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切都是命运
卡罗琳的事情并没有在时末这里掀起多澜。
只不过是善良和懦弱罢了,在意识海的祭坛里献祭给虚空时,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多大成长。
大概都长在内脏上面了?
情绪也是同样的,回缓完全忽略掉也没有一点问题。
生活依旧平静,只是这平静中,氛围总是很难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爱丽丝开始躲着他。
刚开始几天他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以为这只是类似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不过很快就会恢复的那种。
只是几天过去,爱丽丝依旧不敢用正眼看着他,即使是正面碰到,她都一直是低着头看地面的状态。
由于时末一般坐轮椅,爱丽丝需要比起普通的低头,还要低一点。
这才能够避免不小心被时末的眼神撞上。
这样的爱丽丝跟以往已经完全不同,要知道从时末收爱丽丝当女仆的时候开始,从第一次做饭的时候,爱丽丝就慢慢的释放了她的活泼里还带着些许小腹黑的天性。
而如今她就像是本来生活在幸福中的孩子,突然发现父母之间感情并不好,经常在家里就大打出手,出现流血事件,甚至还波及到了孩子身上。
时末不多的情绪里,稍稍感觉到不适。
并不是心情不好,只是,生活中的某种惯性,某种在这个世界里,身体养成的习惯,忽然因为外界而变化了。
爱丽丝再也不会在晚上的时候,抱着大大软软的枕头,睡眼惺忪站在他的床前委委屈屈说又做噩梦啦,主人在梦里又抛弃爱丽丝啦,爱丽丝害怕,主人不带我睡我今晚就不睡觉。
又或者是带着些打扰他和希尔薇晚睡的小腹黑,嘿咻嘿咻地爬上床,将枕头放在两个人的中间:“爱丽丝来陪主人和希尔薇姐姐啦!”
这样几乎已经成为惯性,每过个一两天,他都会在晚上经历一遍,由那个天真无邪的爱丽丝所培养成的习惯,忽然的消失掉了。
对此,时末并没有什么自己愿意接受的解决办法。
办法当然是有的,比如直接让爱丽丝忘却掉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只是时末个人认为,爱丽丝或许并不希望自己完整的记忆遭到篡改。
于是时末直接就不去询问爱丽丝的意思了。
而且就时末本人来说,他自己同样也不希望将爱丽丝的记忆消除掉。
失去掉记忆而为了保持生活的某种惯性,对他而言太过自欺欺人了一些。
希尔薇的态度并没有多大变化,该暧昧的时候暧昧,该涩情的时候涩情。
只是她已经是个成年人,管理布拉德的恶堕族时间久远,就算是情绪有变化,上位者所养成的气度让她并不会将这些流露于表面。
至少,时末看她那浑浊又透明,在污秽中闪耀的灵魂,偶尔会漾起怅然的浪花来,那是一种害怕失去,或者说是已经失去而成追忆的怅然。
“大人,这是这周《浪潮报刊》的样稿,请您过目!”
大总管亚历克斯递给时末两卷报纸。
两卷报纸的内容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份是给时末看的,质量好一些。
另一份则是廉价版,贫民区里的人究竟也没多少钱,报纸做得太好,反而不会有人买。
由时末主导的《浪潮报刊》在一周前开始刊发第一期,第一期卖得十分成功。
在布拉德,一向都是亏损状态,靠商家的广告位维持生计的报纸,竟然在售卖上,开始盈利。
这自然是时末的功劳。
为了开篇就吸引人的注意力,时末在每一卷报纸的开篇,也就是封面,印上了大大的色·图。
没错,就是色·图,色批群里经常有能力不足,不会或是不敢上网找资源的群友,在呼唤群友爸爸们之后,爸爸给儿子的关爱的那种色·图。
当然,由于这是报纸,露骨露点自然是不太可能,毕竟布拉德还是有文化宣传委员会的存在。
虽然这个什么委员会着实几乎没什么用处,但是面对敢于用报纸的形式刊登色·图的存在,他们还是会报之以老拳。
潜伏在官员势力中的恶堕族花了些手段,主要是花了些钱,文化宣传委员会这才善罢甘休。
并表示,以后每一期的样稿都要先给文化宣传委员会送去一份,如果有什么伤风败俗的东西,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懂的都懂,这不就是在收集色·图的同时,顺便再捞一笔钱?
你过去,总不可能真的好意思只送一卷报纸吧?不会吧不会吧?
第一期的封面是一个角色。
软乎乎猫耳朵的女警穿着制服,英姿飒爽,她手里的狙击铳幽深散发光泽,长度足足有一米二的左右,警服下的胴体凹凸有。
真正致命的地方在于,她的警服并不是常规种,而是由时末从布拉德的空气中,抓捕的{大多数男性都会喜欢的情|趣制服款式}。
通过恶魔的力量来如此作弊,整个异世界也就只有时末一人了。
胸前的峰峦有些太过高耸,硬生生将制服撑开,衣领处的扣子表现出散了线的样子,深邃的沟壑让人充满遐想。
上身衣服的长度到小腹以上就结束,那充满力量感、野性、和严肃的女警身份,足够让所有人疯狂。
黑色的包臀裙紧锢住臀腿,只是包臀裙的长度也有些让人堪忧,在臀下一些就已经没有布料。
取而代之的,则是夹杂于黑色与肉|色之间让人遐想连篇的黑色丝袜。
丝袜甚至还反光,狙击铳离她的紧实丰润的大腿距离不远,两相看起来,甚至有着相得益彰的效果。
这样的封面足够让许多人忽略掉里面的内容。
只是都已经花钱买了,只收藏封面的话,就有些过于浪费。
于是本着不浪费的想法,可以看到第一期报纸的内容。
一期报纸两张四开的纸张,一共八页。
第一页也就是封面,全版刊登最为高清的色·图。
第二页到第四页则被设置为“知识讨论区”。
顶层上有着:
“选中一天的美好,剪掉悲观的烦恼,删除不满的忧虑,重建快乐的心境,开心每一天!轻轻一声问候愿给你带来清晨美好的一天!早安!”的字样。
而所谓知识讨论区的内容,不过就是:
{为什么,在同样的青春年华,有些人在考虑今天究竟该去红香海还是雪奢湾,而有些人则在考虑今天赚的钱能不能养活今天的自己?}
{精选回答——}
{我只考虑今天的我过得是否充实。}
{我们穷极一生,究竟追求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去问那些纠结于去红香海还是雪奢湾的人,他们内心是否满足?为什么不去问那些努力养活自己的人,今天是否快乐?}
{那些穷人还不够努力,他们懒惰,他们不思进取,我们在这遍地知识的时代,为什么有的人依旧却活在底层?}
{}
{大家如何看待各自的爱情?}
{精选回答——}
{那天晚上,月光才是我的情人。}
{我不太喜欢听别人的恋爱故事,因为恋爱故事里,一定有所粉饰。}
{在我看来,对任何单一事物的沉溺,都足以证明,我们自身的脆弱以及生活的乏味,无论这个事物本身多么正确。}
{人的感情是流动的,有时的确会有审美疲劳,会有厌倦的感觉,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把两个人死死地拘禁在一起呢?为什么一定要建立在你完全属于我,我仅仅属于你的归属关系呢?}
看来乱编的编辑们显然在爱情上都受过不少的挫折,不然瞎编出来的回答未免也有些太过真实隽永。
这个专栏让许多人围绕一个问题讨论,只不过时间上来不及,这一切答案都是时末让报社的人编的。
各位看报纸的贫民区的人,又会有怎样深刻的思考?
时末并不关心。
重要的是,时末将用报纸来引导所有看报的人的思想。
创造矛盾,点出矛盾,激发矛盾。
其实创造倒不怎么至于,毕竟矛盾一直都在那里,大家都视而不见,时末只是让他们沉溺在封面里的同时,顺便思考一下该怎样推翻贵族富人的统治。
第二个区域则是“杂言杂语模块”,占据的篇幅从第五页到第八页。
有篇幅很长的励志小故事:
{为奴十三年,我是如何成功迎娶白富美,走上巅峰的?}
原文大概的意思则是,本文的主人公在主人家兢兢业业干活,在干活卖命之余,还不忘每天晚上抽出一定的时间学习。
由于自己的卧室并没有灯,他于是便去野外抓来许多萤火虫,关在薄纱布里,充作灯光学习。
终于有一天,主人发现了他的努力,把一个大项目交给他,他也幸不辱命,将项目好好完成。
这让主人家对他的好感大增,甚至将旁系的一个侄女嫁给他,并让他取掉了恩典锁,从此翻身成为贵族。
“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时间。”
第一眼看,这些鸡汤文章或许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当看多了这一类型的,则会让人产生厌烦。
他们成功,要么通过投机倒把,要么通过被主人发现。
可事实上,主人真的会因为他的努力而将大项目交给一个奴隶?
而且奴隶究竟是哪里来的时间学习?
还有一些引人发笑的短诗:
{诗名:《我的左右手》}
{作者:男人}
{用双手,成就梦想;}
{用白纸,点缀希望;}
{用喷涌,飞跃巅峰;}
{用空虚,消解|欲望。}
亦或是:
{来吧宝贝,我没想法,坐坐就好,躺下聊天,靠近一点,看我眼睛,不好意思,忍不住了,我就抱抱,脱了透气,未完待续,我就蹭蹭,不要停呀!}
或者是调侃或是感慨人生:
{星星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数人类吗?星星想要的时候,也有会有像是在星空下撸·管的对着人类撸·管的变态星星吗?}
{生活真难呐,它总是一边拿刀反反复复的捅你,一边又责备你为什么没有练成刀枪不入。}
{}
当然,其他各种各样的内容还有很多很多。
在这占据了整整四页的末尾,时末都加上去一个类似于《陈涉世家》、《祥林嫂》、《狂人日记》的异世界搬运小短文。
这样的文章并不在文化宣传委员会的禁止范围。
毕竟想要造反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最重要的还是色·图不能露点。
这些内容将人对自由、财富、权力的向往勾引起来。
却还远远不够。
报纸里面真正的猛药,在于字里行间里,不时由于“印刷错误”导致的多余的墨渍。
这些“墨渍”并不是真的因为印刷错误或是印刷质量导致,而是时末故意为之。
通过看色·图,看文字,看内容。
从文墨的勾画之中,他们的灵魂就会在潜移默化之中被恶魔的意志所蛊惑。
就算是看色·图都会被蛊惑。
而且看得越多,灵魂上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本人则完全无法察觉。
这才是时末的大招。
“就这样吧。”
时末将第二期的《浪潮报刊》看完。
内容都是由他提供,报社里的人则按照他的意思编写故事,文章,问答题。
只有报纸最后的《陈涉世家》或是《呐喊》一类的经典文章,时末才会通过自己的能力,回溯一下曾经看过的文章。
可是看过,跟写出来,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你的脑子会说“中心意思我已经懂了,动笔而已,我最在行了!”。
但手却完完全全不会同意你脑子的想法:“我会写你马·勒·戈·壁!”。
它总是这样回复那个自以为牛逼的脑子。
就像是写文章的人忽然想出来一个极好的情节,通过颅内思考建造背景,他自己本人已经被感动得要哭出来。
只是动笔的时候总会从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里挑出一大堆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
更真实一些的则是,根本无法动笔。
别人描写下雨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而到了自己的手里就变成了:卧槽,怎么突然下雨啦?老子衣服还没收呢!
总之,《浪潮报刊》从发行开始,就一直备受关注。
“既然如此,那属下这就开始准备刊发。”
“还有什么事吗?”
“除了报纸的事情以外,属下的工作暂时一切顺利。”
“退下吧。”
“是!”
亚历克斯恭敬地退下。
时末平时一般没有什么公务要处理。
要处理的时候,则会借用希尔薇的书房,希尔薇工作室的氛围并不算多好,都是死人尸体,还有被肢解的。
也不知道希尔薇究竟是如何才能够对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吃得下饭的。
爱丽丝每次看见都会脸色铁青的转过身去,然后发誓以后在饭点绝对不给希尔薇送饭。
究竟也太影响食欲了一些。
时末手里拿着本书在看,识字的爱丽丝在课堂上教新的恶堕孩子们布拉德文字。
她不时偷偷地看一眼时末,眼里露出些许淡淡的悲伤。
只是并不明显,偶尔走神了,恶堕的孩子们便大声喊着“爱丽丝老师你走神啦!”
感觉到注视自己的视线停留得太久了一些,时末便从书里抬起头来,顺着视线的来源看去。
爱丽丝就会立刻转过身,或是低头看教材,或是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
直到时末将脑袋转回去超过十分钟,她才松口气,然后看时末一眼,讲课,再看时末一眼,讲课。
一不小心又看走了神,如此循环着。
“奥斯蒙德参见主人!”
奥斯蒙德被时末召回来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一直活跃于人流密集的场所,以医院,孤儿院,大大小小殡仪馆等等为主。
这些地方的悲伤和绝望最多,最容易让他种下的蛊惑呓语的种子生根发芽。
这些种子再配合《浪潮》上所刊登的东西。
一张满是恶意阴谋的巨网将布拉德不论是贵族还是富人还是贫民都笼罩起来。
等到收网的时候,不论是哪一个阶级,都要付出流血的代价。
“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十分顺利!保证能够在主神祭之前,让大多数贫民陷入焦虑恐慌。”
“不错。”
“谢主人夸奖!”
汇报完工作,奥斯蒙德站在教室的旁边,听爱丽丝讲课。
听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似乎真的把爱丽丝当成了自己的孙女,有个寄托,活着总还是舒心一些的。
“主人,恶堕族的处决仪式在今天下午。”
希尔薇曾不止一次的或明或暗的询问过时末的意思——要不要救下刑场里的同族。
不过时末从来就没有明说过,而且如果大庭广众之下劫法场,很可能会导致时末的计划出现问题。
时末当然能够听出来希尔薇的意思。
那些要被处决的恶堕族,其中可能有希尔薇的朋友熟人。
但那又如何呢?
时末并不打算救下他们,没有那个意愿,倒是想看看恶堕族的处决究竟是如何样式的。
以后自己统治了布拉德,也像他们那样,只要不是恶堕的,全部抓起来,处决掉。
想来如果是处决其他神灵的眷属,会比处决恶堕族要容易许多。
恶堕族的气息本就如此污秽,而且恶堕之间在见面的第一个瞬间就有感应。
没有感应的,一概都不可能是恶堕。
“过去看看。”
“是!”
希尔薇帮时末规划好行程。
午餐是绝对丰盛的。
所有的菜都是按照时末的口味设计,当然,依旧是肉类居多。
“孩子们都安排好了?”
时末一边喝兔肉浓汤,一边询问希尔薇那些准备接任即将死去恶堕族的孩子们如今的情况。
“是的,他们如今已经到现场占据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不会被发现?”
“不论是还是舞台表演,孩子们都有着去前面观看的特权,即使是处决也同样如此。”
“那就好。”
奥古已经在门口停好南瓜车。
这几天他偶尔会过来,找希尔薇帮忙改造身体。
毕竟作为飙车一族,受伤总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他自己又没有办法医治,于是只好来找制作自己的人,也就是希尔薇。
时末也逐渐熟悉了这个表面绅士,实际上却是个逗|比的死灵。
还是有些趣味的,如果不把他当朋友,而是当成马戏团的猴子看待的话。
“大人,您请上车!”
奥古亲自下车,将时末的轮椅搀扶上去之后,自己才上去坐在驾驶的位置。
举行恶堕处决仪式的地点在贫民区和富人区交界的地方,也就是希尔薇那个巨人倒立劈叉的建筑前的巨大广场。
时末没打算在劈叉建筑里观看处决仪式。
趁着来的人还少,奥古帮他找了个尽量靠前的位置。
“保持队形,自带桌椅的规格不能太大!”
有警局的人拿着喇叭在大声管理秩序,听声音这个警察的年龄应该不大。
时末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狼女孩,应该还没有成年才对,为什么会在警局担任职位?
她身上竟还有交易的气息,看这气息其中隐藏的信息与意味,竟还是以家族为单位的长期交易。
有意思。
时末便抬头看向看台。
深沉的墨红色,恶堕族已经被推出来,各种族的都有。
精灵,兽人,人类,哥布林,野蛮人,山地矮人,女巫,炼金造人
炼金造人是个玩偶,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这些炼金造人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造出一个新人来。
他们的身体由炼金术师或是女巫炼制,而灵魂,则取自于活灵。
也就是或者的智慧生物的灵魂。
将生物的灵魂从它本身的身体里取出来,剔除掉记忆,然后装进玩偶的身体里。
步骤很简单。
就像是如何把大象放进冰箱一样。
打开冰箱,拿起大象,将大象放入冰箱,然后关上冰箱门。
简简单单,有手就行。
“那个人,你坐着什么呢!?”
那个狼女孩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有些闷闷的失真味道。
他又回过头看去,那个女孩看着的,正是自己?
什么意思?
坐轮椅也有错?
狼女孩蹬蹬蹬从后面走近时末,时末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看清楚,时末的座驾是轮椅,而不是其他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对,对不起,我看错了!”
“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要你们警察做什么?”
奥古站出来,怒斥这个未成年的小警察。
“可是,可是,安妮只是看错了呀!”
安妮委屈的看着奥古,他们人多,穿着也很富贵的样子,惹不起。
于是她弱弱地又问道:
“要不我给你东西吃,你原谅我,好吗?”
时末也不说话,安妮就以为他是默认了。
“我这就去给你拿!”
“你可要快点啊!”
奥古狐假虎威地说着。
安妮听到这话转身就跑,跑过警务站点,在警务站点的背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可恶,被这个小丫头溜走了!”
奥古懊恼地敲了敲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时末只看他一眼,他就有一种一切小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觉。
如果他还有皮肤的话,额头上肯定已经开始流冷汗了。
现在他只是咧开牙齿缝尴尬地笑笑:“嘿嘿”
恶堕处决仪式没什么好看的。
人太多,恶堕在看台上高呼“恶魔万岁”,然后被象征性砍掉脑袋。
其中那个炼金造人砍掉脑袋之后,嘴巴里还说着:
“等主人回归之际,就是布拉德覆灭之时!”
它的脑袋被刽子手踩在脚底下,刽子手用那刀从玩偶的耳朵里插入进去,搅拌搅拌。
那玩偶便只能嘴巴开开合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的灵魂很快消逝,变成若有若无的黑雾。
黑雾的丝线便顺着空气,分别钻入那些自愿变成恶堕的孩子的身体里。
他们茫然一阵,清醒过来之后也不说话,默默地离开,回到早已准备好的线人身边。
“回去吧。”
夜晚如期而至。
一处幽静昂贵的别墅里。
“死神什么时候却变成了恶魔?”
时末缓缓出现在这个老人的床边,“我只闻到希冀的渴求,是某个快要死掉的人乞求我的降临。”
“呵,没想到恶魔并不那么可怕,应该早一点找你的。”
老人从枕头下拿出一封泛黄的纸,看样子有些年头。
“想要我做什么?”
“我时间不多了吧?”
“确实。”
“你还说你不是死神。”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确实算得上你的死神,毕竟你无论交易什么,都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
“她?”
“全知全能的恶魔不可能不知道的。”
“全知全能的话,以前也不会沦为丧家之犬。”
“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意恭维你一句的。”
“临死的人都这么讨人厌,我以后或许要对业务对象生命状态的选择方面,加上更多条标准了。”
“那么,埃德加·布拉德先生,将这封信送到,就是你的愿望。”
“她看过这封信,如果愿意再来看我一眼,她那份代价,能让我来承受吗?”
“你确定?”
“将死之人不会欺骗你的。”
“那么,交易达成。”
羊皮卷出来走了个流程。
时末将信封拿好,念头微动,他出现在另一处幽静的别墅里。
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一幅时日无多的样子。
“女士,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你是什么人?!”
“别紧张,我只是一个送信人。”
时末将信封轻轻放在她的床头,而后缓缓后退到礼貌的距离。
“埃德加,是埃德加对吧?”
老妇人那浑浊的眼睛,在一瞬就蒙上了更为浑浊的眼泪。
她颤巍巍打开那信封,里面的信纸保存的很好。
“我大抵还是爱你的,这封信写时我看了许久,想了许久,当我看向窗外又看向纸时,纸上空无一字,却又感觉写满了爱意。我再看,字里行间都是你的名字。于是我拿起笔,看向窗外,今晚的星光远比月亮还耀人,灯火阑珊,又仿佛有你的身影。”
后面有一行字还很新,笔墨没有时间的痕迹。
“我想了想,这封曾经就想要寄与你的信,虽然有点肉麻,但此刻的心境,竟也能与当时相仿。”
老妇人的眼泪究竟还是流淌下来,“他在哪里。”
她从床上坐起身,时末便背对着她。
老妇人眼神凛冽,不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反倒像是马背上,常年风餐露宿的将军。
“您要去见他?”
时末的语气里,蛊惑的因子仿佛在雀跃。
“带我去见他。”
“您看来很相信我的能力?”
“霍乱人间无数年头的恶魔,会没有这点力量?”
“那么,如您所愿。”
“等等,他是不是也提前交易了?”
“?”
“否则你肯定会索取更多!”
“啊!我竟然犯下如此低劣的错误!”
时末的眼神动作都有些夸张得过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
“夫人明察秋毫。”
“他付出的那一份,我可以用我家族的珍贵之物偿还,还给他。”
“那位先生也说过这样的话,您这样,让我很难办呐,或者,你们先一起商量一下?”
当时末带着老妇人出现在老人房间的时候,老人却伸手向窗外,朝那轮明月,他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