着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妇人从里间走出来，妇人瞧着年纪与苏氏差不多大，头上没有珠翠只用一根木簪挽起长发，发髻平整衣衫干净。
她眼角虽爬上了岁月的痕迹，但身上有一种温暖而又不乏坚毅的气质，让顾锦见了便不觉生出亲近之意。
“伯母您好。”
“少奶奶言重了，民妇不过卑微之躯，民妇姓赵名唤素娥，少奶奶尽管唤民妇赵氏就好。”赵素娥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顾锦笑笑，随口道：“那我就唤您赵姨吧！”
赵素娥有些意外，权贵之家就算不目中无人也不会对他们这种清苦百姓如此和颜悦色，顾锦的态度倒是让她出乎意料。
顾锦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赵姨，我听小辰辰说您的眼睛不大好。”
赵素娥笑了笑，神情平静豁达没有一丝怨念，只道：“世间多凄苦，老天收走了我的眼睛倒也让我免去了许多伤春悲秋。
福祸相依其实也不算什么，唯独就是日后瞧不见司辰长大成人了。”
霍司辰眼眶泛红，不想被顾锦瞧见他脆弱的样子，便咬着牙低下了头。
顾锦恍若未见，只道：“我略通些岐黄之术，赵姨可伸手让我探一探脉？”
“少奶奶还真是博学广闻。”岐黄之术在权贵眼中不过下九流的东西而已，赵素娥没想到顾锦这样的贵女竟对医术有兴趣。
她缓缓伸出手臂，温和笑道：“那就劳烦少奶奶了。”
顾锦为赵素娥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她的眼睛，开口询问道：“您平日里可是会有头痛目涨之感？
最初是不是感觉眼前像笼了一层薄雾，看东西时常觉得模糊，而后视力才一点点衰弱？”
这下赵素娥是真的吃惊不小，本以为顾锦只是心血来潮，她也只是哄着孩子玩闹而已，却没想到顾锦将她的症状描述得分毫不差。
顾锦心里有了数，赵素娥患的是典型的青光眼，眼压过高并发引起头痛。
好消息是青光眼可以治疗，但赵素娥的眼睛伤了太久怕是一年半载才能有效果。
顾锦从实验室里取了滴眼液，又取出了减轻眼压的药物，“这滴眼液一日三次，滴过之后至少要闭目休息半个时辰。
这药不用时时吃，觉得头疼时吃上一片就好。”
霍司辰本以为顾锦就是单纯来看一看他娘，没想到她竟懂得治病，“姐姐，我阿娘能痊愈吗？她真的能再看见东西吗？”
顾锦瞥了他一眼，“大夫从不作保。”
“不过。”顾锦弯唇笑起，眸中似拘了一捧星光明亮夺目，“做为姐姐我可以保证会让你娘再看到你。”
看着霍司辰高兴的扑进赵素娥怀中，顾锦也随之弯起了唇角。
她生来便没有父母亲人，但永远会为别人的亲情动容。
霍司辰满心雀跃，送顾锦和如意离开时欢快得如林中的小鹿。
顾锦姐姐真是他的贵人，不但给了他容身之所还帮他给娘亲看病，他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姐姐。
霍司辰如此想着，转身合门时却突然发现门口空了一块。
“哎呀！谁把我种的花拔了？怎么这么没有素质呀！”
霍司辰气呼呼的关上门，登登跑到赵素娥身边，“阿娘，太好了，您终于可以重见光明了。
姐姐从不骗人，她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赵素娥笑笑，没有焦距的眸中尽是平静淡然，她早已看遍了生离死别这世上已没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
她伸出手摸索着落在霍司辰的小脑袋瓜上，不过能再看到辰儿也是极好的。
“你很喜欢这位姐姐？”
霍司辰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下，“喜欢！
阿娘，姐姐她生得可美了，我觉得她一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赵素娥失笑，语气无奈，“说得好像你见过多少人似的。”
霍司辰有些不服气，“我说的是真的！哪怕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姐姐都不为过，等您的眼睛好了就知道了！”
赵素娥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没再多说。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
女子貌美是幸事，可若生得倾国倾城那便未必了。
就像她的公主殿下，绝色无双可最后却也只能玉殒香消，但愿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要上演……
……
霍司辰的家在一条小巷子里，马车驶不进来只能留在巷口等着顾锦。
未等行至巷口顾锦便见前面倒着个男人，如意吓得小脸一白，顾锦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如意连忙捂住嘴，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顾锦径自从男人身边走过。
本以为会遇到好心人的男子：“……”
问都不问一句的吗？
真是世风日下啊！
“请留步……”男人抬起手，有气无力的唤道。
顾锦驻足，指着自己的问道：“你在叫我？”
男人点头，他的嘴唇有些干裂，脸上也蹭了灰瞧着十分狼狈，“两位仙女行行好给我口饭吃吧，没有饭给钱也成。”
顾锦呵笑出声，“你倒是不挑。”
“少奶奶，这人看着好可怜，要不咱们给他几个铜板吧！”如意心眼好，看着男人可怜于心不忍。
“哪里可怜了？他有手有脚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不能混一口饭吃？”谁都想不劳而获，她一天为了银子还得绞尽脑汁，凭什么这厮干躺着就行。
嫉妒让她面目全非。
男子费力撑坐起身，他身量单薄瘦弱脸上虽灰突突的但模样瞧着倒是不错，“您冤枉我了，我其实什么都肯做也不怕吃苦……”
只不过他去酒楼跑堂时不小心将滚热的茶水洒在了客人身上，去码头搬货因麻袋太重失了平衡结果将管事的撞进了湖里……
他在街边摆摊算命，因为算得不准被人家追着打了两条街。
他当过扒手，因为跑得慢被人逮住揍了一顿，还和乞丐抢过饭，因为打不过又被揍了一顿。
如今实在饿的不行了。
如意听后更加同情他了，“他好倒霉呀，真是可怜。”
顾锦心下无语，这是倒霉吗，这是单纯的蠢吧？
顾锦冷眼看着他，语气不善，“你模样生得不错，可以找户人家当赘婿或是找个有钱的姐姐养着你。”
男子听了竟有些扭捏起来，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其实……其实我之前交往过一个善良的姐姐。”
顾锦挑眉，随口问道：“她把你甩了？”
男子摇摇头，“姐姐是爱我的，就是她的夫君不肯接受我。”
顾锦：“……”谁特么能接受你啊！
见过没底线的，没见过没下限的，有夫之妇都不放过，真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