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希尔薇
希尔薇在她记事不多久的时候，就成了恶堕族。
她当时肯定是自愿的，这毋庸置疑。
只是那一段自愿的记忆，却模糊得仿佛在梦里，怎么思考都不甚清晰。
梦到濒临死亡的上一任祭司，她的魅力无人能比。
她纤细的小腹上插着一把长又细的战刀，刀刃上有锯齿，连带着她的血肉一同剌下来。
“天佑我主，常胜利，沐荣光。”
她死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
只是据她后来查阅史料所知，上一任祭司，到死都没有见过恶魔究竟是什么样子。
上一任祭司像她一样是在生命中的某一个时期，被上上任祭司转换了恶堕之身的。
但她那深入骨髓的信仰，究竟从何处而来呢？
她并不清楚，直到她成年的那一刻，终于理解。
恶魔祭司只能是女性，而且是美貌足以魅惑众生的那种女性。
因为恶魔祭司还有另一个身份——巫女。
作为巫女，她最主要的作用并不是带领恶堕族们走向辉煌，那是她的主人该做的事。
她要做的，则是为神灵献身。
巫女就是神妓，为神灵献上身体的角色。
希尔薇很快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角色，她无法拒绝。
从她成年的那一刻开始，恶魔就是她的生命之光，是她的欲念之火，她的罪恶，她的灵魂，她的一切。
她并无挣扎的想法，献身给自己的神，难道不是对于信奉者来说最美好的事情？
最爱的，最崇拜的，身心以及灵魂，都是一个人，都是她的神。
怎么说都让人兴奋至极。
希尔薇从睡梦里醒来。
梦到主人回归了，第一天晚上就留宿在她的房间，赐予她灵魂与肉|体的极乐。
这种情况从第一次得到主人回馈的时候就开始，断断续续，竟持续了十几天。
“主人啊您究竟什么时候临降呢？”
她似是叹息又似是喘息，将湿润粘稠的内衣褪下，换上干净衣服。
“希尔薇姐姐！希尔薇姐姐起床啦！”
门外传来一群小孩子的喊叫声。
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是恶堕族。
而且都是从布拉德各处搜寻回来的，由已经死亡的上一任恶堕临死之前传递了恶堕身份的孩子。
布拉德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处决一批恶堕族。
那些恶堕被捆绑在高台上，准备迎接断头台带来的死亡。
幸存的恶堕族会让自愿堕落的孩子们去往现场观看。
断头刀落下的时候，这些自愿的孩子就会有一定的可能性，吸收恶堕死亡时的残念，成为新一任恶堕。
这种可能性还很高，这也是恶堕族延续至今的主要原因之一。
颇有一种薪火相传的味道，而且这个秘密，除了恶魔一系，谁都不知道。
无论是恶堕还是永堕，他们对恶魔的忠诚，都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那是深入到灵魂的忠诚，将灵魂都献给了恶魔。
所以布拉德的执法机关也学乖了，抓到恶堕甚至都懒得审问，直接就推上高台杀头。
杀他个血流成河，那些恶堕总会害怕的。
“来了。”
她开口，打开门，一群孩子便四散而开。
有的坐在院子里捉迷藏，有的爬上墙，还有的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跟她说“早安。”
每天早上看到这样一幕，都会让她觉得，恶魔的时代终将来临。
“去座位乖乖坐好！”
捉鸡撵狗的男孩女孩们于是都听话地去往餐桌，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负责准备今天早餐的孩子们从厨房里将早餐端出来，放在每一个人面前。
“早餐前先做什么？”
希尔薇坐在座位的最上首，但面前摆着的食物跟孩子们却是一样的。
“祈——祷——”
孩子们拖着长音回答。
说是祈祷，其实只是一首餐前歌而已，是布拉德很流行的儿歌，跟恶魔有关。
这是为了让孩子们不要忘记他们放弃生命都要追寻的主人。
【朋友们，我们聚在一起
有一个人的故事值得一听
听祂被判处的罪行
从布拉德流放到遥彼之海
众神说：
莫宁斯坦尔，我们判决你
跨越森林幽暗，流放到世界尽头
记住我们的忠告
不要在人心作恶
你会被送上绞刑架
乌鸦捡拾你骸骨
在世界尽头
你要接受鞭打
直到你停止恶行】
童谣的歌词大概就到这里。
后续应该还有，是莫宁斯坦尔的控诉。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再没有控诉。
“可以吃饭了。”
希尔薇说，然后第一个端起装满牛奶的杯子。
“喔——”
他们并不懂童谣的意思，但只要能够将童谣唱完就能享受早餐，何乐而不为呢？
早餐结束的希尔薇去往工作室，其实也就在家里，只是另一个独立建筑的房间，里面摆满了铺上白布的逝者尸体。
对外而言，她是死灵法师，信仰死灵之神。
工作则是入殓师，贫民区里穷人们的入殓师。
为逝者化妆的技术极好，偶尔甚至有富人委托。
虽然住在贫民区，但他们却并不算贫穷，别看这里只有一些孩子。
但那些长大了的，都出去工作，有收集情报的，开酒馆的，成官吏的，比比皆是。
成年的孩子会把收益的一部分给希尔薇，在外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与善良同义词的存在。
接纳抚养孩子，抚养他们上学，成人，工作。
“笃笃笃——”
又传来敲门声。
“希尔薇小姐，很抱歉打扰你们，只是我们收到通知，你这里私藏恶堕族，你知道的，我们并不希望为难你，所以”
“没问题先生，如果要搜查的话，请自便。”
希尔薇早就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两个兽人警督进门。
贪婪地看了一眼希尔薇的诱人的美貌与身体。
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竟直接下结论。
“希尔薇小姐，我们现在有证据怀疑你私藏恶堕族，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从现在开始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两个兽人不坏好意的看着希尔薇。
早就听说贫民区里有这样一位绝色美人，如今算是见着活的了，比传闻更加美丽。
他们已经心痒难耐。
“你们骗人！”
孩子们阻挡在希尔薇面前。
“逮捕令就在这里，不信就看看，哦我忘了，你们这些没人要的孤儿也看不懂！哈哈哈”
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希尔薇在警局的眼线甚至都没有及时反馈。
算了，不过是去警局而已。
她这么想着，于是准备拨开挡在面前的孩子们——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逼迫我的使徒。”
时间变得缓慢，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管是否愿意，不管主观情绪如何，都不得不，投注在走入的身影之上。
仿佛这就是这一方天地的法旨，缓缓地，两个漂亮的女孩，一左一右，推着轮椅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人，双腿残疾，一只眼睛蒙上眼罩。
毫无理由，人们的眼神卑微地绕过他，只在轮椅的轮毂之下打转。
“你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我是个残疾人，被我可爱的女仆推进来。”
“放肆！”
“放肆的是你们，我不记得我曾允许过，有人能够对我的使徒做出如此恶行，连神灵都不允许。”
在两个兽人的感知中，那个男人仅仅只是挥了一下手，他们的身体便开始融化。
而后身体缓缓的气化蒸发，完完全全消失在空气之中。
“啊，啊啊啊啊——”
恐惧带走了他们的语言，甚至夺取了他们颤抖的权力。
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
“怎么没人说话？我觉得我的长相不至于难看到让人失语。”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更新少点，后续会补回来。