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获
楼上的消防员正在灭火。br/>
“抱歉，这位先生，这边危险，请您和其他人一起在楼下等待。”br/>
松田被拦在楼梯口。他的视线越过消防员身后一扫，没有看到任何眼熟的身影。br/>
“有人死了吗？”br/>
“啊这、这，先生……”br/>
松田捏了捏眉心，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没问到点上。br/>
他转头下楼，跑进宴会厅，看到安室透正在宴会厅一角的餐桌边安抚三浦家的小女儿，周围是几个警察，旁边椅子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大少爷。br/>
安室透身上灰扑扑的，带着浓浓的烟味。他身上有不明显的打斗痕迹，胸前口袋上的纽扣不翼而飞，看起来稍显狼狈。br/>
他没有过去，而是在安室注意到自己后打了个手势。br/>
安室用手帕擦干女孩脸上的泪痕，起身和警察说了什么，走远了些。br/>
松田靠过去，背对着人群问：“怎么回事，三浦二小姐——还有三浦赤辉呢？”br/>
“在我赶上去时，三浦先生和三浦伊织小姐已经……”br/>
他咳嗽两声，嗓子被烟尘呛得沙哑。br/>
松田怔了怔：“都死了？”br/>
安室挡住嘴，低声回答：“三浦赤辉救下来了，但是三浦伊织主动投火……我没能拦住。”br/>
松田闭了闭眼睛。br/>
他没有什么想问的了。br/>
“你那边结束了吗，你的手怎么了？”br/>
松田蜷了蜷手指：“结束了，皮外伤。”br/>
他绕过安室，走进警察的视野中，在他们没还没反应过来时来到小女儿面前：“你刚才见过你姐姐吗？”br/>
松田从她的房间里离开之前，她说自己还不能出去。然而她明知今天的宴会实际上她并非主角，那时上楼的父亲也不是来找她的，那只能是另有人给她的嘱咐。br/>
女孩没说话，再次扑簌扑簌地掉眼泪。br/>
松田没有手帕和纸，于是伸出缠着纱布的手，用大拇指一侧干净的位置擦掉她的眼泪。br/>
“喂、你是什么人？等等那个服务生才刚把人哄好啊！”一名警察伸手想拉他，被另一名警察阻止。br/>
女孩感受到脸上粗粝的触感，微微睁大眼睛，看清了白色的纱布中透出的红。br/>
头还很痛，受了伤的手不太能控制力度，把女孩的脸蹭得通红。br/>
她哽咽着开口：“姐姐说，在见到警察之前都不能出来。”br/>
“我……我以为她不会死的……”她自己抬手抹眼泪。br/>
“我看到了……”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看到了，父亲在姐姐的房间里藏了东西……我告诉了姐姐，她说我们都会没事的……”br/>
原来那不是大少爷的房间，是二小姐的。br/>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松田问。br/>
女孩说不出话了，于是用力地摇头。br/>
三浦赤辉和公安的计划如何、三浦伊织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打算、原本谁会死谁能活，这些都不重要了。按照她的说法，三浦赤辉隐藏的东西绝对已经在这场大火中变成灰烬了，而活下来的三浦家两人对犯罪组织一无所知，以后也将会在明面上获得公安的庇护，除了没那么自由，这似乎不是一个很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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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br/>
松田浑身上下写满了可疑，被警察缠着盘问。还好在一开始宴会厅短路断电后，全场的摄像头都烧坏了，目击过松田行踪的人也很少，不是死了就是不在场或者帮他圆过去了，他得以洗脱嫌疑，把警察敷衍过去。br/>
比如他和雇主今天来只是给大少爷送礼物的，送完礼物雇主就回去了，留他在这里应付别人。礼物是什么在哪里？不知道，和房间一起烧成灰了。比如在走廊里捡到醉倒的大少爷，用他的门卡开门发现里面是个女孩。比如手受伤是被烧红的门把手烫的，身上有武器？当保镖的不是很正常么。br/>
中途似乎有公安的人暗中插手，最终这起事故被定性为电路遇水短路造成的火灾，属意外事故。br/>
现场发现两具残缺的尸体，其中一具烧得只剩碳化的骨骼，另一具也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br/>
宾客们得以被警察放走。br/>
“三浦赤辉你们怎么处理？”松田低声问。br/>
他伤的是右手。此时他手里捏着黑色描金的打火机，降谷零还能想起他用打火机玩花式给自己传递暗号时的景象，但他现在只是用拇指拨动着打火机的盖子一开一合。br/>
“这次我们没能拿到情报，只能听三浦的口供了。他不能死，但是也不会好过的。”br/>
是吗。br/>
但是，松田知道，自己是不会为此而高兴的。br/>
“神奈，你……知不知道相关的情报？”br/>
降谷以略显闪烁的目光看过来。br/>
这个表情在零脸上真是罕见啊，明明以前只会在萩或者景老爷脸上看到。br/>
也对，公安只要问问三浦赤辉就能知道我当时从房间里面拿走了什么。br/>
“不能给你们。”松田言简意赅地说。br/>
降谷迅速退让：“东西我可以不要，但里面的情报可以给我复制一份吗？如果里面有魔法相关的情报你可以先行处理掉——”br/>
“没用的，那东西变成魔法造物了。”松田说，“已经读不出情报了，而且很危险。”br/>
“……没有什么办法吗？你们……需要技术方面的支援吗？”br/>
“恐怕我们一和官方达成合作，就会变得身不由己吧。”他立刻说。br/>
“……抱歉，我不是不信任你，”松田沉默片刻，“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同伴们在这里也都只是普通人罢了，这次已经不得已拉人下水了，我得对他们负责。”br/>
————br/>
松田最后还是没给千叶带宴会厅的食物。br/>
因为火灾事故，所有人包括厨师都被集中在宴会厅里，餐桌上的东西都放冷了，落了层薄薄的烟尘。br/>
他离开宴会厅的酒店，溜去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店老板正好要锁门，松田上前询问，被老板好心地塞了好几盒没有卖完的小蛋糕。br/>
千叶把小蛋糕带回去分享给了团建的众人，还醒着的正好能一人分一个。br/>
豪德寺已经昏迷了，松田把他送到卧室，简单收拾好。在他们出任务时，别墅里的大家等了半小时人都还没回来，玩闹的心思也淡了，除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几个人，其余人收拾好客厅，陆续把喝醉了的人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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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没有立刻回家，揣着收容物去了彼面的收容所。br/>
收容所正厅的前方和左右两侧各有一条走廊。br/>
正厅放置着已了解用途、无明显副作用、可以不经过申请就拿出使用的收容物。左侧的走廊通向副作用较强、需要申请的收容物存放的副厅；右侧的走廊连接着偏厅，是用途不明、还需要观察研究的收容物的存放处；前方的里厅则放置着非特殊情况绝对不能离开收容所的收容物，与其说是收容，不如说是将它们封印在这里了。br/>
松田径直走向里厅。br/>
收容所的走廊有一个特点：如果在走廊中行走时，注意力专注于走廊尽头的光亮，那便一直无法走出走廊。但将注意力放在别处，走廊短得就像跨过一条门槛。br/>
里厅像是一座死去的展览。空气凝滞着，光线苍白，墙壁冰冷地注视着来客，一件件收容物的展览台像排列好的墓碑。br/>
但死去的仍在发声。br/>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厅深处传来。松田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穿过一座座墓碑，在一盏灯下看到那道白色的影子。br/>
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的修身礼服，头戴围着宝蓝色丝带的高礼帽，右眼佩戴一枚单片眼镜，同样是纯白的披风从肩膀向下铺开，戴着手套的双手正在把玩一副扑克牌，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将扑克牌洗了一遍又一遍。br/>
“盗一先生。”松田唤道。br/>
纯白的人影手法漂亮地收牌。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礼帽，略带笑意地开口：“神奈君。”br/>
这副纯白色的装扮松田并不陌生。准确来说，面前这个人的身份松田在还没成为觉醒者时就知晓了——怪盗基德，专门偷窃宝石的大盗，并会在成功得手后的几天内将宝石物归原主。br/>
没有人能想到，五年前他突兀地停止作案，其实是落到了这里。br/>
松田对怪盗基德的兴趣止于他五花八门的魔术道具和神乎其技的魔术技巧。但脱离怪盗这层滤镜后，关于“黑羽盗一”这个人，松田尊敬更多。br/>
“今天的聚会很不错，大家都喝醉了。”松田说，“但是我猜，明年他们肯定会提议在彼面这边聚会的——我投赞成票。”br/>
黑羽盗一轻笑：“在收容所耍起酒疯，可要有麻烦了。”br/>
黑羽没问他怎么没喝醉，也没问他手上的伤是什么情况。他总是这样，与世隔绝的这五年来，他断开了与普通人的一切联系，从一名天才魔术师变成落入箱中的无名宝石。普通人无缘得见，清道夫们就常常替他打开箱子，拉他出来晒太阳。br/>
松田算是其中一员。br/>
“美中不足的是，中途出了个任务，手上的伤也是那时候搞的。我们组织没人有治疗能力就会这样啊，还要慢慢养伤。”br/>
他掏出口袋里的收容物，那张黑色的储存卡。br/>
“盗一先生，我想剥离上面的污染，让他变回普通的物品。”他笃定地说，“你有办法吗，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